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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2/2)
但没有关心连好奇也没有——通常我们也用那种态度对待彼此。

    英国人一点儿表情也没有地说:“亚细亚啊这该死的丛林难道会是欧罗巴吗?”

    我笑不出来从那几位一丝不苟的表情上来看他们也没认为这是玩笑玩笑是要和地位平等的人开的所以他们不和我们开玩笑——幸亏他们的司机觉得我们的差距还没差到完全不可以对话。

    他说:“你们降错地方了。”

    我真的很想笑那种很想笑但表现出来是一种像哭的表情“我同意。可我们是迫降我们被日本人打下来的。”

    “机场在十一点半方向八公里。”那说急倒毫不掩饰他的愤怒“你们总是搞错地方。”

    我身边的阿译下意识地看表但是显然他只能看到他的手腕。我把他的手腕打了下来。

    我耐心地说:“尊敬的先生只需要一个单词您就可以让一群迷路的人知道他们的位置。”

    那位尊敬的先生驱动了车冷淡地说:“看你们的地图。”

    他那样理直气壮以至我不得不看了一眼我仅有的一条裤衩以确定那里边确实没藏着一份高比例军用地图而我抬头的时候那辆车已经驱动。

    “您从哪儿看出我身上藏了包括地图在内的整座仓库?——我们***在哪儿?!”我根本顾不得外交礼仪了。

    那辆车扬长而去了你礼貌或者无礼对他们都是无关紧要的他们只丢下一个死样活气回答:“我们在撤退。”

    阿译问我:“他们说什么?”

    我狂怒地挥了挥手“说他们已经死了!不问活人的琐碎!”我捡起一截树枝照着吞没了那辆车的茫茫雾气扔了过去显然不可能命中我只好听着遥远的爆炸中恶毒地臆想着两位活死人大爷已经被流弹命中。

    被我提醒到的郝兽医忽然跳了起来“没死!嗳呀!他还没死!”

    他急急忙忙又向c46的残骸跑了过去我们不明所已地跟着当想清楚他要做什么时我们跑到了他前边。

    我们从残骸里把那位奄奄一息的美国飞行员搬了出来我们尽可能缓解他的痛苦因为他曾平等地对待过我们郝兽医尽一切能力救护可惜只能是一些徒手的急救。

    美国人混浊的眼睛终于清亮了一会儿看了看簇拥在他身周的我们又看了看雾浊浊的天空。

    “去打仗啊。***你们。”他说然后就死了。我们愣着。

    迷龙疑惑地问:“他叨咕啥?”

    “***你们去打仗啊。”我说。

    迷龙问我:“……和***谁打?”

    我问阿译:“……营座和***谁打?”

    阿译看起来此事完全与他无关一样也难怪过很久他才想起他是营座。他总算在军官训练团混过于是做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哦我先得知道我们在什么地方。烦啦我们在什么地方?”

    我看了他足足几秒让阿译几乎觉得神秘莫测起来。

    “别逼我再说损话了。损人又不利己的。”我咬着牙说。

    于是我们沉默。过一会康丫挠了挠头“有锹的没?”

    不辣很奇怪康丫怎么要那玩意儿“衣服枪哪个都比锹要紧啊。要锹做么子?”

    康丫瞪眼“埋了他啊!”

    我们瞪着他因为这个不算自私的建议竟然来自一向只顾自己需要的康丫。

    用手刨坑是不可能的我们最后能做的是把二十多具尸体在林边排开用拆下的树枝遮盖。

    这场进军更像溃败在不知其然之中我们已经折损近半。死了的安详活着的倒茫然。我们听康丫的建议简单地料理了死者的后事无论中国人还是美国人都是一样他们注定无名无姓地在异国的土地上埋葬。

    忙完这件事的迷龙开始尝试着从飞机上找下的一根撬棍。阿译拿着一支从飞行员身上找到的自卫手枪和我一块在地上画地图。那一帮家伙在用铁片分解从飞机上搬下来的帆布想为自己找点儿御寒遮身之物。

