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
三架早已准备好的战斗机迅速起飞往安泽所在的位置赶去。
以为隐形之后避开了雷达探测的飞机,以及飞机上正在为即将到达目的地而兴奋的人们,丝毫不知道——就在自己的头顶,七千米的高空中,有一片黑色的阴影,如同飞翔在空中注视着猎物的苍鹰一般,始终沉默地跟随着他们,毫无声息。
***
十点五十五分,西林市警方,特殊案件调查组总部。
坐在会议室首席位置的是个容貌俊美的年轻男子,虽然是特案组的老大,脸上却带着非常亲切的微笑,看上去似乎脾气很好。
他指了指大屏幕中的地形图,说:“刚刚收到军部消息,他们已经在空中成功侦查到飞机的位置,军部将在三十分钟后强制让飞机在西川机场降落,我们现在立即出发前往西川机场进行埋伏!”
等待许久的众人立即高呼:“yessir!”
在队长的带领下,特案组的警察迅速出动,如离弦之箭一样迅速前往西川机场——
***
晚上十一点。
来历不明的私人飞机进入西林市领空,军区指挥总部终于通过无线通话器连接到了那架飞机上。
“t-7417号飞机请注意,这里是西林军区总部,这里是西林军区总部,请在前方西川机场降落,请在前方西川机场降落,否则我们将采取武力行动……”
大惊失色的机长往窗外一看,三架战斗机正在寸步不离地陪同着他们,强行压制飞行航线,甚至有若不听话马上采取行动的强硬气势。
来历不明的飞机迫于压力,于十分钟后在前方的西川机场降落。
刚刚落地,还没站稳脚跟,就见一群带着枪的警察冲了过来,为首的一人微笑着说:“林先生您好,我们是特殊案件调查组的警员,现在怀疑您参与国际毒品走私,我们要搜查您的飞机,这是搜查令。”
“开什么玩笑!我只是回国度假的!”
“度假还是贩毒,搜过就知道。”在对方扭曲的面容中,年轻的队长冲身后的下属扬了扬眉,果断下令:“行动!”
他自己却亲自看着那位年过半百的华侨,微笑着说:“林先生,您最好不要有逃跑的念头,我的枪法很准,甚至可以射中三十米之外的蚊子……”
***
晚上十一点半,西林军区指挥总部。
“安泽少校,任务完成,请返航。”
“收到。”年轻军人严肃而冷漠的脸上,终于扬起了一个淡淡的微笑。
安泽从容地驾驶着黑鹰7号,在雨夜里,悄无声息地从西川机场返回了军区。
而此刻,安洛正在卧室的双人床上沉睡着。
他睡得很沉,是因为他刚刚吃了一粒安眠药。而他吃安眠药的原因,却是因为自己根本无法入眠。
不知为何,安泽离开前说过的那些话,总是一句一句反复回响在耳边,窗外很快就响起飞机起飞的轰鸣声,显然是他们空军在连夜执行任务,安洛的心底突然涌起一股非常强烈的不安……
安泽会不会出事?
这个看上去成熟稳重的弟弟,会不会在执行任务时出事?
陆地作战受伤可以躲避,海上作战还有游泳逃生的希望,可空中作战一旦出现问题,坠机的后果只能是粉身碎骨……
他如果出事了怎么办?
虽说跟他之间原本应该是陌生人,可这段时间他一直非常细心体贴地照顾自己,如果他就这么死掉,安洛心里也不会好受。
越想越是不安,安洛只好皱着眉头拿来一片安眠药吃了下去。
熟睡中的安洛,并没有察觉到,完成任务回来的安泽,在床边坐下来,深深地注视着他平静的睡颜。
“哥哥,我回来了。”低沉的声音,似乎压抑着一种浓烈的情绪,安泽的唇角微微扬起个弧度,凑到他耳边说,“我说过,在得到想要的东西之前,我不会让自己出事。”
“哥哥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吗?”
