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生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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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回 细柳营庆赏团圆
    诗曰:斩蛟名将诛番帅拜雾贤妃退妖人。父女重逢欣庆幸血书同上把冤伸。

    话说次日黎明时候王招讨大起追兵一直踹着朝鲜的大路赶将下来。那边神武军师方把邬元帅亡灵收殓已有远探报来说:元朝的熊先锋斩了一条赤蛇那杀蛟的时候正是邬元帅呜呼之际。神武真人就有几分明白方欲收拾逃生已被元兵围住。

    征东元帅坐龙驹摆动红缨抖虎仪。喝叫番军传报入快叫那云游道士显身躯。朝鲜军士心慌乱战兢兢向里飞跑展令旗。神武真人闻此报少不得泪沾襟袖一声呼。

    阿唷罢了罢了要这残生何用?

    军师言讫怒冲霄拔剑乘龙胆气豪。带领一班残败士开船响炮把兵交。当头撞见王元帅神武真人魂就消。勉强催驹摇宝剑一来一往比低高。元戎急欲踏番国就把缠身锦索抛。真言咒语三回毕大喝妖人哪处逃。神武真人抬看面如土色放声高。

    啊唷不好了我的性命无常到了!

    一言未了已缠身锦索飞来不放人。捆做一堆难动手军师被获入元营。征东招讨依传令大踹番营不肯停。一众番兵无了主船头罗拜作降人。军中不见邬元帅审查方知就里情。招讨其时心大悦鞭敲金鼓叫诸君。今朝杀尽番邦将眼见得就要班师转帝京。伏赖诸君同竭力保一个鹰扬宴宴会升平。合班战将齐称贺全赖元戎福庇深。招讨登时传下令行赶路不须停。舟户叩头齐答应赛宝儿蹦蹦跳跳启军情。

    元帅呀!

    小人久惯走东洋愿引雄师到外邦。若有军情机密事小人亦可领入内探端详。元戎见说心中喜连叫贤才说得良。今日暂停明日走还有些内中机密要相商。能人赛宝称知道王元帅就坐中军不起行。

    话说王元帅坐在中军众将列于左右。传下一声军令早把神武真人带将进来。

    真人低立于前也不睁睛也不言。元帅座中眉一皱先锋熊浩急开谈。兵主呀!可记仙师付锦襄今朝拿到勿相伤。元戎且用良言语劝不回心再作商。招讨点头称晓得仙师之命岂能忘。先锋退下旁边立元帅开言问细详。黄冠呀尔本鸾山道士徒不该作幕起风波。扶持小国堪嘲笑抗逆天兵为若何?既入法门当静守还来尘世逞凶图。如今被获来吾处你欲归心哪一途?神武真人闻此语竟不觉一声长叹作悲呼。

    咳我好恨呀!

    已归道教少嗔痴悔杀生心在一时。昔日若能除别念今朝安得丧全师?你们要斩无妨斩已做了船到江心补漏迟。神武真人言到此王招讨回嗔作喜叫军师。

    话说王招讨见说就知神武军师有了悔意。遂把弯山道士之言一一明告。又将锦囊书付他观看内中无非是劝他回转仙山等事情。神武真人不觉喜出望外。

    怀抱仙师一锦囊倒身两膝跪中舱。叩头相谢王元帅点破痴愚恩不忘。只为背师难转洞既然相唤即归乡。从今洗涤红尘念永抱清音不转肠。言讫叩头求释放元戎下座诉情肠。真人呀你既回心要转山自然名姓列仙班。若逢黄鹤吾师面转致愚言请请安。我若功成名遂日必定要急流勇退听师言。真人从此归山去断不可复动尘心下世间。我国君王天授命岂能摇动锦江山。你如再去投他国下次相逢不放还。神武真人称领命起身相别出舱中。平空一纵沉东海水遁中竟转仙乡下必云。元帅当时心大悦三番捷报又差官。出兵连胜无伤败一个军丁也未残。就此长驱临异城羽书捷报奏龙颜。元戎独坐中军帐就把能人赛宝传。屏退随身诸护卫叮咛用意探朝鲜。

