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之后咬嘴唇,还喜欢用被子紧紧裹住脖子,安洛小时候总是怕他把自己勒死,很多次,看着他呼吸不畅而涨红的脸,安洛总是无奈地把被子从他手里扯开。
“哥哥……”床上的人突然发出梦呓一般的声音。
安洛猛然一僵,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喉咙哽咽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不要丢下我……哥哥……我会听话的……再也不惹你生气了……哥哥……别丢下我……我在等你回来……”
安洛的心脏猛然一阵揪痛,小的时候,他的确不太喜欢陈睿的调皮,总是冷着脸以兄长的身份教训他,甚至说过“再不听话就不要你了”这样威胁的话。
当初车祸后没有及时回来,可怜的陈睿一个人在家里等,他一定以为哥哥生他的气,不要他了,所以才会有这样梦中的低语。
想到小睿小时候的遭遇,安洛忍不住心疼地走到床边,轻轻握住了他的手。
“小睿……”
梦靥中的陈睿被这样的动作惊醒,他睁开眼睛疑惑地看着面前的人,等看清楚之后,脸色立即变冷,目光也变得淡漠,他僵硬地抽回了手,冷冷地说:“你来干什么?别告诉我你是来认我这个弟弟的。二十多年了,你以为我还会像小时候一样跟着你转吗?”
他嘲讽的话让安洛的心底一阵尖锐的刺痛,沉默了片刻,才低声说道:“小睿,是哥哥对不起你。”
“对不起?”陈睿唇角扬起个冷笑,“这个词你不觉得太廉价了吗?”
安洛没有理会他剑拔弩张的态度,坐在他的床边,柔声说:“二十年前妈妈出车祸的那天,我被撞到头失去了记忆,我并不记得你在家里等我……”
“失忆?!”陈睿震惊地看着安洛。
安洛点了点头,“车祸之后我就不记得一切,这样的意外我也没有料到。我是前几天才恢复所有记忆的,这些年让你流落在外,我很内疚。真的很抱歉,小睿……对不起。”
安洛高傲冷淡的个性,还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说过这样道歉的话,可是,对于陈睿,他的确有一份深深的愧疚在心底,不说出口就永远无法安心。
陈睿神色复杂地看着他,因为震惊而扭曲的脸上,终于换上了失落的神色,“我还以为,你是嫌我不听话,觉得我是拖油瓶,才不带我一起去安家的……小时候我也常想,如果我听话一点,你是不是就不会扔掉我了?”
“不是的。”安洛被他说得一阵揪心,忍不住轻轻把陈睿抱进了怀里,“我从来没有嫌弃过你,你一直是我的弟弟,我从你出生开始,我看着你慢慢长大,在我心里,你是除了妈妈之外,最亲的亲人。”
陈睿僵硬地任安洛抱着,那种温暖的感觉就像回到了小的时候。
小时候陈睿特别怕冷,睡觉总喜欢用被子裹紧脖子怕风透进去,好几次差点把自己勒死,安洛无奈之下就想到一个办法,两个人睡在同一个被窝里,他抱着小睿一起睡。
陈睿窝在哥哥的怀里睡得很香,每天早上起来的时候都在安洛的睡衣上蹭一堆的口水,虽然安洛总是因此而揍他屁股,可这样抱着一起睡的做法却一直延续了下来。
对陈睿来说,安洛不仅是他喜欢的兄长,还是他最大的依靠。
所以当年被安洛抛弃的时候陈睿才会那么伤心,在被三爷领养的那段日子里,陈睿经常在半夜哭醒,他把自己缩在被窝里,天真地说着:“哥哥,我再也不惹你生气了,不要丢掉我……来接我好不好……我以后都会听你的话……”
直到有一天,陈睿知道母亲死了,而哥哥却回到安家做回了他的大少爷,小小的陈睿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在哭了一整夜之后,他终于彻底死心,早上醒来时顶着红红的眼圈,对三爷倔强地说,“义父,不要再找我哥哥了,我跟您出国吧。”
没想到,当年的安洛是因为失去记忆才忘记了他的存在。
这么多年的爱恨交加,此刻想来却像是一个可笑的笑话。