熟睡中的安洛并没有回应。
安泽坐在床边看着他,良久之后,终于俯□,轻轻吻住了他的嘴唇。
沉睡中没有抵抗的安洛,让安泽毫不犹豫撬开他的牙关将舌探入了口中……忍耐了很久的压抑心情似乎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安泽伸出手来,紧紧扣住安洛的后脑勺,放肆地加深了亲吻。
“唔……唔……”睡着的安洛被深入地亲吻,喉咙中发出一些模糊的反抗声。
安泽并不理会,手指扣得更紧了些,整个身体也压了上去,舌头放肆地舔过他的牙床,一寸不漏地扫过他的口腔,缠住他的舌,反复地辗转吮-吸。
疯狂的亲吻让安泽复杂的心情和压抑的情绪渐渐变得平静了下来。
在一个满足的长吻之后,安泽终于放开了因为呼吸不畅而涨红了脸的哥哥。
轻轻伸出拇指,擦过他被吻得湿润的嘴唇,安泽的一双漆黑的眼睛在没有开灯的夜里,变得格外深邃,注视着床上的人时,也变得格外的温柔。
安泽用只有自己才听得到的声音,贴着安洛的唇边,轻声地,一字一句地说,“我想得到的,只有你……安洛。”
chapter24
这天晚上,安洛因为吃了安眠药的缘故睡得很熟,一夜无梦,直到次日早晨七点半才因为生物钟而醒了过来。
醒来时,安洛发现一条陌生的手臂正搂着自己的腰,还有一只手臂霸道地横在胸口……
安洛睡觉时习惯裹被子,这段时间跟安泽睡一张床,安泽都是找条毛毯来盖的,而昨晚,他显然没有另外盖毛毯,或许是半夜没被子盖太冷的缘故,他居然伸出手臂,把哥哥连同被子,像是抱抱枕一样,整个抱在了怀里。
被他像树袋熊一样从身后紧紧抱住,安洛不由得全身僵硬。
用力掰开了弟弟横在自己胸前的手臂,安洛从床上坐起来,扭过头,见安泽闭着眼睛似乎睡得很香,安洛也懒得跟他计较,皱着眉头把被子扔回他的身上,然后扶着床边,艰难地挪到轮椅上,去卫生间里洗脸。
在镜子里看见自己的脸,嘴唇似乎有些奇怪的红肿……或许是最近一直吃安泽熬的各种烫吃到上火的缘故吧?这段时间,安泽天天按照医生的吩咐给他补充营养,安洛的气色也越来越好了。
安洛摸了摸有点肿的嘴唇,接起一捧冷水拍在了脸上。
回到卧室的时候,安泽已经起床了,他的精神似乎很好,正在卧室里手脚麻利地叠被子。可能是在军校读书时养成的良好习惯,他每天起床都会把被子叠得像砖块一样方方正正地摆在床头,再把枕头放在上面。不像安洛,直接把被子扯平了事。
安泽叠完被子便回过头来,安洛对上他的目光,想起刚才被他整个抱在怀里的画面,心里有些不自在,不由得移开了视线。倒是安泽似乎对此毫无所觉,走到安洛的面前,俯□来看着他,低声问道:“哥哥这么早起,昨晚睡得好吗?”
安洛点点头:“嗯。”
安泽看着他发红的嘴唇,微微笑了笑。
安洛觉得弟弟笑得有些莫名,疑惑地看着他问:“你昨晚什么时候回来的?”
安泽说:“大概十二点。”
安洛又问:“是去执行任务了吧?还顺利吗?”
安泽说:“很顺利。”
安洛点了点头,“哦。”
虽然很想问一下他具体的任务过程,不过,安洛本就不太会关心别人,问太多又显得自己很啰嗦,于是就用一个“哦”字来作为结束语。
安泽道:“哥哥不好奇我去执行什么任务?”
安洛说:“如果是军事机密的话,不需要告诉我。”
安泽说:“这次不算机密。如果哥哥想知道,我可以告诉你的。”
安洛抬头看着他,“那你说说看吧。”
明明好奇得要命,却装作不感兴趣的淡漠,安泽特别喜欢哥哥这种口是心非嘴硬心软的个性,忍不住微微一笑,解释道:“昨晚是警方请我们协助,在空中追踪拦截一架走私毒品的飞机。”
走私毒品?
安洛轻轻皱了皱眉,他对这个词并不陌生,因为前世的安家在黑道就有这方面的生意,后来父亲去世,哥哥退隐,安洛也渐渐离开了黑道,拿了一笔钱在温哥华做正经生意。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那些毒贩子依然让警方头痛,现在居然用私人飞机来运输毒品,真是越来越嚣张了。
安泽继续说:“后来特案组赶去现场,果然查获了将近半吨的毒品,那位国外回来的毒贩已经入狱了,不过,跟他接触的国内贩毒集团目前还没有头绪,警方还在继续追查。”
听安泽口中提到毒品时明显的反感,安洛的心情突然有些复杂。
如果他知道面前的哥哥以前也是混黑道的,他会觉得讨厌吗?