    飞行员曾把我们当人看待所以我们不扒衣服他留下的手枪被派给了最高长官阿译。阿译和我成立了临时指挥部我们想找到十一点半方向八公里外的机场但这是拿着地图也会迷路的丛林和山峦。

    阿译挠着头我挠着腿似乎一切又回到收容站昏昏欲睡的无所事事中。

    背后传来一句日本话:“你们好。”

    我们愕然地回头看着从雾气里出现的那名日军他拿着一支跟他一样长的三八式步枪向我们鞠了一个躬介乎于友好和羞涩之间的微笑。那货应该是从丛林里钻出来的一手提着砍山刀身上的衣服也被荆棘藤蔓撕开了——我们瞪着他我们惊讶得喘不过气来。

    他微笑着叨咕:“缅甸人朋友。德钦人掸族人克钦人朋友。英国人中国人美国人敌人。”

    我们没人听得懂日语只能傻呵呵地瞪着他而那位显然也不会说缅语他已经先入为主地把我们当作缅甸反英武装于是又鞠了一个躬并丝毫不带戒心地打算从我们中间通过他甚至又哈了哈腰希望我们让一让。

    缅甸人反英反了上百年日军嚷着解放缅甸进入缅甸于是缅甸人连带着把中美英同盟一块反了几月后他们开始反抗继英国之后侵占他们国土的日本人。

    现在我们这副尊容被他当作友军因为看上去我们在打劫美国飞机而且常年出没丛林的人确实不怎么爱穿衣服。”

    “你姥姥!”随着怒骂迷龙一撬棍把那个日本人拍死了然后从尸骸身上拿过了步枪挂在自己肩上接着开始扒那日军的衣服信奉着一个人的就是大家的这种逻辑我们都过去扒那日军的衣服。

    一子弹从我们这帮食腐动物头上飞过我们抬头看见从丛林里钻出的又一个日本人迷龙站起来打算再拍死一个但我们接着看见的是仍在与枝叶与藤蔓纠缠不清的又十多个日军。开枪的日军一脸不善的神情那是自然因为我们正在扒他们的斥候。

    日军远远喝道:“你们在干什么?”

    迷龙枪仍背在背上挥了一下撬棍做出一个攻击姿势我以为他要冒死上去拍死一个了但结果他是以进为退地撒腿就跑。

    康丫叫道:“跑啊!”

    我很想为他这句话抽他但迷龙一马当先康丫奋起直追众人已经一溃如沙我只能拖着一条腿希望不要跑成最后一个。阿译用一种惊讶之极的表情看了我一眼然后跑在我之前当我已经快落在最后一个时郝兽医和不辣一边一个架起了我我们沿着林边奔跑。

    康丫那一声鬼叫和我们这通跑已经让日军完全醒过味来。“中国人!(日语)”“射击!(日语)”这样的吆喝声在身后此起彼伏他们开始射击落在最后的几个同僚一头栽倒。我们开始插斜道往林子里钻。

    林中的那条羊肠小径在我眼前直晃荡我的腿痛得象要爆炸痛出的冷汗涩得我视线模糊。我身边的郝兽医和不辣也在气喘如牛长期饥馑让我们的体力根本不堪这样的狂奔。

    我们三个猛然绊倒在什么东西上边我飞跌出去的时候把自己摔得两眼黑。我被一个人扶起来那是阿译同时我视线昏沉地看了一下那个绊倒我的东西:那是豆饼。

    阿译问我:“怎么办?”

    “你是营长!你说怎么办?”我反问他。

    “你是连长。”阿译居然有脸这么说。

    我愕然了一下看着阿译那张绝对六神无主的脸刚才他得到斥候的上衣而迷龙得到了裤子都不合身但一个有上衣而没裤子的男人看起来绝对比光屁股还要滑稽。而我们周围所有跑不动的人全瘫在这里等着我的一个办法那几乎是我们全部。

    我说:“分开跑。只能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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