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的哈尔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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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打白毛子明天攻打回回营有时候还抓回几个朝鲜族小孩当俘虏就这样从小学打到中学从初中打到高中打出了个外号叫横面虎李三太(他本名叫李显宗李三太的名是从《三侠剑》上黄三大那里来的)。他自己对“横面”二字并没有什么反感因为他爸爸说他“幼有福相”主要就是指这张扁脸说的。却嫌那“虎”字不好听就改成了“侠”字。于是人们当他面就管他叫“横面侠”背后还是把侠字去掉换上“虎”字。因为这“虎”字颇能代表他的特点平常他不分好坏人只要是惹着他碰着他妨碍着他他就要有所表示轻的给点颜色看重的就动手打有时是单枪匹马有时是群起而攻之反正不获全胜决不罢休。

    今天他一听这个丁秃爪子竟要叫大家都站在操场里不许散他的气就开始住上冲了。他本想一举手站出来说自己上北市场去了看了秃爪子敢把他怎么样?但他觉得那样于反倒给丁秃爪子台阶下了弄不好还变成顺着他干了自己这一世英名岂不要付之东流?所以他就没动后来学生们开起“飞机”来他还觉着不大解渴一直到丁秃爪子蹦下台来他才来了精神。他多么盼望这个小猴子能快点蹦到他面前哪!好了!他过来了!就在丁秃爪子钻到他身旁的时候出其不意他竟猛把脚往出一伸于是那“狗抢屎”的动作就生了。这伸脚下绊本是他的第一招并没使他满足他盼了秃爪子伸手那就可以来个过瘾的了。可是丁秃爪子看着他那大扁脸想着那横面虎的厉害竟不敢上前了。岂但不敢上前在他抬脚擦皮鞋的时候丁秃爪子竟身不由己地往后又退了两步这一来使那横面虎也哈哈笑起来。

    正这时老校长孔庆繁登上讲坛。他扯起嘶哑的嗓子喊叫道:“同学诸君请你们静一静静一静!”

    嗡嗡声在这以前就被笑声代替了这时笑声也渐渐止住了。

    丁秃爪子乘这机会从学生的行列里钻出来。他本来已经被学生捉弄得狼狈不堪一副猴脸也已破了相照一般人来讲就应该找个地方躲起来何况脸上还有伤要治呢。但他可不他一直奔玉旨一郎走去了。

    玉旨一郎看他走过来那已经蹙起的双眉皱得更紧了还没等丁秃爪子说话他就向他挥着手说:“丁主任请你自觉地维护一下师道尊严快去洗洗脸换件衣服找个地方上点药吧。”

    丁秃爪子先是一愣神接着嘴唇抖动了几下大概他还想说几句什么但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只说了声:“哈依!”用日文答应了个“是”字就乖乖地转身走进了大白楼。

    这时讲台上的孔庆繁开始说上了。他说得很短因为在这里高声喊叫他没有丁秃爪子那股精神头和积极性所以只能长话短说了。他主要也是让昨天去过北市场的都要自动报名不过方式变了不是在这大操场上而是让回到课堂上向班主任报名由班主任送交训育主任。

    散会了学生和教职员都往大楼里走。王一民也随着人流往前走刚走了几步忽听背后有人轻声地招呼他:“王一民老师请你等一下。”

    王一民回身一看原来是玉旨一郎正向他点着头。他站下了。

    玉旨一郎走到他身边把手向已经走空了的操场上一指说:“到那边去谈谈吧。”

    王一民点点头随着他向操场走去。

    从上一次玉旨一郎提出要交王一民这个“中国朋友”被王一民纠正了“中国”二字以后他们还没有再单独谈过话。但是王一民对玉旨一郎的分析研究却没有停止过越研究越感到这个日本人难以理解用一般的“侵略者”、“帝国主义分子”这些概念来套这个日本人竟怎么也套不进去。那么他究竟是什么人呢?如果他不是日酋玉旨雄一的亲侄子的话甚至可以得出“为人正派”的结论来。但现在他是从那么一个侵略成性的家族里走出来的就不能不令人怀疑他戴的是假面具了。究竟是真面目还是假面具究竟是人还是鬼?王一民一直在认真观察着思考着。

    现在他找王一民谈话王一民当然能猜到是为什么了。果然玉旨一郎张口就问道:“王老师罗世诚是你那一班的学生吧?”

    “嗯。”王一民点点头说。

    “他在昨天的市场事件中被捕了。”

    “我知道了。方才了主任已经找我谈过了。”

    “嗅?他谈什么?”

    “他问我罗世诚家住在什么地方?”王一民马上又有意地跟了一句说“他还告诉我罗世诚被捕后什么也不肯说连家的地址都不告诉。”

    “哦?他都告诉你了?”玉旨一郎眨了眨眼睛又点点头说“丁说的是真的你这个学生大有文天祥的气概。”

    王一民没有吱声。他静静地看着玉旨一郎。

    玉旨一郎又问道:“他学习怎么样?”