    话说王招讨一见赛宝儿不知是哪里的欢喜。就把他叫到面前轻轻嘱咐。

    元戎座上细叮咛我未行时你就行。本帅若然兵一到朝鲜岂肯擅开城。飘洋货物今俱在你便乘船作诈谋。进得城中须打探访出那督台卫焕死和生。若然果在南牢坐须到牢中看一巡。见得两公俱现在探一探朝鲜国主是何心?他如不肯求和好本帅兵临即破城。彼若有心体圣化免得我过于杀害外邦人。今朝遣你番邦去办得回来断不轻。元帅说完呼去赛宝儿叩头应诺就抬身。洋船一驾如飞去先入朝鲜探事情。元帅大兵随后走滔滔一直向东行。云帆浩浩风头顺铁锁沉沉水路平。跨海征东人马广晓行夜宿不留停。战船未到洋船到赛宝儿报号先临外国城。

    话说这赛宝儿贩货临城早先到守城的总兵衙门中报号。那官儿好不欢喜就拿出些金银钱钞拣上等的买了几般都要进献国主的。知赛宝儿是旧时主顾又待了酒饭方始放他出来闲耍。

    赛宝相辞出总衙行囊放在店商家。一车余货街前卖随随收生意佳。番国衣冠相问买偏那黎庶尽喧哗。呼主顾叫行家乱掷银钱把价加。卖这一处又一处十分热闹与繁华。推车押货穿街道不觉行行到一家。但见那清清小院半关扉黄黄墙头有树榆。门外傍街开小井细观景况甚依依。正然猜拟何人住右扇门开见一姬。鬓蓬松高挽髻身材瘦小短穿衣。低头不语临方井手绕麻绳把水提。赛宝正猜多面善忽见她倒身一坐哭啼啼。

    啊唷天爷呀!

    值家好好度朝昏不幸男儿坐了牢。用尽银钱难买命可怜不久要吞刀。俺们几口如何过?终日里煮饭烧柴受尽劳。衣食不周犹是可苦只苦无钱使用探监牢。妇人说罢又遮面哽咽悲啼痛泪抛。赛宝住车心暗想忽然记起一根苗。

    啊呀是了!

    曾记当年贩货临异乡结识这家门。此妇是吾盟嫂嫂她夫姓字唤高清。前番耽搁朝鲜国曾与高兄拜一盟。昔日伊家还富足如何到此这清贫?不知犯下何条罪待我当先问一声。赛宝想完忙下马牵车停住绿杨阴。上前拱手叫高嫂何故悲啼泪满襟?我贩洋货重到此到底是老哥怎样下监中?妇人一听把头抬只喜得乱叫公公叔叔临。高老闻呼忙出外手扶竹杖问连声。

    啊唷媳妇儿可是你赛二叔来了么?

    呼亲人一边走着一边言拾观瞧喜万千。扯着衣襟流下泪开声先就诉沉冤。备言误打邻人子故被他家告了官。本属误伤非有意邻人坐实诈银钱。国王旨下难回挽一命还当一命捐。用尽家私无措手连朝不去探南监。老翁诉罢悲声吐少*妇旁听血泪涟。赛宝闻言连顿足心中一想计双全。

    啊唷妙呀!

