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舟万重山+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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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舟万重山+番外_第15章(2/2)
”他的双眼带着某种特别的感情,说不出是什么,但是让让苏日暮一下子安静下来,“闻离,什么都不一样了,我只剩下皇兄了。”

    阜怀尧已经是玉衡万人之上的陛下了,而他几乎输光了一切,他曾经最爱的人——生母德妃给他一个坚定走了二十一年的信仰,又将它彻底摧毁。

    要走的路一朝山穷水尽车断崖绝众叛亲离,骄傲的永宁王都会疯掉。

    朋友,属下,最终都会离开,阜怀尧却说,要与他同棺而葬。

    天子金口玉言,他亲口承诺不舍不弃。

    而阜远舟,也应下此诺。

    “你决定了?”

    “我决定了。”

    苏日暮看着他,不知为什么就想起那日看见的那个霜冷华美的白衣男子,脑子里冷不防的有了一个怪异的想法,“因为阜怀尧?”不是为了玉衡,只是为他?

    阜远舟没有否认,“我父皇中毒的时候阜崇临要斩草除根,皇兄就把我关到了宗亲府;我母妃和刘曼上书和我撇清关系,皇兄没有立时定我的罪;阜崇临借他的名义给我一杯毒酒,临死之前唯独皇兄在我身边;母妃说有了权势才有一切,只有皇兄说我没有错;然后我疯了,大臣们举着剑要清君侧,是皇兄保下我;他明明知道我疯了,还肯让我担下重任……”

    “所以你感激?感激到要做牛做马?”苏日暮想冷笑,但是笑不出来,“你别忘了,德妃和刘家是怎么死的,阜崇临再暴虐,也不可能还没登基就展示天子一怒赤地千里血流漂杵的威势给大家看,这里面阜怀尧插了多少手脚你更清楚不是么?”

    皇帝不会容忍一个拥兵自重,可以对皇权社稷形成威胁的臣子,也不会留下一个妄图只手遮天的世家,阜崇临是前者,刘家是后者,阜怀尧要好名声,就故意示弱,让他们自己暴露,所以阜崇临逼宫了,阜怀尧只要在其中有足够的安排,放弃皇位继承人的刘家和失去主子的宁王党就会反扑,和辛辛苦苦打进皇宫但是看不见惊慌失措的太子所以愤怒的阜崇临斗个两败俱伤,如此渔翁得利之法,苏日暮都得竖个大拇指——如果他算计的人不包括自己的朋友。

    “你落到这样的境地,其中有多少阜怀尧的功劳?事到如今,你还要帮他?”

    算起来,阜怀尧是他的半个仇人。

    “那又如何?”暗蓝墨线掐绣的袖摆微动了动,他的神色褪去镇定和温和,霜冷阴狠像是藤蔓一样爬满了他的脸,“他们负我在先,我欠皇兄诸多,唯独不欠他们的。”

    在皇权倾轧里,是他们先毫不犹豫地放弃了他。

    苏日暮默然坐回了原位,拿过酒坛子狠狠灌了一口,好一会儿没说话,“子诤,你变了。”

    阜远舟默默把一脸的寒意收起来,“我不是你,十几年一成不变。”

    “哈!”苏日暮短促地嘲笑似的笑了一声,“你的样子就像是被儿女情长冲昏了脑,该死的你爱上你皇兄了不成……!”

    话音未落,就诡异地掐断了尾音。

    阜远舟的神态顿时变得颇为怪异。

    黑衣的酒鬼书生放下酒坛子,一格一格慢动作转头看他,露出一个要笑不笑要哭不哭的怪异表情,“难道我……乌鸦嘴了?”

    “八九不离十了。”阜远舟半晌才徐徐点头,“幸亏你不是多嘴之人。”不然灭口事宜就麻烦了。

    苏日暮呻/吟一声,“他娘的我知道了什么?断袖?乱;伦?铁血手段的天仪帝和神才永宁王?”

    不是早就知道他嘴欠,阜远舟就直接踹死他了,“积点口德吧你!”他自己也是刚知道不久,还在受刺激中呢!

    无情不似多情苦,一寸还成千万缕。天涯地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

    他也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如此。

    他承认自己对阜怀尧感激众多,但这感激之余的情感他不会弄错——毕竟,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地想亲吻自己的亲哥哥。

    人们对于那不曾在生命里出现过的感情,那些自己不曾拥有过的东西,要么就是唾弃不屑,要么就是极度的渴望。

    无论是曾经的权势还是如今的依恋与爱情,他都显而易见是后一种。

    “我记得你有未婚妻。”

    “那又如何?”

    “那你怎么还断袖了?!”

    “我没断袖。”只是恰好那人是皇兄

    “他是你哥。”

    “我比你清楚。”

    “他是皇帝,有三宫六院!”