    王一民稍微想了一下说:“学习很好。尤其是文学全班属第一将来是很有造就的。”

    玉旨一郎没有吱声他静静地看着王一民。

    王一民这时忽然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他又看看玉旨一郎然后郑重地说道:“副校长我们学校是造就人才的地方。您自己也说过您是继承先人遗志研究教育学的。您当然会理解我们当教师的最大的乐趣是什么了?”

    玉旨一郎点点头说“得天下之英才而育之也。”

    “对而英才是不容易得到的在这一点上我们都应该当伯乐。”

    “我赞成你的看法。”

    “可是现在……”王一民低下头说“这千里马将要‘骄死于槽极之间’了!”

    玉旨一郎也低下了头。

    王一民心里真的激动起来他仿佛看见满身血污的罗世诚就站在他的眼前他眼睛湿润地仰起头来说:“副校长作为一个教师我不能眼看着自己心爱的学生受到死亡的威胁而置之不顾。我现在正式请求您能运用您的影响设法营救或者保释我们的学生罗世诚出狱。”

    玉旨一郎也仰起头来看着王一民半天他长出了一口气说:“我已经试验过了!如果他的事情再轻一点的话是有可能的。可惜……”玉旨一郎摇了摇头。

    “您的意思是他的问题很严重?”

    “可以这样说吧。”玉旨一郎点着头说“经过在场活着的警察证实他至少亲手杀死了三个警察。抓住他以后又从他兜里翻出一卷子**的传单。警方认为:这些事实已经充分证明他是一个**而且用他们的话来说还是个最‘凶恶’的。警方说在这次事件中死伤的人很多抓住的却很少。真正能确认为**的到现在为止还只有他这么一个所以……”他摊开两只手又摇了摇头。

    王一民越听心情越沉重。他从玉旨一郎的表情中感觉到他讲的情况是真实的可信的。情况越真实问题越严重!敌人怎么会让一个接连杀死他们三个同类的**活着走出牢狱的铁门呢?亲爱的学生亲爱的战友你还那么年轻你活着可以为人民做多少事情啊!可我怎么办呢……他心里一阵痛苦地翻腾猛然间那浴人监牢搭救罗世诚的想法又从心头升起来这想法一出来就特别强烈使他的心都跳起来。他忙稳了稳神对玉旨一郎说:“关于罗世诚和共党的关系我一无所知也做不出任何判断。我和他没有任何私人交往他的家庭情况以及住址我都不知道。我所了解的只是他在课堂上读书方面的表现这无疑是优秀的。所以不管他问题多么严重他也是我心爱的学生。哪怕因此受到株连我也不会改变这个态度。您是研究教育的您当然知道我们东方人的传统道德观念知道我们的祖先是怎样对待师生关系的。”

    “我知道。”玉旨一郎郑重地点着头说“一入门墙终身弟子。”

    “所以当我从您这里知道他的问题是这样严重以后我心里是非常难过的我知道他已经不可能再回到课堂上听我讲课了而且很可能也不久于人世了。我们师生一场能不见一面就永别了吗?所以我想打听一下他现在关押在什么地方?我能否见他一面?如果您在这方面能帮助我的话我将非常感激!”

    玉旨一郎的头低下去了。隔了一会儿才又抬起头说“我试试看吧。他现在还关在警察厅特务科的特别看守室里就是警察厅那大白楼的地下室进那里去是很不容易的。你让我想想办法一两天内答复你吧。”说到这里他看了一下手表说“现在你跟我一同去做一件事情吧。”

    王一民一听心里一动忙问:“什么事情?”

    “罗世诚的家还没有找到。警方听说他在我们学校住宿就要派人来搜查他的东西。我一向主张在学校这个神圣的地方应该尽量避免外界的惊扰尤其不应该让那些挎刀拿枪的人到这里横冲直撞那会使学生念不好书而且也是对神圣的教育事业的一种亵读所以我就提出由我亲自领人搜查这才把他们挡住了。昨天晚上我已经让训育处把他住的宿舍封上。现在我们一同去检查一下。这一方面是你这个班主任应尽的责任另一方面见物如见故人这也是对你的一种宽慰吧。”

    这正是王一民求之不得的事情他尽量抑制住内心的激动马上表示说他还要回班级去安排一下然后就去。

    玉旨一郎同意了。两人约定二十分钟后到罗世诚的宿舍会齐。

    王一民在这二十分钟内除去办了一件例行公事——让昨天去北市场的学生报名(当然没有一个报名的)之外还悄悄地把治红伤的药交给了肖光义让他快给受伤的团小组长刘智先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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