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舟万重山+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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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舟万重山+番外_第96章(2/2)
于茫茫苍生中找到最爱的那个人,该是一件多么幸运的事情。

    只可惜,知道他爱他他也爱他又怎么样,想要在一起并非只有真心就足够的,有太多太多的人爱上了不该爱的人,有太多太多人相爱却不能在一起,世事就是这般叫人无奈。

    两情相悦,长相厮守,不过是简简单单八个字,可是于他于他,于这天下许多人,都不过镜花水月海市蜃楼,可望不可及。

    察觉到对方似乎有些心绪不宁,阜远舟又唤了他一声,“皇兄?”

    阜怀尧一下子抽回神智,发觉自己正倚在自家三弟身上,不由得皱了皱眉,不着痕迹地直起了身子,“怎么了?”

    对方的动作让阜远舟微微失落了一下,伸手揉开了他眉间细微的皱褶,“皇兄,你心情不好?”

    “没有,”阜怀尧道,觉得夜风有些凉,便转身走入殿内,“只是在想些事情罢了。”

    阜远舟跟上去,给他找了件外袍披上。

    阜怀尧看着他细致的动作,忽然道:“远舟你还是没放弃去严舆一探这个想法?”

    阜远舟的动作顿了顿,随即自然道:“之前我就有提过,严舆可能是范行知驯养虎人的地方,现在欧阳的师兄师姐也在那里失踪,不管于公于私,我总不能不管吧?”

    “看来你和欧阳佑的师父倒是交情不浅。”看着对方低垂下来的眉眼,阜怀尧有意无意地道。

    “早年行走江湖,认识了不少人,能知道我身份的倒是就那么几个。”阜远舟道。

    “不管你们交情如何,”阜怀尧明锐的目光直直落在他身上,“朕也说过了,严舆那边,你无需多去理会,朕自有办法去查。”

    阜远舟摇了摇头,道:“远舟不是不相信皇兄的能力,只是,有些事情想要弄清楚就必须亲自走一趟榆次山脉。”

    阜怀尧语气淡淡:“就算你以一敌百,也未必能全身而退,朕手下有的是人,何必要你一介王爷亲自跑去?”

    “即使皇兄手下高手如云,但折损过多人马未免得不偿失。”阜远舟道,“而且想要进榆次山脉,并不是有很多人就能够的。”

    里面沼泽遍布,瘴气弥漫,野兽毒虫数不胜数,地形复杂难辨,更可能有虎人虎视眈眈,去的人不宜多,只能是最精锐的一批,医者机关师熟悉山林迷障的人等等这些都不可或缺,而纵观朝廷内外,有如此武功又能担任领头的,无非就那么几个,走这一趟,没个几个月是搞不定的,有空去的恐怕也就剩阜远舟了。

    阜怀尧伸手抚了抚他的发,眼神复杂,“远舟,这般执着严舆,你究竟想要什么?”

    没料到兄长会这么直白地问出来,阜远舟惊了一下,抬眸看见他的眼神,一时有些说不出来话来。

    阜怀尧这回是真真切切的无奈,那些藏在心底的情绪一点一点溢出了那双在外人看来一直冰封着的狭长眼眸,“告诉朕你想要什么,朕给你找。”只要你答应我,不要以身犯险。

    人不在了,就什么都没有了,只要活着才有希望。

    阜远舟忽然明白过来——兄长已经开始察觉他想做什么了。

    他的脸色也微微变了,唇角的弧度慢慢淡了下去。

    阜怀尧静静地看着他。

    阜远舟在这样的目光下简直觉得自己无处遁形。

    “远舟,告诉我,”白衣的男子微不可见地叹息一声,眼神微微飘忽,“朕想为你做点什么。”

    无论是这名扬天下的荣誉还是这永宁王的位置,都是他凭他自己的实力一步步拿来的,无论是阜家还是阜怀尧都欠他太多,现在的阜远舟不是当初被了残红迷了心智的孩子,他不需要别人的依靠甚至能成为别人的依靠,阜怀尧只想做点什么,不让自己显得那般无能为力。

    听懂了他的言下之意,阜远舟苦笑了一声,眼底情意明明暗暗叫人心悸,“可是皇兄,我不需要你补偿我什么。”

    自始至终,他所在乎的,都不过是他阜怀尧一个人罢了。

    “朕知道你不需要,”阜怀尧不着痕迹躲开他的眼神,“但不做,朕觉得不心安。”

    阜远舟心里禁不住一冷,“皇兄你要的,只是一个心安?”

    阜怀尧没说话,也不知算不算是默认,他脸上外泄的情绪也已经敛了干净,看上去无波无澜的,比庙里的佛还要平静。

    阜远舟没忍住抓紧了他的手臂,“皇兄,于你而言,我究竟算什么?”