    “皇兄对我比对皇后还好。”说到这里,阜远舟笑了笑。

    苏日暮惊悚了,“你皇兄……”

    “嗯……”他默默点头。

    “你怎么知道?”

    “无意中。”

    “你有没有想过以后?”

    “正在想。”

    “想不到呢?”

    “走一步算一步。”

    苏日暮有些头疼地按住太阳穴,神经坚韧如他都恨不得晕过去——他都听见什么了?这已经不是惊讶,是惊悚了!

    作为好友,他从来不认同他的野心,但是这不阻碍他们的友情,如今这副境地之下,他当然巴不得阜远舟离开这是非之地,能走多远是多远,如果阜远舟真的疯了他还可以采取暴力打晕他带走,可是现在……靠,两兄弟两情相悦!他今天喝的太少了不够清醒吧!

    燕舞那样一根筋叫耿直,阜远舟的一根筋叫钻牛角尖!就是九十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那种!至于阜怀尧……感觉没阜远舟这么离谱吧?

    “等等,有一个问题。”

    “嗯?”

    苏日暮斜眼睨他,“你皇兄不知道你恢复了?”

    阜远舟脸色一僵。

    苏日暮幸灾乐祸,“就是说等你被发现了一样要跑路?我可不认为你皇兄有那么大度留一个文武盖世的兄弟在身边。”

    帝王无心,何况阜远舟本身就是他的一个极大的弱点,疯了和没疯区别大着呢!

    “我现在不就在尽力将功赎罪了吗?”阜远舟轻咳一声。

    苏日暮的脸狰狞了一下,“所以要我入朝?”

    阜远舟没说话,摸鼻子:“……”

    默念年少无知遇人不淑识人不清交友不慎,苏日暮木着脸道:“拔剑吧,我要跟你决斗。”

    阜远舟嘴角一抽,“兄弟一场,别这么绝情。”

    “你兄弟一个在皇宫一个在地底一个在云南,小生高攀不上。”苏日暮凉凉道。

    阜远舟:“……”

    第三十四章 喜欢

    夜色愈深,更声递催,京城春日入夜后的晚风仍然带着寒意,从半敞的窗子灌了进来,卷动了两人的衣发。

    苏日暮低低地咳嗽了几声,灯花爆响了一下,烛火有些暗了,映得他惨白的脸庞显得整个人透着一种落魄的病态。

    在白日这种感觉因为他的恣意轻肆和嘴不饶人而不怎么明显,但是在暗夜里,多年的挚友面前,他的虚弱根本无可掩饰。

    永宁王起身,揭开旁边海棠灯的纱罩,露出里面的一截红烛,从灯旁拿起一把铜质的小剪,将那灯花修剪了一下,这才重新插回烛台,扣上纱罩,烛焰便逐渐亮了起来。

    他回头看灯下的黑衣书生,目光中隐含担忧,却因为了解对方的性格而不敢显露,“我真怀疑你还能不能拿起剑来。”

    苏日暮顾左右而言他,假装没听出对方言外之意,嗤笑,“打一场,你试试就知道了。”

    “死酒鬼!”

    “谢谢夸奖。”

    “哪天被酒淹死了记得托梦来,我会替你收尸顺便在坟前嘲笑你的。”

    他的动作微顿,随即豪气一笑,将坛子里的最后一点酒倒满两个杯子,“好友果然善解人意,这一杯敬你。”

    所谓知己,就是生前共饮一坛酒,死后为其立座碑。

    两人默默对饮一杯,阜远舟把瓷杯在手里把玩了一下,才认真道:“来帮我吧,闻离。”不然真怕那一天这酒鬼就死在不知名的角落里了。

    苏日暮没开口,那表情,好像对万事浑不在意,眼睛中也没什么生气。

    他明明风华正茂……

    阜远舟掩去嘴角的苦涩,继续道:“而且,不仅是我皇兄需要贤才,我也差盟友。”就算要帮阜怀尧,他也需要有人手,才有发挥的余地,现在朝廷中的重职都是兄长的人,他要插一脚,就必须有个比楚故甄侦等人更强的人选——比如苏日暮。

    另外,他疯症好转的事,除了苏日暮,不能告诉任何人,这也是他希望他参加科举的原因之一。

    苏日暮没有松口,“你知道我不想搀和这些事的。”

    我已经不知道你还有没有想搀和的事了——阜远舟有些无可奈何,注视着他,“你需要找点事来干。”而不是像个活着的幽灵,孤魂野鬼似的在人间飘飘荡荡。“我想,你会觉得有趣的。”

    “有趣的事?喝遍天下美酒算不算?”