    元戎嘱咐察其风正虑无由进内中。趁此机关休错过何妨只说探盟兄。若然进得南牢去看一看皇甫亭山卫振宗。赛宝心中存主意就将货物托高公。

    话说赛宝儿就将车货物件存在高家。拣了几件上等东西整备去送禁子打点停当遂与高大嫂同探南牢。

    虎头门外见番军赛宝从容就用银。贿既多时人自诺纷纷放进里边行。盟兄探过无他事少*妇相辞先起身。赛宝迟延还不出故意的东牵西扯说开情。一班禁子无催逼反倒留茶待点心。赛宝含欢忙启口哥们不弃感高情。既然厚待留茶点此地稽查谅必经。我国督台皇甫敬更兼卫焕总兵臣。二人被获拿尊国闻说内监此地存。到底本邦惟我在欲求见面尽我心。若蒙哥弟同依允一见他们我就行。禁子诈钱言不许摇头只是笑盈盈。能人赛宝多加贿贪利番军一回应。悄悄前行为引导重重开销不迟停。临房二鼓寒风冒赛宝慌忙向里行。只见那黑暗监房昼似宵阴风惨惨冷萧萧。被擒将帅无床帐盘坐尘埃席一条。这一个闭口不言伤异域;那一个低头微叹忆皇朝。这一个战靴登地悲千古;那一个征袖遮容泪点抛。闻得开监门户响惨凄凄说声可是送钢刀?亭山卫焕惟求死断不肯惧死低头顺番邦。说到此言低了一腔壮气怒冲霄。元人赛宝心悲愤扑上前来抱了腰。

    啊呀二位老爷呀!

    我是元人贩货船今朝特地探南监。家邦情分心关切故到尊前候候安。望乞老爷休痛苦少不得灾消难满有时还。能人赛宝言如此惊动了赤胆忠心二位贤。皇甫元戎睁虎目一观服色就知缘。战靴踏地抽身起揽住来人痛泪涟。

    啊唷我皇甫敬好生有幸今日里复见元人!

    你自家邦本国来可知道朝廷曾否派英才?海中交战如何了?到底是哪个兴来那个衰?社稷未安吾痛恨边疆尚乱我悲哀。如言卫焕亭山等只不过竭尽忠心与壮怀。总督说完松了手依然无言坐尘埃。总兵卫焕心凄切虎口之中泪下来。赛宝慌忙称悄语岂不怕国王怒降奇灾?小人就此相辞去望爷爷忍心耐性等时来。说完立刻离监禁二位忠臣亦疑猜。一见番人加了锁暗监对坐诉幽怀。督台长叹低低道莫是吾邦细作来?他若果然真贩货为什么丢开生意费钱财?如无使用监难进两扇牢门哪肯开?明是家邦差细作故而相探进监来。

    咳将军呀!

    与君被陷已三年不识何时得转旋?但愿来人真细作我和你重瞻化日与光天。总兵见说双眉皱愿得如期就玉全。当下二公心愈切万忧一喜转为宽。不言二位忠臣事且把能人赛宝言。

    话说赛宝探监得了实信。本欲向二公通个消息奈因人多目众不便显言。遂出监到他处打听国王主意如何兼候王招讨大队人马。这朝鲜国王近日已接了邬元帅告急文书内云:新到了元兵不比前番易破。出战的将士能用飞剑飞刀。部下的兵士俱会着刀斧而无损伤。以为难破欲求再选能人。朝鲜国王大加惊惧就有些不欲用兵。

    向倚军师作泰山心中不肯就降元。召集番国诸臣宰共议军机事一端。又为后宫迷酒色国王无计念江山。终朝商议无良计索性把告急文书放半边。赛宝时时常窃探但闻黎庶乱喧传。这个说国王近日贪美色;那个说家邦未必不归元。敌兵再过东洋海倒只怕玉石俱焚一旦间。赛宝听来兵已近总衙报号要回旋。

    话说赛宝儿出了朝鲜下船落海至五月二十二日已接着了王招讨的船只就把上项事细言一遍。元帅又悲又喜吩咐赛宝儿随营候赏。只等班师之日请旨封官。

    元戎下令起行营铁锁连舟拔大兵。万马千军风卷帜旌旗招展耀云辰。光闪闪彩缨映日红成片;色辉辉甲叶迎风叠作层。大炮三声天地振王招讨红旗一展叫诸军。

    啊五营将士众哨官即把城门围了。

    一言令下众儿郎顷刻雄兵困四方。前部军营排左右元戎宝帐坐中央。风飘坐纛书金字日照旌旗列万行。遍地雄兵连不断连城号炮猛难当。埋锅造饭炊烟起点将围城铁马忙。招讨营中餐过饭他就要直临城下叫投降。

    话说赤云都人马围城守汛总兵官大惊失色一面防御入城一面差报国王。这时城中百姓一闻此信只吓得遍野奔逃绕城恸哭。

    朝鲜百姓乱如麻抱子携孙要离家。惨惨悲声齐痛哭嘈嘈乱语共喧哗。东西南北无方去围住朝廷拜国家。

    啊唷王爷呀!