    阜怀尧有些吃疼,但是没表现出来,只觉得这样的三弟更让他心口发闷,那种闷甚至盖过了手臂上的力道。

    “朕说过了,”他的语气是亘古不变的淡慢,“无论你的父亲是什么人,你永远是朕的三弟。”

    窗外,原本暗沉的暮色有更深了,没多久就听见淅淅沥沥的声音打在了屋瓦飞檐上,然后飞快转变了滴答滴答声。

    雨又开始下了,而且越下越大,不一会儿就在窗外倾泻/出一片水帘。

    阜远舟怔怔地望着他,“所以,你想说什么?”

    阜怀尧终于直视他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道:“所以,无论你做了什么,是对是错,朕都不会怪你。”

    “因为我是你弟弟?”

    阜怀尧目光不动,“对。”

    有闪电横空而过,电光钻进殿内,掠过年轻的帝王霜冷的眉眼。

    阜远舟微微退开一步,抓着他的手也松开了。

    雷声,起了,震得人心都颤了一下。

    阜远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退后,只是在松开手的时候,一股难以抑制的恐慌漫了上来,好似这么一放开,就没办法再握住了似的。

    只是他没有再动,只是望着白衣帝王无情无欲的面容,心底某一角慢慢坍塌下去。

    “……你知道了什么?”

    阜怀尧听见他这般问,语气里说不出藏了什么,教他喉咙发闷,“朕知道的不多。”

    阜远舟抿紧了唇。

    “第六个手指。”阜怀尧道。

    阜远舟怔了一下。

    “你忘了第六个手指。”阜怀尧看着他。

    阜远舟慢慢将自己的指头握紧,“什么第六个手指?”

    “朕知道,每次出宫都有你的人在保护着朕,”阜怀尧回想着每次出宫时若有若无的跟踪痕迹,然后叹了一口气,“她做得很好,连影卫都找不到他们的踪迹,不过,她也好奇心太重,有几次都靠近了朕,”微顿,“六个指头的人,不管易容成什么样子都会叫人印象深刻。”尤其是对方根本没把这个当回事。

    “所以?”阜远舟这么问,不过心里对于这件事已经有了几分底。

    “今天死的那个女子虽不是六指,不过她的身形和那六指之人几乎一模一样。”

    阜远舟没有辩解,只是沉默,看似镇定,却唯有偶尔闪动的眼神才揭露了他的不平静。

    阜怀尧看了他许久,才道:“远舟,你要找的,是宿天门?”

    ……

    第二百二十八章 密文

    雨,下得很大,将黑暗一点一点从高穹冲刷下来,几乎要那些摇晃的烛火都吞噬了去。

    皇宫,议事殿。

    甄侦连夜赶进宫的时候,乌黑的发和暗红的衣摆还滴着雨水,显得有些风尘仆仆,脸色也不太好。

    庄德治、连晋、庄若虚、楚故、燕舞、周度、商洛程以及枢密使韩谷已经到了,看到甄侦进来,都面面相觑了一下,连一直闭着眼睛闭目养神的庄德治都睁开了眼看他。

    “甄侦,爷这么急着传召我们进宫是做什么?”眼看着正主还没到,周度忍不住问道。

    这会儿时间可不算早,连右相庄德治都来了,这阵势叫人实在轻松不起来。

    甄侦脸上没有惯来的温柔笑意,也没回答周度的问题,从众人身边走过时,绣着杜鹃泣血图的衣袂带起的风卷起了浓烈的血腥气和未散尽的杀伐之气。

    他走到圆桌最前方平时拿来架设图纸的架子前,刷拉展开一幅地图。

    燕舞看了一下地面,看到那拖曳的水迹竟是渗着缕缕暗红色,他惊呼一声:“小侦你受伤了?”

    甄侦转过身,找了个离旁人很远的地方坐下,道:“不是我的血。”他此时声音比任何时候都要冷,像是刀子一样能把人的脸刮疼。

    连晋往架子上看了一眼,发现那只是普通的诸国分布地图,便没再细究,而是伸手拦下准备走前去的楚故和燕舞,道:“别靠近他。”

    “嗯?”也打算过去看看的周度也被庄若虚拦下了。

    商洛程飞快去打开窗,冷风携着大雨带来的水汽冲了进来,将那浓郁的血腥气冲淡了不少。

    “他现在控制不了自己。”连晋皱了一下眉对楚故他们解释,望着那个一身暗红的秀美男子,注意到了他指缝里黑色的毒药和红色的血迹的残留,眉宇之间皱褶蹙得更深,“甄侦你杀了多少人?”