不过,只要自己不说,重生之后的这些家人就永远都不会知道这个秘密。或许这样做有些自私,可比起让他们接受安洛是黑道世家的继承人重生到这个身体而言,让他们相信安洛只是失忆或许对彼此都好吧?
安洛很快就压下了心底的不安,转过身道:“我饿了,去吃早餐吧。”
安泽说:“我去给你做两个荷包蛋。”
安洛想拦住他,“不用麻烦,冰箱里有面包……”
安泽微微笑了笑,“不麻烦,你爱吃就好。”
他很快就消失在了眼前,看着厨房里的安泽忙碌的身影,安洛心里突然升起一点难以形容的暖意。这个弟弟对他真的很好,照顾他的这段时间,比高价请来的佣人都要尽责。
***
周一下午的时候,安洛再次被安泽送到了军区医院,此时正是六月繁花盛开的季节,西林军区的路旁种了许多花卉,各种颜色的花争奇斗艳、竞相绽放,万里无云的天空如同被洗涤过的锦缎一样蔚蓝清澈,微风中也传递着淡淡的花香。
安泽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心情顿时变得晴朗起来。
今天拆掉石膏之后,接下来的日子就要有规律地去医院里做康复治疗,距离能够站起来走路的目标也就更近了一步。
安洛并不着急,他会一步一步慢慢来,先养好身体,再收拾那些想对他不利的黑手。
他向来沉得住气,也绝不会坐以待毙。
到达骨科病区时,宋医生已经等在那里,看见安洛便露出个爽朗的微笑,“安洛,你的气色看起来好多了。”
安洛冲他点点头,“现在可以拆石膏吗?”
宋医生说:“可以了,我带你去治疗室。”
把安洛带到治疗室里,小心地拆掉了石膏,厚重的石膏被拆除,安洛只觉得如释重负一般全身都轻松起来。长期被石膏包裹着的小腿看上去有些病态的苍白,皮肤甚至有难看的皱痕,味道也挺难闻……不过,安洛并不担心,他相信自己总会好起来。
晚上被安泽带回来之后,安洛在浴室里把自己仔细地清洗了一遍,用温热的毛巾轻轻擦拭小腿,虽然没有任何感觉,可总比之前裹着石膏要好上许多,事情一直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安洛并不灰心。
即使在最艰难的时候,他也从没有让失望的情绪把自己打倒过。
洗完澡出来时,安泽正在卧室里整理东西,各种换洗衣服塞了满满的一行李箱。明天就要正式到军区医院住院治疗,对安洛来说不过是换了个睡觉的地方,可安泽的表情却没有那么轻松。
察觉到哥哥靠近,安泽回过头来,低声说道:“哥哥,到医院之后,宋医生会好好照顾你,给你病房派去的护士叫宋元,是个非常细心的女孩子,除他们两人之外,如果有其他人接近,哥哥一定要多加留心。”
他的目光很认真,安洛也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慎重地点点头说:“我知道。”
安泽走到轮椅前站定,俯□来,轻轻握住安洛的手,“军区医院虽然非常安全,可毕竟是公共场合,防不胜防。哥哥千万不要大意。”
安洛点头,“放心,我会小心应付。”
安泽沉默片刻,“哥哥明天开始就安心住在医院里治疗,宋医生最新研究的治疗方法非常有效,我每天都会去看你的。”
安洛说:“好。”
***
这天晚上,安洛躺在床上很久都难以入睡,虽然这一周来一直跟安泽同床共枕,可安洛还是没法习惯在身边有人的状态下安心入睡。每天晚上,安泽都会很快进入睡眠状态,而安洛却身体僵硬,需要调整好久才渐渐睡去。
即使床很宽,两人之间隔着半只手臂的距离,可身边的人浅浅的呼吸在寂静的夜里显得非常清晰,属于安泽的暖暖的味道充满了鼻间,他翻身时的响动以及身体接触时灼热的温度,都让安洛的心里非常不自在。
到了凌晨,安洛终于睡着了,梦里却再次重现了一副可怕的画面——
一场车祸,车子从高速公路翻滚下去,他听见小安洛声嘶力竭地叫着妈妈,面前却是刺眼的火光……接下来又是一场车祸,他梦见自己和安扬一起开车出去,在高速路上被撞下了山坡,满脸是血的安扬紧紧握着他的手说:小洛,你没事就好……
小洛,小洛……
是谁在叫他?是那个拥有温柔笑容的妈妈吗?还是前世的哥哥安扬呢?
