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能够将人的体力和身法提升数十倍,可却是揠苗助长竭泽而渔之举,短期内提升了士兵的能力,却伤害了根本,只余下短短十日的寿数。”
石锡听到,原本在为唐荆州的伤势感到惋惜,而今却是一振----
难怪,他早就觉得奇怪了,铁衣骑士如此骁勇无匹,云南方面为何不大规模装备?原来是这等自损自残之举。
只能用一次的兵,对于人力损耗实在太大,连秋上兵原本就少,他根本耗不起这个人,所以只能在一些关键时刻和执行特殊任务的士兵身上使用铁衣----他的心也够狠毒,这样去武装一个兵,等于彻底要了他们的xg命!
冷山回头问沈砚真:“大夫,可还有什么解药法子可以救他。”
沈砚真摇了摇头,素秀洁净的脸上也泛起一丝沉痛:“砚真无能,从未听师父说起过。”
顾柔只见冷山握着唐荆州的那只手一抖,心也跟着颤了颤。她走到冷山身边,望着唐荆州。
唐荆州激烈地喘息着,身体开始不住地冷战,他的眼睛陡然睁得很大,捏着冷山的手攥突然用力一紧,冷毅的面庞上浮现撕裂般的痛苦之色:“冷司马……胸口,在胸口……”
冷山马上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他另一只手伸进被子,从唐荆州胸口摸出那件东西。
是唐荆州的铭牌,反面,工整地刻着他未过门妻子的名字。
唐荆州梦呓般地喃喃:“告诉我爹,退婚……让贞儿,再找户好人家……”
浮光掠影,他眼前有一个青梅竹马的女孩子的青笑颜,缓缓出现,他眼里闪出一丝幸福的光彩,又渐渐地消散。
唐荆州的瞳仁涣散的一瞬,他握着冷山的手松开,无力地垂落在铺盖上。
冷山动了动,他想要去抓住那只手,但似乎又觉得,不可能抓得住。于是,他只是攥着拳头,手背上的青筋狠狠凸起。
石锡把手搭在冷山的肩上,以上峰的口吻,淡淡地安慰了句:“让吏部集去办他的葬养费用,一切从优。”说罢,回头看向沈砚真:“你跟我来。”
这两人便一前一后走出去。顾柔回望他们的背影,总觉得有股说不出的微妙,不晓得是因为太久未见面,还是石锡给人感觉变了。
第132章 24
顾柔转过身,看冷山将唐荆州的铭牌收进药囊,他背对着她,但她却能从他的背影里瞧出一种悲伤,深沉的,激烈的,压抑的;她很想说些什么安慰他,然而却找不到话。
这是冷山收到的不晓得第几块铭牌,他不希望再收这个东西了,但那却不可能。他坐着默了一小会儿,唐荆州的面容已经彻底失去血色,他将永远冰冷地沉睡。冷山嗓音低沉:“去叫人。”
顾柔立刻去穿卫士,很快民夫们被叫来,将唐荆州的尸首搬出去。天长路远,战死他乡的士兵遗体没法运回故乡,只能就地在且兰城郊的坟岗埋葬。
顾柔和冷山站在门边目送了一会。他道:“走罢。”
两人顺着行馆的那条道走回白鸟营的兵舍,不晓得是否因为唐荆州的遗体刚刚被抬出去,顾柔总觉得,路过的一些士兵瞧她的眼神有些怪。又或许是她自个的心qg太过伤感,所以,看出去觉得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悲伤。
一阵嚎啕哭声从前方传来,顾柔探头望去,唐荆州的尸首在担架上被拦住了。是他那手下最得力的几个兵,他们听说老大不好了,赶着来见最后一面,却只见到尸首,个个纵声痛哭。
那两个抬担架的民夫被拦下来,在原地不知所措,求助式地回望冷山。
冷山走上前去,还未开得口。其中一斥候抬起头,看见他身后的顾柔,陡然变色,以袖拭泪,愤恨道:“你这妖女,怎还有脸站在屯长的遗体之前!真该千刀万剐!”
顾柔原本也在伤心,此刻被他一声厉喝,有些诧异:“这位大哥,您是不是认错人了。”
“少他妈装无辜,你,可不就是那毒枭顾之问的亲生女儿吗?咱们屯长就是让铁衣害的,铁衣骑士杀害咱们白鸟营多少弟兄----你还假惺惺站在这里,装个没事人,我呸!我他妈就瞧不上你这样假惺惺的人!”
“冷司马,您不查她么?拿她的命,bi顾之问滚出来给三军阵亡的将士们偿命!”
“是啊,不管她安没安好心,这种人都不应该留在白鸟营!害人jg!”
----那顾柔是顾之问女儿的消息,原本一直让孟章捂着。孟章管着顾柔入营的所有材料,得到国师的授意,故而既没有上报冷山,也没有告知其他人。然而,当初他手下有几个斥候曾经负责替孟章调查顾柔身世,于是晓得顾柔的来历;其中有一个人叫齐光的,刚巧是唐荆州的手下,齐光素来痛恨铁衣骑士,也痛恨制造铁衣的顾之问,当看见唐荆州死了,便再也按捺不住怒火,将这事同自个关系好的一位弟兄说倾诉了,权当是发泄;然而那位弟兄刚巧在追求邹雨嫣,又拿去同邹雨嫣讲,这下好,传得满营沸沸扬扬,顾柔是顾之问女儿这一点变得人尽皆知。
人越来越多,其他营前来送伤兵就诊的士兵们,听见这般惊爆的消息,也纷纷前来围观。顾柔很快被包围,她在人群中抬头,只觉无数道锋利又冷酷的目光刺向自己,她被震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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