    这杀人杀多了,短时间内就很难控制自己的行动的,在战场上浸yi多年的连晋自是最明白这种事。

    甄侦平息了几下微微急促的呼吸,风吹散了那些围绕在鼻翼边的血气,加之身处于好友俱在的安全之地,他缓和了一下绷紧的神经,好一会儿才答道:“不知道,没数。”

    从傍晚到不久之前才结束的恶斗,前前后后单是围杀他的人就不下百人,还不算侯在外面埋伏他的外援的那些,一路兜着圈子杀回来,对方的人多得叫人吃惊,他身上的暗器都已经耗尽,早就不知道自己杀了多少人才回到皇宫的了。

    “怎么回事?”楚故问,他记得下午的时候甄侦还往府尹府跑了一趟,察看了一具女尸之后就风风火火离开了,难不成他是跑去做什么杀人灭口的事了?

    楚故的话音未落,议事殿的殿门外就传来了脚步声,众人纷纷抬头看去,便见白衣霜冷面容华美的年轻帝王踏步进来,身后的蓝衣男子腰佩银剑丰神俊逸,二人联袂风华,甚至让一殿明亮的烛火都暗了暗。

    “把衣服换了,其他事等下再说。”阜怀尧进门之后只说了一句话,便径直走向那摆了地图的架子处。

    阜远舟接过没有武功的寿临手里的衣服毛巾和姜汤,走前去放在甄侦桌前。

    甄侦说了一声“谢谢”。

    阜远舟看了他一眼,拿出一个瓷瓶,倒出一个乌溜溜的药丸给他。

    甄侦认出这是在上回阜远舟离宫出走不小心损了内伤之后,秦太医一脸阴沉地配制给这位三爷醒脑提神补气的药,他便接过来放进了嘴里,然后脸色微微一变。

    这个味道……果然…………非常醒神……

    以优雅示人的甄学士飞快拿过姜汤一口闷了下去,呼了一口气,才去旁边的房间换下sh透的衣服。

    “……”阜远舟看了看空了的瓷瓶,收好,绕过偌大的圆桌站到了阜怀尧旁边。

    阜怀尧看了他一眼。

    阜远舟动了动唇,似乎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没开口。

    阜怀尧的表情隐隐带着复杂,不过最后只是坐了下来。

    阜远舟好像有些发怔,好一会儿才坐在他旁边。

    连晋不解——不过一下午没见,这两人的气氛这么怪怪的???

    “爷?”正主儿来了却不说话,本就一头雾水的楚故忍不住开口了。

    阜怀尧微微摆摆手,“等甄侦来了再说。”

    显然甄侦也很在意即将要说的事情,换了衣服之后连头发都没擦干就回来了,似乎还处在之前的围杀中难以回神,神色冷凝。

    稍晚一些来的常安亲自将宫人屏退出不近的距离,确保守卫严密了才将殿门关好,影子一般守在那里。

    这般严密的阵势让甄侦缓了缓脸色。

    燕舞眼尖地发现地上的那些血也不全是敌人的,甄侦的手臂上就有一道大口子,似乎用热水擦了擦,也没上药,能清晰地看到伤口的走势,还在缓缓渗着血。

    他正想叫甄侦要包扎一下,忽然就见他两只纤长的手指猛地插ji了伤口里,动了动,似乎在翻找些什么东西,没片刻就连着血花拽出小小的竹筒状的东西。

    燕舞惊得站了起来,群臣的脸色都变了。

    无疑,甄侦这么一身血气地回来,就是为了这个东西。

    阜怀尧蹙眉,“太乱来了。”这东西体积不小,万一耽误了时辰,卡在筋骨上长久之下会把人弄残的。

    甄侦倒是眼睛也不眨,揭开了包在外面的油纸,将里面的微型卷轴放在天仪帝面前,“总不能再被他们抢走,臣才会出此下策。”为了这份东西,巨门牺牲了不少人,他这么做真的不算什么。

    阜远舟倒是不意外于他会这么做,毕竟为了把这份东西传到兄长手里,他刹魂魔教可同样也折了不少人手。

    而罪魁祸首的蜚语就没停止过被追杀,魔教的人不得不一再转移据点,险些暴露了行踪,直到今天下午阜远舟当机立断保全魔教而把东西转手到巨门手上,情况才好转一些。

    江亭幽猜的没错,下午在街上的那场仇杀就是他安排的,那个酷似蜚语的女子就是拿来转移其他势力的注意力,趁机引巨门找到卷轴,不过敌人实在太过难缠,他们是铁了心想要把东西抢回来,派出的人数简直就像蚁多压死象一样,甄侦不得不亲自走一趟,却还是没能带着一众巨门影卫全身而退。

    已经提前得到消息预料到这种情况的常安匆匆拿着药箱走过来帮甄侦处理伤口。

    甄侦这才卸下一口重石,这才觉得一身倦怠几乎让手脚酸软,他坐了下来,闭上眼放松自己紧绷的筋骨。

    群臣的目光都集中了那个小小的卷轴上。

    阜怀尧淡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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