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发呆。
我慢慢走到榻前,低头端祥着刘邦,他的脸上尤自显露着痛苦的神情,眼睛微睁,嘴巴也有些扭曲地张开着,看得人
寒。我伸出微微颤抖的手,将他的眼皮合上,又将狼皮褥子拉上来盖住了他的脸,这才重重的在榻边坐下。
樊哙响亮的哭声一直在耳边回荡。
“别哭了。”我道。
樊哙仍然忘我的痛哭着,眼泪鼻涕滚滚落下。他和刘邦是几十年的兄弟,虽然后来刘邦了皇帝,兄弟情淡了些,但人一走,这以前的往事便都勾了起来,也难怪他哭得如此痛快淋漓。
“别哭了!想把满营的人都招来吗?”我提起气,厉声喝道。
樊哙猛的一倒气,气噎住了,伏在地上猛咳了一声,才抬起头,红眼睛肿鼻子,满脸是泪的看着我。陈平也收回发呆的眼神,目光幽深的看着我。
“皇上去了……”我刚慢慢地说了四个字,见樊哙嘴一张似乎又要哭,便停下来,冷冷地看着他。樊抽了几声,到底还是没有哭出来。
“皇上去了,就算再哭,这天也还是塌了。”我收回看向樊哙的目光,道:“天塌了怎么办?以前有皇上替咱们顶着,现在只能靠自己去顶。这屋子的外头是大汉朝最能征善战的骑兵和将军们,皇上虽然去了,可大汉朝还在,我们还要把他们活着带回长安。”
这下樊哙是真的不哭了,微张着嘴有些发呆,而陈平目光闪烁了一下,神情有些复杂的看着我。
“陈大人,以现在的情形,咱们该怎么办?”我问他。
陈平沉默了好久,然后俯身磕了一个头:“臣斗胆,皇上的死讯,此时不宜泄漏出去。就算对营中的将军们,咱们也只能说,皇上还在养伤,不能打扰。”
我盯着他,缓缓的点了点头:“我也正是这么想的。”
“大姐!”樊哙倒抽一口冷气,道:“这……这怎么可以,皇上得……得赶紧入殓啊,三哥他怎么能就这么……就这么放在这里。”
“你和皇上是多年的好兄弟,而我与皇上更是多年的夫妻,皇上这一去,若论伤心欲绝,大约也不会有人超得过我。”我叹道,“难道这么做,我心里就不痛?”
跪在那里的陈平微微抬起头,若有所思的看了我一眼。
“可是眼前这形势,却逼得我们不得不这么做。”我道:“咱们正在和匈奴谈和议的事,如果这个节骨眼上传出皇上驾崩的消息,这次的和议可能就会立刻谈崩。一来,咱们这里没有了能做决定的人,匈奴人不会相信几个领兵大将就敢签这样的条约。二来,他们极有可能趁着咱们皇上驾崩,国本动荡的时候,率兵直奔长安而去。要知道,长安城里可只有一个未成年的太子和五万步卒啊。”我叹了一口气:“还有那些诸侯王们,皇上若在,他们还能安份些,若是听到皇上去了,咱们又被困在白登,还有不动歪心思的?所以咱们只能瞒,一直要瞒到大军回到长安以后,才能给皇上入殓。所幸现在天气严寒,皇上的身体……还不至短时间有太大变化。”
樊哙的嘴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但是,三哥他……三哥他……”
我垂下了眼帘,轻声道:“吕雉对不起皇上,回到长安之后,吕雉自会去向列祖列宗长跪请罪。”听我说到这里,屋里人都无言了。过了半晌,我才又道:“你们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和皇上待会儿。还有,樊哙你把眼泪擦擦,别让人一眼就看出是刚哭过。”
“嗯。”樊抹了把脸,站在那里憋了半天,才一低头出去了。陈平叹了口气,也跟在后面走了出去。
审食其迟疑地问了一句:“小姐,你……你一个人?”
“你也先出去吧,我一个人静静。”我只觉身心俱疲,只希望立刻能找个没人的地方躲起来,不要再面对眼前的一切。见他转身出去,想了想,又道:“外面那个籍孺,你去关照一下,那也是个可怜的孩子。”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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