胸口似乎被压了一块沉重的石头,安洛甚至无法去呼吸,双手用力按住心脏的位置,安洛如同溺水的人一样拼命张开了嘴巴……
耳边突然响起个低沉的声音,轻声唤着:“哥哥……哥哥醒醒……”
安洛挣扎着从梦靥中醒了过来,发现床头的灯开着,暖黄的光线下,近在咫尺的,是弟弟安泽带着满满的关切的目光。
“哥哥又做噩梦了吗?”安泽拿过一块毛巾来,动作温柔地轻轻擦掉安洛满头的冷汗。
安洛握紧双拳平复了心跳,长长呼出口气,说:“嗯,我梦见一些奇怪的画面。”
安泽问:“什么画面?”
安洛皱了皱眉,没有回答。
安泽见他不想答,也没有追问,柔声安慰道:“梦境很多时候都无法解释,哥哥也不用太过在意。”说着便起身,倒了一杯温水过来,顺手拿了一片安眠药递给他,“现在才三点,哥哥吃了药再好好睡一觉吧。”
安洛点点头,接过药片就着温水吃了下去。
再次关灯睡下之后,安洛却有些心绪不宁,他刚才没有告诉安泽的奇怪画面是……梦境里的两场车祸,发生的方式居然一模一样。同样是在高速公路,同样是被车撞下了山坡,同样翻滚到山坡下,然后炸成灰烬。
只不过,当年安扬扑过来护住了他,他也用力把安扬拖出了车子,车子虽然在身后爆炸,兄弟两人却得以顺利逃生。而另一场车祸之中,小安洛的妈妈,以及小安陌的父母,却没有来得及逃生就被炸得灰飞烟灭。
这两起车祸……除了发生的模式非常相似之外,会不会还有其他的关联?
安洛轻轻皱起了眉头。
照理说,自己重生到二十多年后的西林市,不仅时间和空间都发生了巨大的改变,而且当年的那些人和如今的安家之间也没有丝毫关系,两起车祸不可能存在客观上的联系。
可是,在梦中频频梦见两起车祸,车子爆炸的画面甚至产生重叠……仅仅是因为两次车祸太过相似的缘故?还是说……那些零碎的记忆在隐隐暗示着什么?
对了——
安洛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关键的疑点!
当年,他跟安扬的那起车祸是有人谋杀,这是不是意味着,小安洛的妈妈在他七岁那年去世也是因为有人谋杀?否则,好好的车子怎么会突然滑下山坡爆炸?当年妈妈的死跟这次安洛的失踪又有什么联系?
脑海里有些凌乱的思绪一闪而过,仿佛有个答案呼之欲出,却因为安眠药的作用,思绪慢慢停止了运转,安洛终于无法抵抗困意来袭,闭上眼,再次陷入了沉睡之中。
***
次日,安洛一直睡到下午两点钟才清醒过来。
昨晚在脑海中晃过的凌乱思绪不知为何让他心底非常不安,他总觉得,似乎有些事情被一条线完整地串了起来,只要找到那条线索,就可以解释很多个疑点,可想来想去,还是想不通安洛的妈妈去世和安洛被绑架之间有什么联系。
这个安洛和二十七年前的安洛完全是两个不同的生命体,关于这个安洛的事情他不该有这么强烈的感应才对。可奇怪的是,自重生之后,他总是做一些陌生的梦,梦里也经常看见小安洛跟妈妈一起开心玩耍的画面……
那么真实的场景,那个陌生女人亲切的微笑,抚摸自己头发时暖暖的手掌,叫着“小洛”时温柔的声音……让他甚至误以为,梦中的那个小孩就是自己。
安洛想不明白这样奇怪的现象该如何解释。
在卫生间梳洗完毕,让自己冷静下来,安洛出了卧室,发现安泽居然坐在客厅里看报纸,桌上也准备好了午饭。安洛不由疑惑地问道:“你今天不去上班吗?”