    阜远舟按住了他的肩膀,抿了一下唇,像是终于决定了什么似的,吐出一口气,低声道:“杀了他们,放下苏家吧。”

    掌下的肌肉猛地一绷,又瞬间松弛下来,“苏家的子孙,只有拿起,没有放下。”

    “苏家没有固步自封的懦夫。”阜远舟沉声道,“十几年了,够了。”无论是折磨他们还是折磨自己,都已经足够了。

    苏日暮阖上了眼,“子诤,你在逼我。”

    阜远舟不否认,“赵衡的人马你都能调,让他们帮手,没有人会怀疑到你身上,是他们动手,还是你亲自来?”曜石般的眸子里闪过一抹冷锐的寒芒,杀意在凝聚,“其实,我不介意,替你动手。”

    沉默在屋子中蔓延,屋外竹子簌簌作响。

    “我……想想。”最后,他如是道。

    阜远舟也松了一口气——他肯答应想想就有门,唔,好像那个甄侦挺有手段的,要不敲打敲打他让他推波助澜?

    “好好想,我会在会试名单上给你留个名字的~~~”

    提到这个,苏日暮没好气地瞪他一眼,“重色轻友,要不是兄弟一场我就一剑捅死你!”

    永宁王差点大呼冤枉,“我也是为你着想好不好!”

    苏日暮嗤之以鼻,“推我进官场这个火坑?”

    阜远舟嘴角一抽,“好过你整天喝酒都找麻烦。”

    “我哪有?”苏日暮瞪眼。

    “那你脸上那道伤是怎么来的?”阜远舟努努嘴示意他脸上带伤的来源。

    “谁知道是不是姓甄的那个混蛋带来的霉运?”苏日暮想到就一把火,“碍手碍脚就算了,还给我一刀,我都多少年没见血了!!”

    “嗯?”阜远舟一愣,“这道口子甄侦弄的?好端端的他打你做什么?”

    苏日暮啧了一声,简单地跟他说了一下当时的情形。

    “是试探吧?你哪里露破绽了?”阜远舟只能想到这个方面。

    苏日暮也不知道,那个甄侦……说实话,有点邪门,碰上他苏日暮就觉得浑身不对劲,但是……他那股子气质又很像那个人,让他下黑手都没勇气。

    “总之你自己注意点,我皇兄在查你,苏家的事……也说不准会不会查出来,我会尽力阻拦的,”阜远舟斟酌了片刻,“我觉得你不暴露武功这点就等于有了一张王牌,皇兄也会这么想,不过甄侦是皇兄的人,我不太熟,但他是能信任的,必要的时候,你稍微透露一点也没关系。”

    根据影卫的禀报,甄侦的杀伤力对于苏日暮来说,似乎……有点大,而且这人的身份也有点古怪,为了好友的身心安全,当然得跟他托托底。

    “那子诤,”苏日暮眼睛一亮,“干脆我离开甄府吧~~~”

    “不行!”阜远舟立刻否决,“查出来是谁要杀你再说。”

    这酒鬼是嘴欠得罪的人多,可是动用到四个杀手来买他命的可没有,毕竟他表面只是爱喝酒的文弱书生。

    看得出他在想什么,苏日暮有些郁闷地咳了一声,还是决定说真话,“不止四个。”

    “嗯?”

    他从袖袋里摸出一把暗器,从银针绣花针到三角槽锥血滴子等零零散散都有,“杀手不止那四个,还有一群小孩子,在闹市区趁乱动手,我分不清哪些是真的小孩,就没敢动手。”

    当时苏日暮感觉到了不对,才不愿意跟着楚故和燕舞走,毕竟很容易误伤那两个不会武功的重臣,故意从甄侦手里逃出来的时候他本来想引杀手动手,用内力震伤对方,好被甄侦抓个正着,谁知被一群不分真假的孩子弄混了,就当做无事发生,不过那时甄侦可能也感觉到不妥了。

    阜远舟看得直皱眉,抓过那些暗器,“你没事吧?”

    “福大命大,没中招。”

    “血滴子是唐门的,三角槽锥是军队用的,淬的毒是一般杀手用的,见血封喉……你到底惹到什么人了?”他脸色阴了一下,对方动用的手段不少,苏日暮再厉害也是一个人,架不住车轮战。

    “不知道,我察看过那些杀手的尸体,没什么发现,”苏日暮的表情无辜得紧,“咳咳,这回我真的没做什么,那个人带着杀手跑来问我要不要替他那劳什子主人效力,我拐着弯骂他几句而已。”

    阜远舟一口气差点没喘过来,“你的嘴就不能消停一天!?”

    苏日暮:“……”

    “既然如此,你在甄府乖乖呆着,这里比较安全,等查清楚了再说。”阜远舟大手一挥,决定道

    苏大才子一下子哭丧着脸,“不要了吧,那个甄侦……我怕他了还不成。”

    “管你那么多,”比起好友的生死攸关来说,克星什么的可以无视了,阜远舟无视掉某人的哀嚎,“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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