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随慕容鹉来到北京的举子一共是四十一人他们之中绝大部分人是第一次来到北京和许许多多外地士子一样刚进北京就立即被这座宏伟的大城市镇住了。
这个时候正是开春时节正月尚未远去大街小巷到处贴满了紫红色的对联有些大门上倒贴的“福”字甚至还没有干透每一条胡同的转角处都堆积着鞭炮和烟花的废屑熙熙攘攘的喧闹声中时不时还传来一声遥远的炮仗声。这个时节是中国人一年之中最为清闲的时候除了农夫得到歇闲之外大部分行商和脚夫等也是窝在家中不做生意理直气壮的享受着这个传统的节日。
大汉朝廷的第二次会试就是这个时候悄悄拉开帷幕。这种考试对于传统的中国王朝来说是仅次于征战、郊祭的重要大事关系着统治阶层的血液循环同时还肩负着传统上的道德意义可以说是“天下瞩目”也毫不为过。
林汉王朝对于这次考试异常关注因为在当今的政治条件下这种传统式的科举考试出来具有选材的功能之外更多的还象征着“华夏正溯”的意义圣贤曰:内圣外王一个皇朝得到全国的承认的尊奉除了军事上的成功之外“文教之功”也是不可缺少的这是实实在在的“人心所向”代表着全国上层阶级的意愿任谁也不能忽视。就像康熙初年一样满清朝廷虽然在军事上取得了巨大的成功但却在全国范围内遭到了士人阶层的抵制基层统治因此遭受重大挫折所以不得不威逼利诱、绞尽脑汁逼迫别人参与“博学鸿儒”考试企图在“文教”上树立起自己“华夏天朝”的地位。
林风在这一块显然比康熙幸运一些因为有了顾炎武和黄宗羲两位大儒的加盟林汉帝国在去年的时候就重新建立了自己的教育体系在他们的督促下李光地专门拨出了大笔经费给县级以上地方衙门修缮孔庙和国监学堂并且在一年之中连续进行了多场“学试”和“乡试”以求在最短的时间内完成一次科举大考。
从传统的学术角度来说这种做法很受人诟病因为相对于洪武年传下来的规矩普通人通过“举制”而踏上仕途确实殊为不易——先这个应考的必须是良家子弟不是贱民乐户也不是匠户军户之类具有应考的资格;然后在最初级的县学或省学考试中通过得到“进学”资格正式成为“秀才”而在取得秀才身份之后再奔赴本省布政司衙门所在地参加数年一度的“乡试”取得“举人”头衔最后再顶着举人头衔进京参加礼部衙门举行的会试。
一般来说从一介童生到举人身份的过程至少要三、四年的时间同时每年还要不间断的参加县、道、省各级学政的不断监督和抽考随时都有可能被刷下来一路上风险重重无人不是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而这次居然只在区区一年的时间内就考出了这么一大批举人确实不能不让是那些老派儒生心怀妒忌。
除了所谓的“举人成法”之外林汉朝廷这次的考试科目也有些令人吃惊。在这次考试中除了传统的“明经”、“明法”、“明算”等之外还增添了“明物”、“明医”两大类后一项倒是一听就明白但是那个所谓的“明物”却实在是颇为让人摸不着头脑。
这个新兴的事物在在去年的时候还曾引起过士林的一番的争论到底科举考试就是这个阶层的命根子不论轻重随便动一下都能算做“惊天动地”当学政把这个所谓“明物科”的“时艺制抄”(注:时艺又可称“制艺”或“时义”大体上多是八股范文阐述“古人今问”的技巧效果类似于现在的“模拟试卷”)下去之后大伙才明白这个到底是什么东西。严格来讲这个科目倒有点象是“格物”但若是按照教材来看又太琐碎从农政到物理不少内容几乎近似“技匠之流”因此不少人认为这种做法实在是有辱斯文因为上千年来大伙都觉得读书人和这些东西搭不上边;另外也有一部分鼓掌叫好不过他们倒也不觉得这个新科目如何了得绝大多数是庆幸多了一堆进士名额而剩下的一部分只是厌恶八股罢了。
实际上这个时代士林中人也有不少人非常反对“死八股”其中不乏名人大家比如写文章大骂林风老丈人的那个吴梅村这个人风流倜傥诗文滔滔按文坛等级来看他考个什么状元探花应该是毫不出奇但令人惊讶的是这个人诗词歌赋无一不精但却唯独写不了八股年轻的时上场屡屡受挫后来到老了就干脆了横谁在他跟前说八股他就骂谁。所以这个时候看到大汉朝廷改革科举类似的人物不管对不对先叫一声好再说。
这个事情对于林风来说倒没什么大不了去年闹得沸沸扬扬的时候他正在山西大战葛尔丹相对于战争来说这种事情实在是有些无足轻重所以尽管士林反响很大但传到他这里也就是一件芝麻小事反正这种事情对于他来说只是一锤子买卖——举人名额给了进士头衔也承诺了开不开科在我考不考在你随你的便。
在这种一锤定音的情况下士林的反对声也渐渐消失实际上关于朝廷开新科目的事情并不触犯他们的利益而原来的八股策问等也是照样要考如果就源头来看这种事情朝廷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起码宋朝就有考医生这一说而且以格物晋身的也不是没有到最后考场大门一开这个声音立马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因为就算最傲气的士子也没有谁胆敢拍胸脯说“老子一定中”搞不清哪一天走投无路还得去走这条路。所以按照这个思路下来这一次参加“明物”科考试的举人绝大多数都是原来比较倒霉的家伙抱着撞一撞的心态上场而到了春闱拉开的时候这两个科目在士林被定位为“别途”——这个意思就是不算是正儿八经举制之路但也不失为一条报国晋身的途径虽然评价比较低但到底还是承认了它的地位。
不过令这些举人大感意外的是这一次的科举考试居然还很有几个红毛番参加最先现这件事情的是几个去礼部投帖报道的山东举子当时一看这几位同年居然黄眉毛绿眼睛差点被噎死事情一说开立即震惊了北方士林有心人随着源头一查原来这几个番夷是来自北京郊外汉番合办的那个“东方神学院”于是马上就有人怀疑这几个家伙是不是和羽林将军有亲属关系虽然这年头大伙都知道科举之中难免有主考官“承恩提携”的搞法但做的如此明目张胆却也是太过猖狂了点吧?!
