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的夜色来得稍微早了一些。
临下班前,郭淳接到伯尔根成衣店的电话,告知衣服已经做好,可以去取了。看着自己身上这套穿了十多天的黑色外套,郭淳对于新衣服有些迫不及待。只是,手中的事情不得不及时处理,等他走出史密斯洋行时,西边天空的晚霞都已经渐渐黯淡了。
从贝当路到艾多亚路其实挺远的,郭淳却选择了步行。在晚霞余晖和已经亮起的路灯、霓虹下,悠闲的在日渐繁华的街道上漫步,看着缤纷的世界和形形色色的男女,想着自己日渐成型的事业,这种感觉其实颇为安逸。
突然,他心有所感,快的扭头一看。
人影憧憧中,一个灰色的影子晃动了一下,躲在一根路灯杆后。郭淳没有看得太清楚,只知那人戴着一顶花格子的鸭舌帽。
盯梢的?自己没得罪谁吧?如今,因为沈会涛的关系,哈同和沙逊洋行都不再明显的针对史密斯洋行了。要知道,以前的史密斯连设计师都找不到,更别说有人来承接史密斯洋行的建筑工程了。由此可见两大洋行在上海滩的影响力,也由此可见郭淳借力打力、分化敌人的策略行之有效。
那个人真是盯梢的?谁派来的?
带着这些问题,郭淳提高了警觉,脚下的步伐却依然照旧的悠闲。穿过拉斐德路,转进马浪路,这个左转让他又有一个不被人察觉的机会向后看了看,这一次,那个人躲避的动作明显迟了一拍。
中式的青色短衫、灯笼裤和鸭舌帽的搭配实在有点滑稽,不过在上海滩的马路上倒也并不罕见。兴许,那些不务正业之徒的审美观就是这样的水平。
基本可以判定,那家伙真是盯梢的!
郭淳不怕事,从小到大,他和铁杆兄弟何铁就没少跟人打架。第一次把人家打破头,当时还是营长的父亲问明了情况,奖励了小家伙一个炮弹壳做成的鸽子,告诉他:和平是打出来的!又一次是在高中时代,他带着班里的男生跟纠缠女同学的混混群殴,抡着一块板砖拍翻了四个小流氓。结果,校dang委书记在全校大会上说:现在这个社会的歪风不可长,我们就是需要像郭淳同学这样敢于伸张正义,敢于承担责任的人。参军后,经过磨砺的拳头更硬了,郭淳却再也没有一试身手的机会。
这一次,郭淳并不介意动动拳头。
马浪路上,他稍微加快了步伐,在越过一群逛街的男女后,突然闪进一个弄堂口。
鸭舌帽来了,因为丢失了目标显得有些慌张,路过弄堂口时也没立即觉,等到走过弄堂口后现不妙,这才转头回来,刚在口子上露头,就被人一把揪住前胸衣服扯进弄堂。
踉踉跄跄的鸭舌帽刚刚站定就不得不仰视郭淳,因为两人的身高确实有些悬殊。这,让郭淳本来就强大而凛然的气势挥到了极限,鸭舌帽连反抗或者逃走的心思都在瞬间打消了。
郭淳松开手,冷冷的微笑道:“跟着我做什么?”
鸭舌帽一脸无辜和不耐烦的吼道:“我没跟着你啊!你这人搞错的……”
“篷!”一记重拳毫无征兆的击打在鸭舌帽的肚子上。
“跟着我干什么?”话音还是不疾不徐。
蜷缩在地、满头冷汗的鸭舌帽,不,他的鸭舌帽已经不在头上了。跟梢的眼中掠过一丝恐惧,还有一些怨毒、更多的是痛苦。好汉不吃眼前亏,此时不能不回答问题。他深呼吸了一口气,感觉胸口和腹部舒服一些了,才可怜巴巴地说:“我、我也不知道,只是有人出钱要我跟着你,看你做些什么。”
“这么简单?”郭淳捏紧拳头,关节“咔咔”作响。
跟梢的浑身一抖,急忙辩解:“我,我对天誓!”
“谁让你跟着我的?”
“一个洋人。”跟梢的老实了,不等郭淳再问就自觉地说:“我不知道他叫什么,他让我明天晚上去东亚旅社找他。”
郭淳想了想,心知这人不过是跑腿的,问不出什么来,也没有必要再为难他了。他“哼”了一声,说:“明天你就告诉你的洋老板,让他直接来找我!滚吧!”
跟梢的捡起地上的鸭舌帽,一溜烟的跑得飞快。
郭淳在里弄口子上站了一会儿,思路渐渐清晰,也约莫的猜出那个洋人是谁了。看来,虽然自己得到了史密斯洋行2o%的股份,三个美国佬却还是不太放心啊!仔细想想,这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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