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王笑摇了摇头道:“你就不能和他往深了说,在他眼里,一件事不是对就是错,不问根由。和他说了,他只会认为我允许他贩卖奴隶,只是要卖成黄金、不能成卖成白银。老头子钻到钱眼里去了。那就让他怕,让他有所忌惮,才会给我收敛起来。
而且,贩卖奴隶肯定是不行的,血腥不血腥不说,我们一个儒家传统教化的封建帝国去和资本国家玩这一手,这是以短击长,注定玩不过他们。
现在海外这个世道不讲规矩、强取豪夺。在这种环境下,我们礼仪之邦参与进去必然要吃亏。
殖民地在人家手上,奴隶在人家手上,我们只有货,还帮他们卖奴隶?到时候黄金赚不到,赚了一堆白银回来,回过头被人指责贩卖黑奴,坏了大国名声。
怎么算,这都是大亏本的买卖。不然黑奴贸易是他们垄断的生意,他们为什么要允许贺琬参与?我们的资本比起人家太嫩了啊。比如我爹这种还没彻底转成资本的土财主,死活都不相信白银会贬值,这是他一辈子的执念。
要下场玩,就不能按他们那套不讲规矩的规矩来;要玩,规矩要由我们来定。”
唐芊芊笑道:“这就是你与大哥说的‘行王道’?”
“不错。”
“孔家、儒士,就是你派出去定规矩的?”
“算不上。”王笑道:“他们定不了规矩。”
他叹息了一口气,又道:“大一统的脚步太慢了啊。等我平定江南,如果能收服了郑芝龙的海上力量,才勉强算是初步有了定规矩的实力……的基础。
孔家能做的,只是先行铺垫,引导海外的舆论,为我们拉拢土著与奴隶一起对抗西方资本,提高我们的影响力和地位,制造由我们定规矩的大义名分。
如果顺利,等到我们的水师力量完善,我们楚朝就可以名正言顺主导世界局势,分配利益……哦,不,是‘主持正义’,把民主和自由送给世界人民。
嗯,大义很重要,但最后,真正决定一切的还是实力。
这是一条漫长的道理,如今还只是从零开始,但必须开始布局了……”
唐芊芊想了想,沉吟道:“但……只怕那些蕃邦不会允许我们的儒士到他们的地盘上引导舆论吧?”
“是啊。”王笑道:“但也不是没有机会。去年英国颁布了航海法案,为了保护他们本土、殖民地的贸易垄断,我认为这个法案必将引发它与荷兰的战争。
这个时候,我可以给他们一点武力威慑。英国和荷兰,我得挑一个教训一下,让他们知道我们楚朝水师是一支不容忽视的力量。”
唐芊芊讶道:“笑郎莫不是在开玩笑?那可是远在万里之外……”
王笑道:“我有个想法,荷兰人占据琉球之心不死,还击毁了我们两艘运兵船,妄图结盟南楚或清朝对付我们。
这个时候,若我们能在海面上再一次歼灭荷兰舰队,挟此大胜之势,英国人会迫切寻求与我们结盟,如此或可以让我们的商队和儒士进入印度、加勒比海诸岛、美洲等地的英属殖民地……”
这些话,就连唐芊芊也听不懂了。
当她迅速从王笑的神态中捕捉到些犹豫、不好开口的神态。
“笑郎想说什么?”
“你知道,我们现在没有能力攻打巴达维亚,但……”
王笑说到这里停了停,沉吟了一会,道:“布木布泰有个计划,也许可以骗一队荷兰战舰过来……”
~~
入了夜,王家小院里点起烛火。
布木布泰洗过脸,对着铜镜慢条斯理地擦了玉容散,拿着一个太平车在脸上推按着。
太平车其实就是一个小柄上面挂着五颗玉石制作的滚珠,滚珠在脸上的穴位上滚动,促进血气循环,以达到养颜驻颜之效。
她近来无事可做,每日里就是做这些养颜之事。
王家也不为难她,要什么薏米、白芷、甘松、苓香之类的东西也都供应着……
屋门被人推开,布木布泰没有回头。
她透过铜镜看到王笑走了进来,于是嘴角泛起一丝得意的笑容。
“怎么没把玄烨送回来?”
