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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不是!你们就再也不是残兵败将!不是还魂尸!”死啦死啦怒不可遏地站在祭旗坡临江的悬崖边指着悬崖叫骂“你们就是打了一场胜仗的……”

    当的一声那声子弹的呼啸与远在横澜山和南天门之间的枪炮声迥异它很近——我们看着那个指着怒江一副投鞭断流架势的家伙他的钢盔打脑袋上冲天飞起而他站在再多走一步就直滚进江里的悬崖边背着我们全无动静。

    我们呆呆看着钢盔飞起钢盔落下他还是戳在那里的一个背影我们还是呆呆看着。

    我想到的第一个词是怒冲冠第二个词是脑浆迸裂。再后来我忘掉了任何词汇而只有一个想法他死了像要麻一样。

    我冲了上去像我一样冲上去的还有迷龙、丧门星和郝兽医我们想做的是抢回那具摇摇欲坠的尸体免得它掉下去成了个一去不返的路程。

    尸体摇摇晃晃一屁股坐了下来我猛扑在地上才省得自己摔了下去然后尸体翻了个身向我们爬来我们全伙子——至少是看见他的也跟着木木楞楞地卧倒尸体爬到一群趴在地上的我们中间。

    尸体给了我们一个诡秘之极的表情以及做贼一般的小声说:“下面有日军。”然后他开始劫后余生地轻声大笑“我钢盔呢?”

    满汉和泥蛋这样的菜鸟干瞪着我们看我们这帮老兵痞子像蠕虫一样在悬崖边的地上爬行一点儿也不紧张只要你别站在死啦死啦站的那个鬼地方日军所藏身的江滩于我们是垂直的甚至内凹的我们打不着他们他们也打不着我们。我们在这爬来爬去只是因为觉得好玩。

    不辣对着菜鸟们轻声地吓唬着:“砰。砰砰。”他一边做出千奇百怪的死相让那帮傻子看得直瞪眼。

    死啦死啦拿棍子绑了面镜子探出去下边砰的一枪给他打碎了他把棍子探出去下边又砰一枪他就把树棍子一直探在那让下边的日军砰砰着玩儿直到有个枪法准得不得了的家伙把他的树棍一枪给打得飞掉。

    横澜山那边无论江面或者江滩上都已经没有活着的日军了两岸在对射但这种对射意义并不大。没有我们这边的尾声按说今天已经收场了。

    两个残破的日军小队。几十个幸存者被江水冲刷到祭旗坡的悬崖之下连强渡工具都破碎了回去是不可能了他们只剩一个选择。

    死啦死啦扔了树棍甩了甩震麻的手。翻个身躺在地上嘿嘿地乐。我们也心怀叵测地笑着可以这样欺侮你的敌人真是快乐。

    死啦死啦开心地说:“老鼠掉在水井里啦。”

    丧门星也高高兴兴地说:“困兽困兽。”

    “游啊游啊游啊游到死。”不辣给我们表演了一个死老鼠的样子。

    “你们几十个打过仗地每人带几个没打过仗的。”死啦死啦做了个下山包抄的手势“下去摸螃蟹。”

    这回我们有点儿愣了。我们看了眼他让我们带的那帮半兵半农的家伙他们站得离我们很远并且是刻意地远一点儿。从上了这祭旗坡。他们就在那抖——仅仅是因为横澜山那边的枪炮响得比较猛烈现在已经稀疏下来了但他们还在抖他们拿枪像拿着锄头他们也知道那不是锄头。所以看起来他们恨不得把枪给扔了——就实在是一副我们这种老兵油子都觉得惨不忍睹的德行。

    迷龙不满地说:“带他们干啥?我家又不要脱砖坯子。”

    不辣也说:“农忙还早。我家也不用刨地。”

    我问死啦死啦:“下去干什么?小日本枪打得多准你也看见啦干什么要下去?”

    “那怎么办?现在冒头就挨枪。”死啦死啦反过来问我。

    我瞪了他一会儿我不相信他是这么笨蛋的但也说不准偏脑筋的人有时候就能偏死。

    我建议说:“手榴弹啊。我们把手榴弹扔下去就行啦。”

    那家伙的赞扬总让我觉得像个圈套似的“对对。你扔。你扔。”

    不辣踊跃向前“我扔我扔。我背上来的我扔。”

    如此积极是因为他是我们中间带手榴弹最多的家伙。我们管他呢在他的抗议声七手八脚把他的手榴弹给抢走了一多半不辣死死护住了剩下的几个并且抢在迷龙之后往悬崖下扔了第二个。落差很大我们几乎不敢让手榴弹在手上有过长的延时时间直直地让它落下。我们听着下边传来的爆炸和惨叫声。

    然后南天门上的步兵重火力开始向我们射击了还未经修正的九二步炮炮弹在几十米外炸开。

    我们回望了一眼那帮壮丁命的兵渣子现在自觉得很现在全趴下了惊恐地瞪着我们。

    死啦死啦冲着他们叫:“找隐蔽啊!掘单兵坑!再连点成线!挖成交通壕!”

    这个他们拿手我们身后瞬间就快成开荒地了锄头锹头铲子头再次飞扬泥土和草叶子满天飞溅。

    我们这帮老家伙并没隐蔽在耗了整整一天后日军的火力现在有点儿后劲不足跟我们曾经遭遇的那些根本不是一个等级的我们尽可以趁着夜色继续趴在崖边干我们的活儿。

    死啦死啦催我:“扔啊。怎么不扔啦?”

    我怀疑地瞧他一眼又扔了一个并且在那个手榴弹爆炸的同时扒着崖边下望了江滩这回下边的日军残部不射击了枪法再好也不可能顶着不断扔下来的手榴弹射击。

    我懊恼地缩了回来“下边有个死凹角!不要脸地都缩到八杆子打不着的死角里去啦。”

    阿译说:“他们也都是日军的精锐。”

    “什么叫也都是?我们是你说的那种东西吗?”我问他。

    死啦死啦就在旁边嘿嘿地乐他悠哉游哉地说:“要是我呀就一开始连个石头子都不往下扔先去弄个油桶来填上几十斤炸药、几捆手榴弹、几十斤的碎玻璃锈铁钉什么的往下一扔。轰隆一声至少是死一半蒙一半天下太平。”

    我们瞪着他这么损地招也就他想得出来问题是他放在现在说。

    我不满意地说:“不早说?!看着我们乱炸现在下边都做缩头乌龟啦汽油桶也炸不着!”

    死啦死啦没听见似地对着那帮运锹如飞的家伙下命令:“先挖深了上边盖上木头然后再挖通啦!”

    “……你存心的。”我说。

    死啦死啦不理会我。接着命令那些人“散开一点儿!”

    阿译在那转着脑子。终于转出个不算主意的主意来“得派人去江滩上堵住要不他们省过神就跑林子里去啦不好找的。”

    死啦死啦当即予以否定“不行。江滩上光秃秃会被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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