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走出迈罗和他的斗士们所处的房间,海恩普长长地舒出一口气。起初他完全不明白安娜特小姐的意图,既然已经认定加普亚人就是凶手,为什么不能立及逮捕他?还要自己亲自煞费苦心地跑一趟?现在他算明白了。在竞技场里逮捕迈罗是不明智的,老头儿手下的角斗士假如与自己的士兵动起手来,谁输谁赢是显而易见的,要是不走运,自己不死也伤。海恩普佩服安娜特小姐的英明,把迈罗骗出竞技场,逮捕他就方便多了。
“是谁告的密?安娜特,还是那女孩?”明达斯坚硬的拳头砸向木桌,可怜的桌子连同桌面的杯碟一齐在它的威力下颤抖。
“小声点!他们还没走远!”穆西卡听着门外的动静。他把目光凝聚到迈罗身上。房里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把目光投向迈罗。
房间中央的老者沉默着,低下头思索对策。
穆西卡猜测说:“信誉有保障的证人?应该是元老院议长的女儿安娜特。也只有她一句话才能调动城防军。”
“还有逃走的女孩,她知道的比安娜特更多。汉尼拔不是把她带走了吗?他一定不会沉默的。我估计他回到迦太基也是为了对付我们!”明达斯跳到迈罗面前,“迈罗,我们干吧!刺杀汉尼拔!”
“你疯了!”身后立刻传来穆西卡反对的大叫。
迈罗的手指极富节奏感地敲打在桌面上,低垂的头又往后昂,喉咙里发出长长一声低吟。“知道他们刚才为什么没逮捕我们吗?城防军指挥官亲自跑一趟,却什么也没做,仅是通知一声,明天要传讯我,这不好笑吗?”
“是呀!为什么呢?”明达斯不明白地看着迈罗,聆听他解释。
“其实他们也没确实的证据吧!”迈**涩的嘴唇上拉出狡黠的弧线,“可爱的明达斯,我们已经不能在迦太基进行暗杀活动了。他们已经怀疑到我们,只要我们一动手,就会被抓现行。现在我们在迦太基什么也做不了!那个指挥官是个警告,他也是受上边的指示,为的是提醒我们――他们已经什么都知道了,让我们害怕。”
“那么明天的传讯去吗?”穆西卡问。
“不能去。”不等迈罗回答,角落里的廷达鲁斯冰冷的声音代替了迈罗及将出口的话语,“如果遵守约定,你一定会被捕的。他们的证据虽然并不充分,可那位急于结案的指挥官不会放过逮捕你的最佳机会。迈罗,我们不能没有你。”
迈罗与廷达鲁基交替的眼神中闪过几缕跳动的波纹。迈罗暗自感叹,廷达鲁斯看透他的心思了。假如让他来回答穆西卡的疑问,答案是肯定的。既然他们的身分已经暴露,为什么不牺牲这条老命,而保全年轻人,使他们趁此安全离开迦太基呢?迈罗看着年轻的廷达鲁斯,再看着围绕于自己身边的青年们,他那双日渐苍老的眼睛见证过他们每一位的童年。迈罗再次陷入了沉默……
三下敲门声,开门的人紧慎地透过门缝看清门外的来访者――不是外人。穆西卡遵照迈罗的吩咐出门办事,现在他回来了。
屋里没一人闲着,人人打点行装,看起来即将要远行了。他们本就是从一国流浪到另一国的角斗士团,随时会离去,这次也不例外,不过是以前流浪的重复而已。正如许多类似的团体一样,繁华的都市不会留下他们的记忆,他们静悄悄的来,也能静悄悄的离去。
迈罗不得不在孩子们面前妥协,趁着迦太基人还没对他们采取进一步行动,他们必须离开这里,或者说是逃走。“没被跟踪吧?”他问向刚回到屋里的穆西卡。
“没有。一路上我很小心。”穆西卡说,“已经联系好了。是普通的商船,明早出发去叙拉古。”
“做得很好。现在什么时候了?”
“黄昏。”
“把箱子拿来吧!”
迈罗并没有明确指出是什么箱子,可穆西卡却能明白他的所指。一只两手便能轻轻捧起的小木箱被放置到迈罗面前。迈罗打开锁,里边竟是厚厚一叠书信。
柔软的羊皮卷被一张张扔进火里,金黄的利爪撕扯着它们,干燥的羊皮在火苗中迅速枯萎,上边暗淡的文字才闪出几个字母便随着它的载体一同化为灰烬了。
“我们今天晚上就离开这里。”
“是!”
房间里立刻响起宏亮的回答。
……
月夜下的迦太基宛如一块洗净尘埃的玛瑙。被并不明亮的光芒照亮的街道像是爬行于深邃大地上的发光小蛇。深锁的宅门关住了院内宴会的喧嚣,把宁静留给宅院外的世界。幽静的小苍深处,黑暗中几声犬吠,打扰着人们美妙的梦境。
忽然,远处传来飘渺的大喊。
“着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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