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夜幕降临。
船行半日,黄昏时分便已过了濡须口,进入长江。
迎着新月,商船缓缓调头向东,顺流而下。
李仲飞盘膝坐在甲板上,依着船舷、傍着火炉,品一口美酒、赏几番盛景,倒也惬意得很。
一年之内,他于长江之中数番来回,仍对这浩瀚天堑感慨万分。遥想三国,八十万曹军在此功败垂成,数十年前,海陵王四十万大军又铩羽而归,如今浪涛依旧,多少枭雄豪杰却已化作枯骨。
仰首尽饮杯中酒,他翻身跃起,冲着水天一线朗声道:“汉室河山鼎势分,勤王谁肯顾元勋。不知征伐由天子,唯许英雄共使君……”
话音未落,身后有人抚掌接道:“江上战馀陵是谷,渡头春在草连云。分明胜败无寻处,空听渔歌到夕曛。”
听出吴才的声音,李仲飞转身颔首,笑道:“幸亏吴兄接了这下阕,不然在下可要出丑了。”
“李公子好兴致,”吴才晃了晃手中的酒坛,“时辰尚早,可愿与卑职再酌几分?”
“荣幸之至。”李仲飞接过酒坛,深嗅一口,叫道:“好酒!今日不喝他个一醉方休,真真对不起这美酒盛景!”
吴才呵呵一笑,转身取来一只砂锅置于火炉之上,不及片刻鱼香泗溢,令人垂涎欲滴。李仲飞也不客气,抱着酒坛猛灌数口,递还吴才道:“自打来了江北,在下还从未像今日这般轻松自在。”
“公子保护嘉王殿下劳苦功高,卑职打心眼里佩服。”吴才瞅瞅坛口,又跑回船楼拿了两只大碗,笑道:“卑职喝不得急酒,若用坛子,怕不出两口便喷将出来。”
说罢将酒倒满,递给李仲飞一碗,道:“李公子追随殿下,定遇到不少恶战,有何精彩之处,能否对卑职讲讲?”
“哪有什么精彩可言?这么多天一直被人追在屁股后面穷追猛打,不提也罢。”李仲飞苦笑着摇摇头,将酒一口喝干,问道:“不知我们将在何处登岸?”
吴才同样痛饮一番,抹抹嘴道:“临安城东,钱塘江口。”
见李仲飞不解,他又解释道:“江南各州府关隘把守甚严,难保不会出差池,所以卑职以为应劲量避开旱路,沿长江直抵出海口,从钱塘附近上岸,这样可省却诸多麻烦。”
李仲飞点点头,沉吟道:“据在下所知,出海口附近应该有水师布防吧?万一……”
“公子放心,”吴才从锅中捞出块鱼鲜,满不在乎地说道,“临安水师将军徐寿死后,一直由金陵水师将军辛明飞暂代其职。此人出身川蜀,虽不是吴家军嫡系,却也关系非同一般,有此一节,穿过水师防线倒也不是什么难事。”
闻言,李仲飞大喜过望,心情愈加轻松起来,二人边吃边聊,直至子时初刻方才尽兴而散。
第二天一早,李仲飞便去找了仍在酣睡的五子,向他转述了吴才的计划,对于走旱路还是走水路,五子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倒是在得知李仲飞二人饮酒到半夜后,不停地叮嘱如今非常之时,千万不可麻痹大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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