这件事情给瑞克将军带来极大的困扰本来他在大汉朝的名声一向是极好基本上没得罪过什么人这个时候突然被载上这么一顶徇私舞弊的大帽子实在是有点透不过气来老实说他自己也是被气得够呛他本人是瑞典人这几个“白人士子”原来是葡萄牙人两者风牛马不相及而且就他本人来看他自己的外表和这几个家伙差距真的不是一般的大算人种他是斯拉夫人算地域他算东欧而这几个葡萄牙蛋子他之前根本就是闻所未闻不管怎么扯都拉不上什么亲戚关系所以一听到这个消息他马上就去礼部衙门辟谣。
这个事情从正月十五一直闹到开考之前北京城内街头巷尾沸沸扬扬到最后大伙才知道原来这几个家伙居然真的是直隶举人原来是澳门某商会的伙计久在中国承汉王天恩落籍保定府正儿八经从童生一路考上来的消息传出立即倾倒一片不少士人仰慕来访见到几个老外提着毛笔写颜体字、画水墨画简直有点不能置信有心人还专门试了下八股结果人家子曰诗云一点也不落下风除了一口广东话差了点味道之外还当真很难挑出什么毛病。
本来这个事情礼部的官员们一开始还有点保密的味道准备给敬爱的汉王来个惊喜因为从政治角度来说这种事情一般都是“盛世之兆”象征着天朝鼎盛四夷来朝从古到今都是“祥瑞”的一种而且是比较强大的那种史书上记得明明白白除了近代跟随三宝太监来朝的番人之外原来大唐也不是出了一个阿什么什么的麻子么?地地道道的倭国原装货。
神学院山长南怀仁这回出了一个大风头虽然之前因为明子弹的事情他在林风面前就很是露脸但也远远没有这次这么轰动现在整个北方的读书人都知道大汉除了一个打仗很厉害瑞克将军之外还出了一个大儒这个事情对于他来说最终的结果就是社交圈子进一步扩大可怜比利时人马上收到了一大票文会、诗会的请柬而且时不时还有人跑到他家里来求教关于对《易经》或《尚书》某章某节的看法同时平常来往的一些中国朋友忽然客气起来经常旁敲侧击的请求南怀仁大儒挥毫泼墨弄出几副“墨宝”什么的送人。
每当这个时候气氛无疑都是异常尴尬当询问过一些专家之后南怀仁这个时候已经肯定那个什么《易经》和《圣经》其实是两本书所以每当讨论这些东西的时候他都感到惭愧非常于是很坦诚的表示自己的无知不过这种宝贵的诚实却通常被中国人认为是谦虚——想象一下南怀仁山长一口气教出数名举人他不是大儒谁是大儒?!
虽然是一个奇妙的误会但不少士人却开始对欧洲人感兴趣从神学院的经营业绩来看相比去年今年的入学率简直是有了质的提高。就在这个历史性的时刻林风却意外的接到一封大人物的来信。
负责送信的神父叫铎罗(注:ma11arddeTournon)从名字上看倒很像是个满人而且似乎是个贵族的专用字号不过事情却往往出人意料铎罗是一个正宗的西班牙人在教廷司职主教这次他是奉现任教皇克雷芒九世陛下之命以教皇特使的身份向中国国王或者皇帝传达教皇的命令。
在进入大汉境内之后铎罗先生的西班牙国籍立即引起了汪士荣的高度紧张如此这个关键的时刻突然来了个西班牙佬而且还是前呼后拥大摇大摆真是令人有点摸不着头脑所以当铎罗一上岸就立即受到了特务的密切监视几十号密探一直从天津跟到了北京这个家伙一路上张狂万分根本没有任何**匿迹的意思使者不象使者间谍不象间谍实在是让人有点摸不清头脑这个秘密直到他进入大汉礼部衙门之后才被揭开。
当礼部官员们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简直差点晕了过去他们实在是无法想象这个世界上还能有谁能够对汉王殿下号施令所以当搞明白这个铎罗和尚的使命之后差点把这个“大逆不道”的家伙就地正法幸亏军统衙门的特务及时出面铎罗先生才勉强保住了小命。
林风对这件事也是非常之莫明其妙虽然他对这个时代的许多事情不大熟悉但到底也还是知道中国的皇帝是不要欧洲教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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