“失魂症病起通常有两个原因。一是头部受剧烈撞击损伤;二是由心而起经受剧烈刺激和打击后心中逃避过往乃得此病。可无论是哪一种原因皆有恢复记忆的可能若致儿到了那一日不知如何自处?夫人你又如何自处?再说你又怎能永远守护她她也不能一生一世呆在这一间屋里。”世上的事总归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
“这先生的意思是要帮致儿恢复记忆吗?”慕容夫人一时踌躇但随即坚决摇头“不我宁可她象现在这样能得一日快活便是一日。”
长孙鄂微微叹气。这般的境地的确是不易劝说何况慕容林致真的恢复记忆面对层层打击和李倓的薄情寡义焉知不会再度崩溃?只盼时间能让心智更加成熟磨平创伤。
沈珍珠心中一动蓦的起了个主意。
从慕容府出来李俶将沈珍珠接上肩舆问道:“如何?”
沈珍珠道:“我劝说长孙先生将林致接去回纥慕容夫人已经答应。”
李俶见沈珍珠仍怏怏不快乃笑着宽慰道:“这不失现今最好办法若林致能承继长孙先生衣钵说不定成为一代名医震古铄今。”
沈珍珠凝眉答道:“若真能如此或可稍减我心中负疚我欠林致的总归此生也难以偿还。林致远避世外隐姓埋名这一去不知何年何月再能相见。”
广平王府一如从前巍峨庄严李俶携了沈珍珠的手稳稳踏入府门。
府内是这样宁静平和。巡逻的侍卫躬身行礼似乎二位主人只是闲暇游玩归来毫无诧异之色;仆役修剪花枝婢女端盘拿物四处忙碌迎面碰见李俶和沈珍珠的不过家常的欠身施行。
沈珍珠迟疑的望向李俶李俶笑道:“你看我们这不是回家了?一切如常和你离开时一样。”说话间已至清颐阁已有侍婢端来饭菜点心悄然掩门退下。
“来你饿了一天先吃块点心。”李俶随手拿起盘中一块小点心送入沈珍珠口中。沈珍珠慢慢吃了口神色略露愀然李俶看在眼中问道:“怎么?不合口胃?”捡了剩下的半块吃了心下明白几分唤了声“来人”一名侍婢应声而入听他吩咐道“把点心都撤了”。沈珍珠连忙阻挡:“这又何必总归是她一番心意。”李俶却道:“你既不爱吃何须勉强全部撤了。”
看着那侍婢将点心一样样的撤完沈珍珠才苦笑道:“我这样没有容人之量传出去你可要遭人笑柄。”
李俶一笑“我就要让天下人知道广平王爱妻如命故而也惧其如虎。让那些市井流言不攻自破!”
“只怕攻城易攻流言难。”沈珍珠忽的冒出一句。
李俶眉宇一收声音柔和:“珍珠你怕吗?”
沈珍珠沉默一双晶亮的眸子掠过绯红地毯茶釜茶盏珠玉门帘淡雅帐帷。她忆起新婚那日他揽了自己的手登上辂车“有我别怕”那声音一遍遍回响经历生死离别前尘往事错乱交加。假若假若从未爱从未用心一生无心无肺就如彼时新婚明知与她人分享他也不过坦然处之无怨无艾她仍做她自己旁观世事的沈珍珠。然而终究是爱了是怨了。她的心何尝未动摇默延啜会将她护在掌心宠溺呵护而回返长安却有无尽的风雨要与他共同去挡。原来自己气也罢呕也罢终归在心底最深处早已原谅他。
竟如有一个世纪那样长。李俶心悬若坠忽的她抬眸开颜一笑说道:“我信你。”
这三个字仿若天籁之音李俶惊喜交加不可置信的攥住她手“你信我?你不再气我恼我?”深深笑意已在嘴角仿佛再不控制就会裂放而出。
沈珍珠目光如水般柔软轻轻抽手抚上李俶眉头笑道:“人人都说广平王睿智深沉机警识人原来竟是误谈。……我的夫君原来也是这样傻。”
是啊他是这样傻只为他是那样害怕失去她从回纥将她寻到再一路回家这样小心翼翼这样如履薄冰生恐一转眼的功夫她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生恐她生气恼怒对他淡若止水忽远忽近。
此时仿佛所有疑窦都消失了。她离自己这样近不仅是她抚在额角的纤纤细指不仅是她袖袍幽幽淡香不仅是她耳鬓厮磨呼吸细碎更是她的心。
李俶的心室此时如同阴雨后的光风霁月只剩下舒畅的宁静温馨的快乐和更炽的爱恋。
他与她紧紧依偎。微风吹拂窗帷霞光即将退尽室内仿佛涌进了深蓝色的云霭一切都犹如罩在浮动的交叠的薄纱之中似清非清似见非见如梦幻般朦胧如微醉般酣畅……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