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俶带来的这辆马车四面都烘着炭火那炭火燃得正旺暖气拂面极是舒适。与张涵若、薛鸿现告辞侍从驱马缓缓行驶。
李俶握着沈珍珠的手觉得不甚暖和脸上笑意便敛了几分又不忍说甚么沈珍珠忙催促道:“还是让马车行快一些吧适儿若晚膳时不见我又要哭闹了。”李俶道:“不妨事。”闭了嘴不说话。沈珍珠知道他不快今日天寒地冻原是勉强答允她出城的。刚想软语几句全身一激灵打个喷嚏李俶随手朝她后背一搀却是湿漉漉的原来她方才与张薛二人打闹不妨身上裘衣渗入雪水自己也未留意。
李俶怒气上浮肩头一暖却是沈珍珠将头枕至他肩上微闭了眼柔声说道:“这两日也不知怎的极易犯倦……”他心中微酸强自将那股中火压下一手揽住她一手去解自己身着裘衣的系带。
沈珍珠惊觉了抬起头:“做什么?”
李俶也不笑沉着脸:“还能做甚?你当真是不想要命了!”说至后一句颇有愠怒说话间已除下沈珍珠裘衣替她披上自己的。
揽紧她半晌终于长吁出一口气说道:“告诉你个喜讯张得玉在我手中。”
“张得玉?”沈珍珠怔了会儿才省起是何人——那个出卖自己投效叛军的王府总管那个萎缩小人!若不是李俶提起倒真要忘却世上还有这么个人。她并不痛恨此人虽然因着他她负受那样重的伤有着那般的苦。她只是不屑这般小人实实还未到让她沈珍珠痛恨的程度他不配!问道:“他招认主使之人没有?”
李俶手掌微微一紧道:“招了。还未逼供他便招了——正是独孤镜那个贱人教他做的!”眉宇凝重起来歉声道:“说来都是我的错。”若不是他错信独孤镜怎么会让她知道秘室机密若非她暗中作祟张得玉又怎可能去告密?
沈珍珠忽然灵机一动:“现在的独孤镜虽贵为淑妃义女也并不是动她不到!”
李俶何其聪明立时领悟:“你是说将她暗地处置?这确也不错只是要多等几日她平日不离淑妃左右极难下手。”想一想神情稍喜:“待上皇回京之日正是最佳时机!解决她也必得在此时若上皇回京正式册封她为公主再要处置她可就难上加难了。”沈珍珠连连点头除去独孤镜也可卸下张淑妃一边羽翼而独孤镜在未受册封前出事料也不会格外追究。
又问李俶将如何处置张得玉。
李俶轻描淡写的:“你当日所受苦楚也必得让他先统统经受一通岂可容他轻易死去。”
李俶原是刑部尚书如何审讯处置犯人自有通篇通套的法子沈珍珠听他说得轻松料知那张得玉定先要在无间地狱里受足折腾才能永墮地狱。现时听来似乎可怜但此人实在不足怜悯当下淡淡一笑合上眼半晌不作声。
李俶只当她睡了却见她虽阖着双目面上倒慢慢浮起一缕古怪的笑忽然睁开美目轻轻“嗤”的笑了声。李俶莫名其妙道:“有甚么事这般好笑?”
“我笑你艳福不浅。”沈珍珠斜睨着他似笑非笑“涵若妹妹天下绝色文武全才我不信你不知道她的心事。”
李俶先是一愣继而扬眉失声而笑:“你说她嗯确是女子中难得的人物。”见沈珍珠面上虽有笑意隐隐仍有不郁郁结于眉抬手拢起她鬓边梢接着柔声说道:“可惜在我眼中天下所有的女子美貌才智加诸一处也比不上你一人。”他说得这样从容淡定仿佛家常闲话随口而出却若惊雷掠空教她全身触动猝的抬眸与他对视。
他仍旧那样淡淡柔和的笑着。雪愈下愈大马车行走稳实无声这小小马车内只有他们二人空间是那样逼仄让心中的欢欣无处释放。这一刻的旖旎远胜过花前月下、迎空对誓。
“可是我这样的无用甚么也不能帮你……处处教你为难成你负累……”她泪盈于眶。
他叹气有些忍俊不禁终于还是将她紧紧置诸怀中声音笃定而清晰:“我不要你帮我。我只要你好好的、在我身边。永远这般的在我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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