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嚷道。
“那么是叔父对你不好?”
少年还是摇头。
他就奇怪了:“这是为甚?”
少年憨憨一笑露出略带澄黄的牙:“我只想侍奉大侠身侧以报恩情!”
他哈哈大笑心中快活爽朗之极:“原来如此那不必了回家好好跟叔父过活吧!”
待他笑定少年仍立于原处不动方一板一眼说:“不行我爹在世时说过:还钱还债易还情难。天底下最难还的就是别人的恩情;我虽然年纪小但也决不可欠大侠恩情弄得我今后每天每夜都要记得欠人家的东西每天每夜都没法子睡着——”
风生衣下马。此情此景原来如此熟悉如同时光倒流他就是面前这稚嫩执拗的少年——那一年恰是饥荒之年整年大旱颗粒无收。这正是开元盛世官吏们哪里容得将大旱大灾的讯息传至圣上耳中那四州八郡朝外的道路均是封死了由着亲人看着亲人一个个的饿死去莫可奈何。他豁然记起那日是八月十五正正好的中秋佳节月圆如盘惟那清冷的光洒下娘的脸凄白如纸他是遗腹子母子本就艰难过活她带着他逃荒然而逃不出去;她羸弱身躯终于倒下奄奄一息的躺在路旁看着他看着自己的儿子惟一不能放心的儿子一点点的难舍难弃的阖上双目。
他不懂。他摇撼着母亲的身躯轻轻唤一声一声的唤但她不答应。
终于有人在他耳畔说:“她死了。”
于是他第一见着了他。
他与他年龄相仿身量也差不多。那时的他也不过穿着极为普通惟五步外有数名神色肃谨的带刀侍卫方显得身份不凡。幼年的风生衣只觉得面前之人与素常的玩伴不同与乡间大户的公子哥儿也不同明明与自己年纪相若那眉间神情状似大人从容自若看着自己的眼神并无鄙视的白眼亦无悲悯与同情倒似对他熟悉之至抚着他的肩头说:“好好安葬罢。”
无需自己操动——当然他自己那时又有何能力好好安葬母亲呢——母亲与父亲终得合葬再过几天便问他是否愿去峨眉学艺。他自然愿意。
他所欠他的自然是恩情。所以他要还。所以他要穷半生心志辅他登上那万丈光华之位。所以他要成全他所想所求。所以有许多事有许多许多的这一生他都无法开口不能开口包括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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