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慢慢的往那边踱去。
飞香殿建筑宏大前朝太平公主每来洛阳必居于此。此时虽是空置然沈珍珠每每走过总会绕行。一步步踏上玉阶贴近大殿沈珍珠心中甚不舒坦仿佛有异物豁在喉间朝随侍宫女挥手转身便要离开。
然而殿中隐隐约约的说话声便在此时传入她耳中。
“……你我……之事就此搁下么?……”女子轻柔的声音极为耳熟语气中颇有抱怨。
“总得缓缓再说。”李俶声音压得甚低。
女子幽幽叹口气说道:“殿下到底顾忌沈姐姐着实羡煞人……”说至“沈姐姐”三字声音微微提高半度沈珍珠心口悚然紧收左手不知不觉牢牢扶住一侧殿门。这女子竟然是张涵若。
却听李俶沉默顷刻依旧低声道:“太医早已说过……她身体太过虚弱我绝不可再惹她伤心……”
沈珍珠听到胸间有什么东西“兹”的一响清晰刺耳如琴弦甫断再听不清下面的说话。
新月初见宫灯闪烁雕檐如画。
然而早不是旧时明月不是当年风景。
她缓缓伸手抚向自己胸膛——不痛一点也不痛没有万箭簇心的痛楚。
那是什么出的声响?是心碎了还是心被生生撕裂?
迟钝的感觉真好。
很好很好一切可以撕裂开一切可以粉碎很好很好。
五年前他处处瞒她避她现今仍是处处瞒她避她。
原来她是错得这样彻底——她只是他的掣肋。
他既已有佳人在侧她何必乞他垂怜。
他对她处处迁就不过是愧疚不过是怜惜不过因为她是适儿的母亲。
她还站在这里做甚?既然已经什么也没有了何不静静的离开。
即使坚持到现在她什么也没有了也要有尊严的离开。
她侧转身抬眸面上浮出笑容朝两名随侍宫女作了个走的手势。她看见宫女满面惊骇似乎要上前扶她。她暗笑:莫非自己的脸色很差将她们吓着?
她推开宫女自己往玉阶下走稳稳的一步、两步……
你们都太过虑我没有事甚么事都没有。
喉间涌上一股腥甜她止步启唇吐出……
“啊!王妃不得了了!——”身后宫女失声尖叫。
她回身茫然的看着这宫女——胡乱叫唤什么!脑中晕眩袭来撑靠玉阶扶栏稳稳站立。抬袖轻拭嘴角袖上刹时染上小片鲜红。
不过是吐出一口鲜血有甚么大惊小怪?
她若无其事缓缓将唇边的腥红拭去。
“轰——”殿门大开她看见李俶与张涵若出现在门口。
她居然还冲着李俶笑了一笑。李俶目光深遂这样远远的望着他真不知他在想些什么。是喜?是怒?是愠?是忧?
那么离得近呢?执子之手与子共枕如何?
结果是一般无二。
张涵若面色一变冲口唤了句:“沈姐姐……”
李俶却将张涵若手臂一拉断声道:“还不快走!”
张涵若稍怔往殿后倒退几步随即消失得无影无踪。
“珍珠”李俶疾步朝她走来话语中带着些许惊慌天色虽暗他依旧可以看到她面色的惨白。他焦急的说道:“你休要误会!”
沈珍珠笑着摇头朝玉阶下摇摇晃晃退了两步。胸臆间血气翻涌而上一手撑住扶栏一手抚住胸口“哇”的吐出两口鲜血。
她还能如何?她终于可以完全死心了吧!
李俶神色剧变他狂呼一声她的名字只觉自己心肺将会瞬间爆裂身形迅捷如雷电闪掠朝她扑将而去在她将要坠落的刹那将她托起纳入怀中。
“是我的错是我的错!”他平生从未如此惊惧恐慌脑中空白无法选择言语只连声说:“你不要这样你不能有事!”
可是她的身躯是这样纤弱冰凉她与他双目相接她淡然的平视着他好似看着一个陌生人。然后他看见她的双眸在逐渐黯淡神采慢慢的阖上。他无比惊骇他只能连声呼唤她的名字。
忽然她睁开眼眸光如水波映照人回复神采。这让他有了错觉平增希望俯与她面庞相贴颤声说道:“我知道我知道……珍珠你吓我你不会……”
沈珍珠用尽仅存的最后气力附于他耳畔一字一顿说道:“记住我曾对你说过的——若我有一日离开你须得好好待适儿……”“呃”的一声侧头喷出大口鲜血天地昏黑如堕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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