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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转过头去看二月红,察觉到对方眼神中的光亮,心头一动。
“你想不想再唱一出戏?”他含着笑意说道。“就在这里。”
二月红一愣,回过神来嗤笑了一声:“算了算了,别人唱得好好的,我去捣什么乱。再说,突然要代替人家的角儿上台,这戏班子的老板也不会同意的。”
“我办的事,哪有不成的?”张启山微微一笑,道。“放心。”
他招手唤来一个侍卫,低声对他说了些什么。侍卫点点头,立刻转身去办。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侍卫便回来了,还带回了一位笑容可掬的中年人。
“鄙人是程家班的老板。”程老板开口道,微笑着望望二月红。“就是这位夫人想要上台唱一出?”
“正是内子。”张启山替他答道。“内子痴迷戏曲已久,程老板可否为内子安排一个角儿?”
“可以,可以。”程老板笑着点点头,又转头看向二月红。“夫人是扮旦角吧?”他扬手招来一个少年,命他带二月红去后台装扮上。
见二月红跟着少年走下楼去,程老板连忙躬身殷勤道:“这位公子,这个,说好的包场费……”
“放心,一个字儿都不会少你的。”
张启山微微一笑,优雅地端起茶盏。
不知过了多久,台上的一出戏结束,曲终人散。
片刻后,伴随着鼓声点点、胡琴悠扬,一道婉转不乏高昂的声线遥遥而来。
“梦回莺啭,乱煞年光遍,人立小庭深院——”
这一声亮嗓,令看戏的在座之人先是一愣,回过神来,连忙纷纷击掌叫好。
“炷尽沉烟,抛残绣线,恁今春关情似去年。晓来望断梅关,宿妆残。侧着宜春髻子恰凭栏。剪不断,理还乱,闷无端。已吩咐催花莺燕借春看……”
一袭粉色戏袍的佳人莲步走上台前,水袖遮住半边面容,一双漆黑如墨的美目流转,眼波流转间顾盼生情。
身段端正,扮相美艳,以及恰到好处的嗓音,令台下众人的眼睛不自觉地跟着台上的杜丽娘转,移不开眼。
张启山静静地望着戏台上的红妆佳人,又是惊讶,又是惊喜。
这样风华绝代、傲气又自信的二月红,是他从未见过的。
不,应该说,这才是真正的二月红。
傲骨错生横波目,争教天也妒。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便赏心乐事谁家院?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锦屏人忒看的这韶光贱——”
台上佳人正唱到情深之处,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在扬起头的一刻向这边望了一眼。
与张启山痴痴的目光交缠了一刻,他扬眉一笑,随着鼓声琴声转过身去。
《游园》一折曲终,二月红在后台卸妆,还没有回来。
解九忍不住抚掌笑道:“虽然知道嫂夫人唱戏唱得好,但没想到装扮起来也这么好看!”
“咳!”齐允干咳一声,干笑道。“嗓子有点痒,呵呵。”
他端起茶来饮了一小口。
张启山似笑非笑地冲他点点头,似是无意问起:“九弟什么时候知道夫人会唱戏的?”
“很早了,那次就是听到嫂夫人在唱戏才引得我闯进去,才因此认识了嫂夫人。”解九轻松地笑答。
“哦?原来九弟早就认识夫人了,难怪那一次年宴九弟会帮他,我还以为是偶然呢。”张启山不轻不重地笑道。“不过,闯进去……是指端华宫?”
霍烟烟忍不住想掩唇偷笑,只好也端起茶盏来掩饰。
解九这才觉出不对,缓缓的转过头冲着张启山干笑了一声:“七,七哥……我,我是误闯的,绝不是故意的!”
张启山被他这幅紧张兮兮的模样逗得轻笑一声。
“好了,我又没说要罚你。你我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我总不能因为你误闯后宫就杀你的头?”
说着,他又叹了一声。
“不过你呀,是几个兄弟中文章写得最好的,聪明得很。若不是这性子孩子气了些,定能成为我得力的帮手。”
解九这才悄悄松一口气,笑了笑。
“七哥,瞧你说的。以前住在宫里,噤若寒蝉不敢说话。现在好不容易有了自己的王府,难道我还不能活得轻松点儿?”
“活得轻松当然是好,只是九弟你这身份特殊,说话做事还是多留个心眼吧。”二月红边说着边走进来,淡淡一笑。“就算不指望你能成做事按部就班、天衣无缝的人,至少也要在行事之前先定好对策,多想几个万一吧。”
“说得对。”张启山抬眼含笑看他,又看向解九。“也不知九弟能不能有这么一天。”
“除非什么事给我太大的打击。”解九不在意地随口答道。“不然我是不能变成这样性子了。”
这话又引得众人一阵笑声。
当时年少,谁都不知,一语也可成谶。
第十四回完。
作者有话要说:
☆、入归程车驾北还,再遇刺君臣失散
第十五回入归程车驾北还,再遇刺君臣失散
告别霍烟烟,告别苏杭,众人踏上了北还回京的归程。
马已连续跑了一两个时辰,正值午后,几人都有些倦怠,便停了马车在树林中暂歇片刻,马匹也拴在树上。
二月红被随侍的丫鬟清云扶下马车,坐在树下铺好的绸垫上。张启山也坐在他身边,看似随意的靠在树上,平静道:“这条路不好走,马车颠簸得厉害,身体还吃得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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