    可怜百姓不能逃赤云都人马围城要动刀。望乞王爷怜众命快把那降书一纸献元朝。若然我主还征战倒只怕一国山河保不牢。百姓悲呼齐伏地又来了番邦文武众官员。纷纷入殿排纱帽队队登阶集蟒袍。击鼓撞钟齐请驾叫一声吾王千岁快临朝。里边内监心慌乱齐出宫门问事苗。

    啊唷官儿们怎么样了?

    武将文官惨惨呼俱称来了赤云都。千军万马周围困元帅军师影也无。快请国王商大事内城一破更何如。合班文武齐声说内侍惶魂魄无。

    啊呀不好了元兵来了!

    内官着急起如飞直入宫中报是非。国主贪欢方饮酒锦帏罗幌拥摈妃。香飘宝殿敲歌板日射竹帘暗舞衣。正换大杯斟美酒内官飞入报军机。

    啊唷王爷呀祸从天降!

    俺家元帅已亡身神武军师不见形。此刻赤云都已至元朝的红袍将帅困环城。合班文武齐齐到一个个扣鼓敲钟请圣君。伏乞王爷临主殿议一议或降或战怎调停。国王一听宫官语只吓得金杯手内坠在尘。啊唷一声朝后仰酒迷肺腑昏沉。番妃番后惊呆了围着胡床叫主君。

    啊唷主公呀!

    朝鲜国主醒回来倒在龙床叫痛哉。又醉又惊还又惧昏沉难以把身抬。番妃番后齐悲泣宫女宫嫔尽痛哀。不按歌声开绛帐就提舞袖拭香腮。国王尚未抬身起又见宫官报进来。

    启王爷得知:大元的主帅王华统领合部将官抵城讨战要王爷上敌楼答话。朝中文武立请商议军情乞圣旨定夺。

    妃后齐齐劝国王且临外殿再相商。朝前三百文和武难道说没个忠来没个良。国王见说长叹气整冠勉强下龙床。宫官彩女齐随后一驾鸾车就起行。番国后妃齐等信一个个不求征战只要降。朝鲜国王升前殿众官员舞蹈扬尘叫圣王。

    啊唷主公呀事情急了如何此刻临朝?

    红袍将士困连城难道王爷尚未知?如若再迟三两刻倒只怕朝鲜大地属元人。臣们不敢先专主请问龙心怎样行?国主座中言不出听了听但闻炮石打高城。心更惧意加惊半晌开言问众卿。兵已临城难走避公同商议怎调停。安邦定国凭文武何必还来问寡人?悔杀相从邬帅语只落得红袍兵到要求成。如今彼等无踪影也不知元将何能跨海行?事到其间难坐待说不得江山要托众贤卿。国王言讫容凄惨俯伏金枝玉叶人。但见他扑头象简百花袍玉带玲珑束半腰。面似桃花眉似柳翩翩年少一英才。上前俯伏金銮殿叩三呼奏事苗。

    臣东宫驸马燕山丹有事奏闻圣主。

    当初世祖乍登基我国年年进贡仪。只见忽来神武道吾王遂欲把兵提。军师法术犹难胜再有何人敢敌伊?若据微臣愚拙见朝鲜城上插降旗。

    咳国王呀!

    事到其间莫避惭降书一献最为安。万般留得江山在也好把龙子龙孙代代传。如若吾王心肯允微臣先向敌楼观。从容知会王元帅道达投降一片心。如若他们还讨战微臣拼死敢当先。总然一命遭飞剑也只是报国捐躯不汗颜。驸马言完文武跪战兢兢求王恩准燕山丹。朝鲜国主心无奈明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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