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啜什么事。她见时辰已经太晚也不愿对默延啜行事有所阻碍起身告退。
默延啜凝视她良久方说道:“好我送你。”
沈珍珠缓步朝门的方向走去听见身后默延啜脚下皮靴踩在石板的地面上出扎扎的沉重声响他就在她身后离她这样近。
她伸手去推房门忽然间左臂一紧人还在懵懂之中已经被他回拉过去拥入怀抱。
这不是她曾经熟悉的怀抱。可依偎在这样的怀抱中她有一种久违的、安稳若山的信赖与安详不知为什么她第一次没有挣扎与抗拒。她是不是太累了?她跋涉千山万水而来以孱弱身躯支持到现在是不是太累了?
她听见默延啜说:“珍珠你该知道——我对你……决不逊于世上任何一人。”
她缓缓抬头与他四目相对许是因为长途跋涉过于劳累他的面色微有昏暗。他说道:“我说过我决不会违拗你的心意。可是李豫他终究不能明白你他另结新欢将你抛之脑后……这两年来你行踪不定我未能照拂到你;待你我这次一别我只怕再也不能见你。当年你既然能下狠心离开李豫我惟愿你今后能真正忘却过往不求其他。”
沈珍珠听默延啜说到“另结新欢”四个字时只觉心与身躯都在大力抽*动和颤抖无法抑制的疼痛由心房深处冉冉升起竟致突然间情绪再也无法自控她轻轻推开默延啜倚着石椅慢慢的哭出声来。
吴兴两年她寄情山水从未克意不去思念他也从未克意遗忘他。她以为自己已能坦然面对他的一切以为他已成为她遥遥挂怀的亲人过往岁月的回想。她选择离开选择成全他恼恨愤怒他是储君必然会移情她人必定会娶纳新人生儿育女膝下成荫。便是她千里赴回纥来救他也只因为他是她的亲人所以她毫不搪塞毫无迟疑。
她以为自己可以置若罔闻可以不想可以不痛。然而当陈周说出李豫极宠张涵若时她的心依然莫名的心疼和失落。她的心室中早有一方被他牢牢占据就算她不从去过意碰触他依旧在那里。现在他的心已被她人拿走不再属于她……这本该是她预料的结果她一路行来极力克制隐忍不想不念直至此时终究压抑不住。
默延啜怜惜的看着她任由她哭泣泄待她哭泣甫定方上前紧握她的皓腕目中神光迸射沉声坚决的说道:“既然已这般伤心的为他哭过那何妨更加坚决一点:忘了他。”
忘了他?她真能彻彻底底的忘却他么?
默延啜半蹲在她面前眸中的诚挚与凝重尽入眼底。这许多年来他为她所做的事情实在是太多太多。然而就算她此刻从头翻悔他已是李婼的丈夫。
她默默抽出手腕报以凄婉一笑:“造化如此弄人竟令我进退无路。”起身朝默延啜一福朝室外走去。
默延啜微怔随即明晓沈珍珠话中含意眸中掠过一丝惊喜惊喜中又混杂着一缕绝难看出的伤痛他简直是踉跄着抢前两步双臂紧紧一拢由后将沈珍珠的娇小身躯牢牢纳入怀中。
沈珍珠身子一僵停住脚步。
她听默延啜说道:“若天假我时日我与李婼原本没有夫妻之实。待移地建顺利继位后我送她回归大唐你与我——”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他的话语中竟有种前所未有的忧伤和惶然不该属于天神般回纥可汗默延啜的忧伤与惶然似乎在这一刻连他也是迷茫和不知前途的。她有些不懂有些迷惑可是不知为什么她居然又泪水簌簌淌落。两年来她极少落泪为何见着他会这般的连连泪下?
有一滴泪落下滴落在默延啜的手背湿润柔软的气息涌入他的心田他依旧紧紧搂着她没有放手没有移动分毫。
不知过了多久她慢慢的转过身正对着他她轻抬眉睫仿佛有无限迷茫仿佛问他也在问自己“一切还来得及么?”
默延啜眸中的痛楚转瞬即逝他平生第一次感到心不受控制的律动。他无法开口说话只能复又将她紧紧揽在怀中。
许久许久他才喃喃的说了一句:“我多希望还可以——”
注:本处部分参考《旧唐书。迴纥传》、《磨延啜碑》和《九姓回鹘可汗碑》记载。回纥本身原由九个氏族组成。其一药罗葛是世袭回纥可汗家族的姓氏。二是胡咄葛。三是咄罗勿。四是貊歌息讫。五是阿勿嘀。六是葛萨。七是斛嗢素。八是药勿葛。九是奚耶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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