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一介草民直接提拔到政府高官这种事情历来非常少见就林风所知历史上这种东西往往都属于传奇一类比如百里溪商鞅或者三顾茅庐过程一般大同小异都是某君王听说某某奇人才高德厚深具雅望为乡里推崇于是就简化了办公程序直接把他拉出来委以重任依为左右臂膀为社稷百姓谋福利从而在历史上留下一段佳话。
这种事情是存在的但是很特殊之所以特殊是因为它违背了中国传统的人才使用程序也不符合官场规则要知道做官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而升官则更不容易很多人熬了大半辈子往往在进棺材的时候还在六、七品之间徘徊更有甚者读书读了一辈子连秀才头衔都没混到所以站在他们的角度来看将一个原本与他同一起跑线的人突然提拔成高官无疑是一件极端之不公平的事情这样做的副作用很明显那就是所谓“小人侥幸主上识人不明庙堂又余一妖孽矣”——很明显许淡阳就属于这个范畴对于林风的任命汉军朝廷的大部分官员的态度都是“捏着鼻子认了”这也是一件没有办法的事情因为作为一名臣子他们只有劝谏的义务但主公执意要这么做那到最后也只能服从。
这件事情很悖逆他们的思维方式也不符合传统规范要知道中国传统中的政治精英从来就不包括商人在历史上从商人职业混成大佬的人的确不多数来数去似乎也只有吕不韦算是一号人物而且中国人也大多数都把他的职业算成政治家而不是商人在官员们看来这种人才简拔的方式不是不可以但是得需要几个条件:第一这个人必须学识渊博最起码圣贤书得倒背如流;第二这个人必须很有名望——当然这种名望绝对不是指金融寡头的名气而是指在天下读书人心目中的中地位;第三在学术上得有一定的建树得有一两件值得称道的大功劳。简而言之在传统社会中要成高官那就非得如此不可。这里在历史上的可以找到许多先鉴文官类比如诸葛亮孔明他在提拔之前就是名誉荆襄的吟游诗人而且还是非常罕见的风系魔导师和炼金术士精擅木牛流马等构装魔偶同时自身也是官宦后代耕读传家身世清白所以提拔他是众望所归;武官类比较知名比如周处在出人头地之前就是著名的屠龙勇士名闻中华大6照规矩来说提拔他也无可非议。
这些条件许淡阳一条也挨不上不过如果真要算的话从“勋旧”类倒可以考虑一下因为当年汉军起兵之初时他也算立过一些功劳算是“从龙旧臣”不过这并不意味着他可以掌握实际权力历史上搞政治投机的商人很多刘备起兵的时候就有两个军火商赞助而曹操起兵的时候也有一个房地产公司帮忙但是后人就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些商人拉到过什么好处更别说掌握国家权力了。所以按照传统的眼光来看林风如果感念旧情不妨给他一个好点的爵位赏赐一些钱财那就已经算是仁至义尽。
许淡阳在接到汉王诏书之后非常激动实际上不仅是他整个晋徽会馆都相当哄动消息传出直隶一省大大小小的商人纷纷拜望连他远在平遥的老家都被惊动了几名老头不远千里抬着祖宗牌位过来助兴。不过有趣的是在最初的激动之后许淡阳就立即觉察到了这种地位秩序的改变马上关门谢客不再和普通商人往来并且辞去了晋徽商会会长职位把关于家族生意的一切事宜移交给他的儿子。他本人则高薪聘请了几个老夫子一本正经的拜望上司四处递帖子接纳同僚同时努力学习柏粱体诗和联句技巧力图融入汉朝朝廷的官僚圈子。
与那些祝贺的商人们截然不同大汉朝廷的官僚圈子用一种冷淡甚至蔑视的态度接纳了他。按照官场传统来说中央中枢部门的新官就任在京的一些大员不论识与不识交情好否那都得过来走个场以表示同僚亲近一统为国效力效忠汉王而通商侍郎许淡阳大人的就任就显得异常冷清甚至连他的直接上司户部尚书陈廷敬都只派了一个主事官走过场相反他手下的两个从五品郎中就任倒比较热闹过来祝贺的同年、同乡、文友一大片诗画对联收了无数比他这个三品侍郎还风光两相对比本末倒置这种情况无疑令人非常愤怒事实上许淡阳本人也曾预料过这种情况不过却还没想到真实情况会这么糟糕当通商衙门开光之后许淡阳的几名夫子以及衙役显得情绪低落全北京城老百姓马上意识到了这块笑料衙门外边每天都有不少闲人远远地观望等待看笑话。
就任之后侍郎大人在北京城内四处碰壁老实说他自己有时候也感觉非常郁闷许淡阳并不是不擅长交际的人恰恰相反在出仕之前他在北京城内的人缘相当不错几乎大多数实权部门的官员都和有点交情不是一同喝过酒就是一起嫖过妓但是这回却彷佛都商量好了似的每次一上门拜访帖子一投进去不是病了就是公务繁忙而更令人恼火的是这些官员往往品级不高绝大部分都比自己这个从三品侍郎小一大截但却不知道在那里来吃了熊心豹子胆对着三品大员拿架子。
倒是户部尚书陈廷敬还给点面子这里许淡阳还是相当佩服这个老官僚虽然他知道这个老家伙或许是北京城里最痛恨自己的人之一但相对于其他官员来说这个家伙的态度倒是最好的一个一投帖子就开了中门接待级别很高说话也非常客气不过唯一可惜的就是没说两句就端茶送客。
