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凤衔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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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采采白荷(2/2)
    而她不气馁,四方打探寻到莲池边,见着的姑娘眉清目秀犹是多年前的样子,神色却清峻:“你来做什么?”

    “我很想你。”她说。

    那姑娘的嘴角浮起一抹讥诮的笑:“是么?原来我还有这样贴心的妹妹。不过,”她话锋一转,“我现在已经不需要妹妹了。”

    她看着她的清冷模样,恰似莲池中心正迎风摇曳的碧莲,忽然就说不出话来。

    有谁不想好好的生活呢?有谁会讨厌阳光的明媚呢?有谁,有谁能够一直不怕寂寞呢?

    虽已是五月,夜里还是很冷的,她又穿得单薄,冷得厉害,却依旧把自己晾在被子外头。良久,仿佛想起了什么,她爬起身,跌跌撞撞到妆台旁拿出那块毁损了的羊脂白玉牌。点燃烛火,白玉牌未毁坏的地方仍然泛着莹润光泽,像极了那一日他将它送给她时的眼神。

    “这是我家的传世之宝,送给你你可愿要?”

    “白荷当不起。”

    “怎会?它是传家宝不错。可是传家宝哪里抵得上我的心头好?”

    她的脸上霎时飞上红霞,心头不知所措。正在接受与拒绝之间徘徊时,他将她搂进怀里:“嫁给我,白荷。嫁给我,我会护你一世安好。”

    他说,我会护你一世安好。

    她将玉牌放在妆台上,从衣橱里翻出三年前入京时穿的衣裳,衣裳略旧,料子朴素,根本无法与她后头拥有那些锦衣绸缎相提并论。

    可是她看着旧时布衣,忽然就笑了起来。笑着一场往事,不堪回首。

    她为了他背弃了幼时在佛前许下的诺言,叫王序魂飞魄散,终于断了姐姐一生的念想——她记得姐姐和王序在一起时,笑得有多么安详自然。

    可是此时,她的心中住了别的人了。那个人,她不舍得放弃,也不能放弃。

    时光当真其妙,可以叫姐姐冷了自己爱了王序又终于将王序的影像慢慢剥离。也可以,也可以叫自己,变得不像自己。

    唤郎崖边草木皆成飞灰,她身转仓皇,回了陈府,被他带进一间屋子。那间屋子,她从未进去过——陈渊说,那屋子里死过人,不吉利。

    屋子干净明亮,应是有人时时照看。一切摆设都表明这里曾经住过一个女子,她四下打量,果然在一面墙上见着了一名妙龄女子的画像。

    那女子粉色衣裙,站在一簇佛桑花树下,笑容干净纯粹。而他声音幽幽:“你知道我曾有过一个妹妹吧?我曾有过一个妹妹,却没能保护好她。”

    她绝不相信他会无缘无故将自己领到这个屋子里讲故事,于是不觉的望着他。

    “你和她,很像。”

    她穿上陈旧的布衣,将头发绾成当年的简单样式,镜子里的女子和三年前相比并无多大面容上的更改。可是顾盼间的风采,却差了许多。

    她瞥了一眼房门前两个丫鬟蹲坐的身影,想是早已倦倦睡去。

    嘴角绽出绝清绝丽的笑,陈渊啊陈渊,你可知,很多事情,人是扛不住的。

    她曾将王序作为自己未来夫婿的模板,最后嫁给了陈渊;陈渊想要弥补自己心里对妹妹的歉疚,于是娶了白荷;而王序又因为与李池相像,被陈小姐夺去了性命。

    一直以来,谁在替代谁?谁该偿还谁?

    她躺倒在床上,拉过被子盖得好好的。

    她做了一个梦,梦里是极年幼的时候,姐姐第一次带她去莲池,一簇荷花中独有一朵色白如雪。青碧跃下塘中摘下那朵白荷递到她手边,而她粲然一笑,漆黑眸子里的光彩艳于九天云霞。

    第二日,陈渊推门而入,床上那人的眼睛,却再也没有睁开过。

    采采白荷,远观识香。

    蓁蓁其叶,沉浮在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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