安泽说:“嗯,今天放假。”说着便放下报纸,走过来推着安洛的轮椅到了餐厅,“哥哥来吃饭,吃过之后我带你去医院吧。”
安洛点点头,跟他一起吃了午饭。
这一个多星期的时间,安泽一有空就会亲自下厨,安洛的胃口已经被他惯坏了,喝惯了他煲的汤,原本对食物要求不高的安洛似乎也变成了一只馋猫。
chapter25
下午来到军区医院,被送到提前安排好的vip病房,负责照顾安洛的护士叫宋元,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子,手脚麻利,人也勤快,对着安洛露出微笑时,脸上还有两个小小的酒窝。
“你好,我叫宋元,唐宋元明清的宋,唐宋元明清的元。”小姑娘微笑着伸出手来,不像那些涂了鲜艳指甲油留着可怕长指甲的女人,面前的小护士手指非常干净,指甲也被修剪得十分整齐。
或许是医护人员的职业要求,这样一双素净的手让安洛并不反感,伸出手来跟她友好地握了握,抬头看着她说:“你好,我叫安洛。”
宋元笑了起来,“我知道你叫安洛,是安泽最崇拜的哥哥嘛。”
安泽冷冷的目光突然扫向她,“宋元,别胡说。”
宋元吐吐舌头,闭上了嘴。
安洛疑惑地看了两人一眼,没有说话。
宋元走过来给安洛的手背上扎好了输液针管,再仔细地用胶布固定住,一边微笑着说:“安洛,我先去拿药,待会儿再来给你输液。”
安洛点点头:“好。”
等宋元走后,安泽把带来的衣物和日常用品在病房里一一放好,这才走到轮椅旁边,低声说:“要不要上床躺一下?”
安洛说:“嗯。”
安泽俯身把安洛轻轻抱起来,放在床上,盖好被子,这才低声说道:“哥哥,我去找一下宋医生,马上回来。你待在这里,有事就按铃叫宋元来帮你。”
安洛说:“嗯,去吧。”
安泽转身离开之后,安洛一个人在病房里待着无聊,就拿过遥控器打开电视机看了起来。
电视里正在播出的是娱乐新闻,男女主持一搭一唱说话如同机关枪扫射,表情也非常夸张——
“《无尽之城》的续集即将拍摄,男主角安岩居然在此时毅然离开了剧组!”“近日有传言说,安岩与徐少谦因为竞争男主角的宝座而反目成仇,到底是不是空穴来风……”“据说安岩和徐少谦在拍摄《无尽之城》第一部时曾在片场大打出手……”
八卦消息满天飞,安岩不愧是娱乐圈的当红偶像,一点风吹草动都能报道成这个样子,连三角恋之类的猜测都出来了。
安洛靠在床头,颇有兴趣地看着娱乐节目。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身后的门被推开。
走进病房的人脚步很轻,是个穿着护士服戴着口罩的女孩子,安洛看了她一眼,问:“宋元,拿到药了吗?”
对方没有回答。
静默的气氛中,脚步声在逐渐靠近。
安洛察觉到不对,回过头,对上了一双乌黑清澈的眼睛。
“安先生,该打针了。”护士轻声说着,伸出手来,把针筒放进事先弄好的输液管里。
她的身材和样貌都跟宋元非常相似,可安洛却敏锐地注意到了她的手——也是跟宋元一样整洁素净的一双手,没有戴任何饰品,也没涂有任何甲油,只是,那双手的虎口处长了一层薄薄的茧。
——那是握枪的位置。
安洛察觉到不对,立即出手闪电般擒住她的手腕,抬头看向她,沉声问道:“你是什么人?”
女人并没有一丝一毫的惊慌,口罩下的脸也看不清表情,目光却非常冷静,“宋元去洗手间,我帮她把药拿进来。”突然话题一转,“安先生,你手上的针头松了。”说着便俯身,拉起安洛的手,把胶带重新固定了一下,然后微微一笑,转身离开。
安洛看着她的背影迅速消失在面前,摊开手掌,手心里,居然多了一张纸条,叠成了指甲盖大小的四方形。
突然传来开门的声音,安洛迅速把纸条塞进了袖子里。
安泽走了进来,看了一眼安洛,疑惑地问道:“哥哥,刚才有人来过吗?”
安洛并没有否认,坦然地看着他说:“刚才有护士来过,我让她帮忙看了一下手背上的输液器,针头似乎有点松。”
安泽沉默片刻,才说:“我刚刚跟护长打过招呼,这个房间除了宋医生和宋元之外,不会有任何外人进来,哥哥还是小心一点比较好。”
安洛平静地说:“想要潜入军区医院很有难度,你也别太担心了。”
安泽走过来,低声说:“哥哥没事就好。”接着拉起他扎了输液针的右手,仔细看了看,“针头果然有些松,重新固定一下就好了。”
安洛不动声色地把手抽回来,转移话题道:“你跟宋医生谈得如何?我从什么时候开始接受治疗?”