林风很快就知道了这件事情和许淡阳一样对于这些官员的私下反弹很没有心里准备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这件事情根本没有结束或者更确切的说法是“事情才刚刚开始”在这次改革之中林风有林风的法宝他可以乾坤独断强力推行他的理念但官员们有官员们的法宝那就是“非暴力不合作”所以当事情展到了这种程度林风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因为就表面上看任谁也挑不出这些官员的错处古人云“道不同不相为谋”就算是贵为汉王也不可能下一道诏书叫别人和许淡阳交朋友然后融洽相处因为和许淡阳搭不搭腔到底大部分属于私人的事情。
但是令林风感到恐怖的是在这个时代大多数国家大事都属于“私人的事情”没有交情不是同乡没有年谊不是师生弟子凡事“公事公办”那就什么事情也办不了。
出现这种状况顾炎武也束手无策这次他的政治提案虽然获得通过但按照权势均衡法则为了表示避嫌他上表请辞国子监祭酒的一职林风照例不准官秩不变但本人却调到翰林院编写《明史》去了当知道许淡阳的窘境之后他也非常意外这一点倒也不奇怪虽然顾炎武学识渊博名气很大但却没什么官场经验所以碰到这种阴招也只有干瞪眼的份。
无奈之下走投无路的许淡阳只好跑到中南海求援。
“臣通商侍郎、权大汉钱庄事许淡阳拜见主公!”自从许淡阳当官之后他很难见到林风而原来当商会会长的时候倒相对容易一些因为没当官之前他可以算到客卿一类林风接见他是私人的事情但现在有官职在身那就需要注意“君臣之仪”了。算上这次这段时间两人只碰过两次头而上次则是就任侍郎之后循例拜谢“天恩”。
“请起请起”对于他的到来林风并不意外不过这种事情还是等臣下挑明“我说老许你不在衙门办公跑我这里来干什么?!”
许淡阳在此屈膝跪倒俯道“臣负主公信任自臣上任后铸钱司、皇家钱庄诸事不利臣今日来是为请罪!”
“请罪?!”林风故作惊讶“请什么罪?我听说你们已经把新的‘元兴通宝’样品做出来了嘛”他摆摆手“不急、不急一口吃不成个胖子咱们做事情得慢慢来!”
许淡阳的情绪看上去相当激动跪地上膝兴数步急切的道“此事非臣不肯用心实在是户部、吏部、工部以及顺天府等同僚诸多刁难臣寸步难行故新钱……”
“停——”林风急忙截断他的话“好家伙户部、工部、吏部、顺天府都和你过不去?!你可真有本事来着!!”
“正是启禀主公新钱铸造必有专备匠师、杂役而且为防止模具外泄此等人亦需报备衙门给他们官身咱们铸钱司衙门还得出力安置他们的家人——主公不知臣为此曾多次文吏部衙门呈请报备以便给官照无奈吏部终是推诿既不说可也不说不许如此竟有一月有余臣无可奈何还请殿下做主!!”
“哦”林风点点头“吏部尚书杨名时学识过人处事也很干练这么做肯定有他的缘由回头我问问他!”他转过头来仿佛漫不经心的道“你的工匠是哪里来的——原来清廷的工匠没有留用么?!”
“回主公清廷的工匠技艺平常亦多腐朽臣在从商时候就得知他们交通……交通这个外人倒卖铜钱坐地分赃牟取暴利(注:古代中国铜价很贵多有不法商人收集铜钱融化做器皿然后高价出售)——殿下明鉴做咱们银钱这一行最得讲究手脚干净所谓‘千万手中过指间无一毫’这类蛀虫臣的铸钱司衙门是万万不敢留用的所以臣上任之后厉行裁撤把杂役和铜匠师傅都换了!”
“这个我听说过”林风笑道“我问的是你换的是什么人?!”
“是……”许淡阳稍稍犹豫低声答道“是原来随我在山西票号铸银的老人……咳、咳启禀主公臣以为……”
“不用解释、不用解释我知道”林风和蔼一笑点点头“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这件事情我知道了——你放手去做回头我跟杨名时说话。”
许淡阳低着头悄悄抹了一把冷汗叩头道“谢主公体谅。”
“是啊在咱们朝廷里各人的看法是不同的比如说你还有培公、晋卿他们和原来的清廷降官不一样——他们管我叫‘汉王’你们管我叫‘主公’有朝臣和家臣之分所谓内外有别想法也自然不同”见许淡阳吓得脸色白林风轻声安慰道“所以你也别辜负了寡人的信任要好生作出一番事业给他们瞧瞧!”
“是主公大恩臣必竭死以报!”
“好了不扯这个——你刚才说诸多衙门和你过不去除了吏部之外其他各部是怎么个刁难法?!”
“是”许淡阳跪在地上直起身子道“工部供给铜料不利索往往要三推四请管事的主事官员油盐不进软硬不吃和臣说话还阴阳怪气此外他们还想在铸钱司里安插人手臣不知道他们的用意如何!”
许淡阳说出这种话来几乎就等于和整个工部衙门撕破脸了实际上他开始接任的时候雄心勃勃准备做一番大事不料同僚四处刁难铸钱不给铜料简直就等于掐死了他的咽喉这些工部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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