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厅外是一条通道走廊,此处是龙舟二层阁楼上。
刘义符凭栏而立,举目四望,夜空繁星渐渐稀疏,将要落山的一弯弦月清辉倾泻于华林园内,天泉池水面银光粼粼,与夜空点点荧火虫的光亮交相辉映,煞是静美。
而南面夜幕低垂处,宫墙阻隔的建康宫黑影重重,如一头择人而噬的巨兽,令他感到不寒而栗。对了!既然要离开建康巡幸州郡,那传国玺,加帝王六玺、六冕要不要带?
可这些都在建康宫太极西殿内,现在去取似乎来不及,不过命宫外冗从营调兵调船接应也要时间,不能在这里坐等,还是得回宫取来。
一阵人声吵嚷将刘义符的思绪拉了回来,他低头一看,阁楼下值守的班剑侍卫们开始撤出,很是不情愿地嘟嚷着往船头甲板上集合清点人数,随后一队队顺船舷栈板登上雕栏石阶,几队侍卫去池岸新柳丛下拖出轻舟,大部分则在登岸后打着灯笼火把列队待命。
五人一伍,十人一什,这很好数,约一百人,只穿了军服,仅佩剑没有披甲,不过池岸那边营房内,另驻有两百班剑侍卫,武器装备也全都在那里,估计很快就会带过来。
一声令下,侍从们就可以被调动,看来这个还没亲政,没什么实权的皇帝也不是完全的孤家寡人。
刘义符焦虑的心情放松不少,回寝舱脱去月白中衣,发现下面是穿了短裈裤的,并不是开裆的,就是宽大肥了点,难怪刚才感觉有点摆。
他自行穿上一身朱红色大口祷裤,没有像这时代的人一样在膝盖下绑一圈小红带子称为“缚袴”,而是把裤口束紧,变成灯笼裤也不好,干脆找出两条带子把小腿全绑一圈,打上绑腿好多了。
上身再穿上及膝的朱红窄袖襦袍,腰系软薄革带,脚蹬圆头高靿靴,这就整齐了,只是这夏天若披上明光甲,估计热得很。
“大家!三百班剑已奉命点齐,只是今日随值领队的申恬、垣护之二位殿中将军心有疑虑,颇有微词,皆认为这皇城内,大家不应深夜劳动侍卫披甲。”
刘义符回头一看,是韩龟寿上来了,这是一名二十多岁的内侍,比乔驹子年长,长着一张胖圆脸,身材也高大微胖一些,更重要的是,韩龟寿比较好读书,对国朝典章制度与朝会礼仪懂的较多,同样是早前东宫内侍出身。
“那他们把武器铠甲都搬出来给侍卫装备了吗?”
“正在搬出营房,只是心不甘,情不愿,动作未免就不太利索!”
刘义符双目一瞪,语气严厉道:“去!派个人催一声,就说朕的一举一动都是天下大事,不可懈怠!”
“诺!奴这就去……”
刘义符感觉自己过于冷厉了一点,韩龟寿都面露惊奇之色,表情怪怪地多看了自己两眼,这才转身下楼去了,大概是自己的气场有所不一样了吧。
很快,韩龟寿又回来了,刘义符召他上前替自己披上大约十几斤重的明光甲。这时代的明光甲只有前后各两片铁板护胸、护背,其余部位甲片编缀是鱼鳞甲、札甲的方式,前后开口的腿裙也只过膝盖,没有护臂、臂盾护腕、小腿部位镶甲片的靴子等,只比两当铠、筩袖铠好一点,远不是隋唐的明光甲可比。
披甲完毕,再左腰挂上弓囊,弓是三石半(衡制一石26400克,约1848斤拉力)的桑柘木硬梢复合短角弓,因弓臂做得精良,实际不需要那么强的臂力,普通士兵一般二石半到三石,120到150斤拉力是标配,动聊十几石弓的绝对不是人。右腰系挂履霜之剑,后背一壶三十支多种类型箭矢。
步槊入手很沉,黑乎乎的复合杆前小后粗,加上尾部红铜纂可以均衡重量,长七尺,如矛如剑刃的槊头长两尺,全长九尺(245*9=22米)。如果是骑兵用马槊,则全长一丈零八寸(约27米),槊刃长两尺半,即丈八矟矛,是重骑标配。不过士兵多用普通硬木杆长矛,槊这种威力奇大的昂贵兵器,禁军都装备得少,刘义符却是不缺。
“待会儿你召几个得用的机灵小竖宫婢,将朕的衣物行李收拾装箱,搬上轻舟,撑到池北沟渠水道口那里等着……”
韩龟寿瞪大了眼睛,惊奇道:“大家你真要连夜出宫啊?一旦明天外臣得知,又再进谏,可怎么应对?”
“你要记住,你是朕的奴婢,朕让你做什么,你就要做好,而不是看外臣的脸色。”
明天?若过不了这一关,还能有明天吗?
原主确实有狎媟群小的嫌疑啊,做事没谱对奴婢太平和,使得没威望又不能服众,交代他们跑腿都要解释自己的意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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