王笑道:“还没到孩子陪你的那一天。”
“那就是你特地来找我的?”
“算是吧。”王笑道:“对了,我收到消息,福临已经回到沈阳了。”
布木布泰微微一愣,像是有些扫兴,眼中的兴奋之色消退了不少,但又有些欣慰与惆怅。
她默认了一会,最后淡淡道:“知道了。”
王笑懒得和她绕圈子,开门见山问道:“你当时是怎么和荷兰人谈的?他们三月份从巴达维亚出发?”
布木布泰道:“哪有那么简单?那些红毛鬼又不是傻子,他们在济州岛安排了人,有小船来回向长崎传递消息。
从大沽口到巴达维亚,快的话也要三四个月,他们现在应该还不知道你收复中原了,但他们若先去了长崎,必不会中计。
要骗他们来,当然要有人去联络。
还有,我买的那些火器,也是要先交钱的,用丝稠替代也可以……”
“然后呢?”
“具体计划我忘了,大清都退出关内了,这么大的事想骗过荷兰人可不容易。这事我交给索尼和范文程办的,你去问问他们好了。”
布木布泰微微冷笑着,侧过头瞥了王笑一眼。
她连用丝稠替代银子这种细节都知道,自然不会是真不知道具体的计划。
王笑道:“事成之后,我可以放你回科尔沁。”
“玄烨呢?”
“他是我的儿子,当然要留下。”
“你这条件就和没说一样。”布木布泰道:“何况我在这里住得蛮好的。”
“那就算了。”
王笑往外走去。
布木布泰又道:“你可别忘了,他们击沉了你两艘运兵船。”
“我没忘,但我不是没有别的办法报复。”
“都是‘知根知底’的人了,何必和我玩这一手?”布木布泰讥笑道,“你过来,条件可以谈。”
“你想要什么?”
“娶了我。”
“你知道我不会娶你的,何必再谈没用的条件?”
布木布泰道:“你要我帮你做事,又不给好处,哪有这样的道理?”
她有些傲然地仰了仰头,带着些轻蔑的语气道:“知道吗?当初我捉了你,让你为我出谋划策,那时……你只要把我伺候高兴了,我可以封你为王,甚至改嫁于你,看,我比你要大方得多。”
“是吗?现在你也能把我伺候高兴了?”
“好啊。”
布木布泰抬起手,摆出一个让王笑搀扶的姿势。
她已经重新变得自信起来。
她不怕被囚禁,因为她曾经有过比这更凄凉孤寂漫长的岁月。
她只怕自己没用了。
现在,知道自己在王笑眼里还有价值,布木布泰那气势又重新升上来。
如狐狸般的眼睛眯了眯,媚态四溢。
“好啊。”她以恩赏般的口吻又道:“我不用别的条件,你今晚留下来陪我,我替你做事……”
王笑转过身,背对着布木布泰。
“我警告你,别再耍这种花样。”
“我耍花样?”布木布泰讥笑道:“怎么?怕家里的美人们不高兴了?天天陪一群小妮子,不想换换口味?”
王笑道:“我不一定要用你那荒唐的办法才能对付荷兰人,别再挑战我的耐心。”
“我知道啊,我又没提什么条件。”
布木布泰高高仰起头,显出一段白皙的脖颈,手里拿着玉滚石,轻轻滚过自己的皮肤。
她又道:“何况我们又不是没有过,都那么多次了……每次你也很尽兴不是吗?”
她眯着眼看着王笑,见他不答,又道:“你说有别的办法,可你还是来找我了。呵,你不会是想找个借口来看我吧?
哦,你明明就很好色,我知道的。你若不好色,怎么会搜罗各式各样的女人?
我是女皇帝,你喜欢征服女皇帝是吗?王笑,你转过来……让朕看看,朕是不是猜错了。”
“呵。”王笑道:“喜欢显得你聪明是吧?你越聪明,我越懒得用你,算了。”
他摇了摇头,往外走去……
“王笑,我又怀上了。”布木布泰忽然道。
王笑像是愣了一下,停下脚步。
“骗你的。”布木布泰得意地笑了笑,道:“你今天不方便对吧?她们知道你今天来找我了。你下次再过来吧,我会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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