安泽说:“你之前受伤时伤到神经,即使手术很成功,双腿却还是没有知觉,宋医生会先用刺激疗法让你的双腿慢慢恢复知觉,然后再学着站立和走路。”顿了顿,又低声安慰道,“哥哥不要担心,慢慢来。”
安洛点头,“知道了。没事的话你先回去吧。”
安泽说,“我今晚在这里陪你。”
安洛说:“不用。”
安泽固执地说:“住院第一天,家属留下来比较好,有什么问题也可以及时处理。”
“……”家属?这词听着怎么有点奇怪呢?
“我睡沙发就好了,这里的沙发可以展开来当床用的。”安泽指了指墙边的沙发,脸上的表情非常认真。
这个弟弟固执起来真是让人没辙。安洛只好无奈地点点头,“好吧,随便你。”
***
晚上,安泽在微波炉里热他带来的龙骨汤,安洛趁着进浴室洗澡的时候,从袖子里拿出那张纸条,展开来看上面的字。
——六月十七日。
莫名其妙的,纸条上只写了这个日期,而且字迹非常工整,就算被人发现也不会露出任何马脚,右下角还画了一个奇怪的类似花卉的标志。
上一世的安洛跟警方打过好多次交道,当年身为卧底的苏子航跟警方传讯的时候也会使用各种类似密码的标记,这张纸条上的标记,虽然看上去很是陌生,可安洛却有种直觉……这一定跟警方有关系。
刚才那个女人,如果不是专门来杀他的杀手,还有一种解释,就是警方安插在军区医院的线人或者卧底。
安洛轻轻皱了皱眉,拿出手机打开万年日历,今天是六月十二日,六月十七日也就是这个周末,那是什么特别的日子么?安洛百思不得其解,只好把纸条冲进了马桶里。
***
洗澡出来时,安泽已经准备好了晚饭,两人在病房里默默吃着,吃到一半,安洛突然抬头问道:“安泽,这个周末你有没有时间?”
安泽怔了怔,说:“哥哥问这做什么?”
安洛说:“待在这里太闷,带我去外面逛一逛。”
安泽说:“哥哥觉得闷,我可以推着你到楼下转转。”
安洛说:“我想出去买些衣服,一直穿你的衣服总觉得不合适。”
安泽淡淡道:“我去给哥哥买吧,你穿什么尺寸,我又不是不知道。”
安洛皱了皱眉,“换做是你,被人像是软禁一样关起来,哪里都不许去,每天睁开眼睛看见的都是一样的环境,你会高兴吗?安泽?”
安泽道:“这个问题没有商讨的余地,哥哥不用拿我来类比。”
安洛白了他一眼,低头吃饭,不再理他。
安泽看着哥哥冷冰冰的脸,轻声问道:“哥哥生气了?”
安洛不说话。
安泽沉默了片刻,说:“哥哥,其实这个周末是爷爷七十岁的大寿,不仅安家所有人,很多亲朋好友都会到场,爷爷前天打电话给我说的就是这件事,他想让你接电话,我借口说你睡了,没让你接。”
安洛心中有些震惊,他刚才只是以这种方式试探一下安泽,却没想到安泽真的说出口,更没想到的是,六月十七居然是爷爷安光耀的寿辰……
“爷爷七十岁大寿?这么重要的日子,我也该到场祝贺不是吗?”安洛抬头看着他。
安泽皱了皱眉,“爷爷今年的生日办得非常隆重,七十大寿邀请了很多人,到时候场面一定会很混乱,你又坐着轮椅,出席寿宴并不方便……我不打算带你去。”
安洛沉默片刻,“我想去。”
“哥哥……”
安洛打断了他:“除非你用安眠药把我迷晕,不然,我一定会想办法出席这次寿宴。”
见安泽沉默下来,安洛伸出手,轻轻握住他的手背,认真地说:“安泽,我知道你是担心我出事,不过,哥哥答应你,到时候一定会小心应付。”
“……”
“再说,爷爷的寿宴上那么多亲朋好友,就算有人想对我不利,也不会蠢到在那么多人面前动手。”
“……”
见安泽还在低头沉默,安洛皱了皱眉,问:“怎么不说话?”
安泽这才抬起头来,微笑着说:“既然哥哥已经做出了决定,我也没有意见。”
至于刚才好久没说话的原因,安泽当然不好意思说出口。只是因为哥哥主动握住了他的手,感觉到哥哥手掌那种熟悉的微凉的温度,安泽就血压飙升并且心跳加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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