陈睿终于苦涩地笑了笑,闭上眼睛,轻轻回抱住安洛,把头埋在他的怀里,低声叫道:“哥哥……”
安洛收紧了怀抱,用力把失散多年的弟弟抱进了怀里。
***
尾声
陈睿并不肯出庭做污点证人。
尽管他知道了一切真相,甚至知道当年母亲的死也与三爷有关,可他却跟安洛说了一句话:“不管三爷是什么人、曾经做过什么,他对我有二十年的养育之恩,如果没有他,我早就饿死了。你让我出庭指证他,我做不到。”
“小睿……”安洛还想劝他,可对上陈睿坚定的目光,安洛最终还是放弃了说服他的想法。陈睿的个性或许有些偏激,可他也是个很重情义的人,当面指认对自己有养育之恩的义父,他不肯去做,也的确做不到。
庭审那天,安洛和安泽一起赶到了法庭现场。
因为涉及到庞大的贩毒集团利益纠葛,加上徐家在背后施加压力,这次庭审并没有向公众开放,站在审判台上的三爷,以真名徐梓明的身份接受法庭制裁,知情者却只有寥寥数人。
陈睿不肯出庭作证,只能站在被告席上,这让安泽苦恼了很长一段时间。好在安泽找来的律师足够厉害,居然把陈睿当年被三爷收养的经过在法庭上详细说出,年仅五岁就失去母亲、父亲在外地没法回来、哥哥又失忆没有管他,孤苦无依的小孩子在家里茫然地等了一个星期,最后被路过的黑道老大收养,从此不得不走上一条不愿去走的路。
这一番辩白反倒让陈睿成了受害者,连法官都同情起陈睿来。
再加上苏子航以警方卧底的身份指出陈睿并没有做过罪大恶极的事,充其量只是跟在三爷的身边当一个贴心传话筒一样的存在。
律师和证人全部发言完毕之后,法官宣布休庭十分钟进行判决。
这十分钟对安洛来说简直比十个小时还要漫长,他一直担心地看着陈睿的方向,安泽轻轻握住他放在膝盖上微微发抖的手,像是给他力量一样,紧紧扣住了他的手指。
十分钟后,法官终于走上台去,宣布了最终的判决。
“被告徐梓明,制造毒品、非法走私毒品罪名成立,判处无期徒刑,并没收全部财产。被告陈睿,协助被告徐梓明贩卖毒品,知情不报,念其幼时迫于无奈被人收养,且未直接作出任何伤害他人的行为,现从轻处罚,判处有期徒刑三年……”
三年,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陈睿还年轻,他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安洛相信陈睿可以熬过这三年,他会跟安泽一起,等着弟弟出狱的那天。
在陈睿戴着手铐被押往监狱之前,他突然回头道:“哥哥。”
安洛忙说:“放心吧,小睿,三年很快就过去了,安扬跟狱警那边打过招呼,他们会好好关照你的,不会让你被人欺负的。”
陈睿微微笑了笑,“哥哥,你太小看我了,我不欺负别人,他们已经该烧香了。”
“……”安洛尴尬地看着他。
陈睿收起笑容,认真地说:“三年后,哥哥来接我出狱吧。出狱的那天,我想吃你亲手做的烧烤。”
他说完这句便转身走了,安洛却因为这句话而鼻间一阵酸涩,喉咙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是的,儿时那一顿没有兑现的烧烤,已经错过了二十年。
三年后,哥哥会亲手给你做。
*
回去的路上,安洛忍不住说出了自己的计划:“小睿出狱后,以他的个性一定不会来我们公司上班,我给他准备了一部分资金,让他自己开家公司学着当老板。安泽,你觉得呢?”
安泽回头看了安洛一眼,语气平淡地说:“是爷爷留给你的那笔钱吧?”
安洛没有否认,“嗯,爷爷曾经给我留了一个翡翠戒指,可以在瑞士银行兑现一笔现金,那是他这些年暗中存下来的积蓄,当时我想过把戒指留给你,可是现在,你已经是华安集团的总裁,那笔钱你并不需要。而小睿出狱之后,如果没有钱,他很难在社会上生存,所以……”
安洛这段话说得有些忐忑,他怕安泽心里会不舒服、会觉得他这个哥哥太偏心。
陈睿住院的那段时间,安洛一直在医院寸步不离地陪着,整天在医院跟陈睿聊天解闷,却很少理会安泽,可每天晚上回家的时候,安泽都会做好晚饭,对他的晚归没有说过一句不悦的话,脸上依旧带着温柔的微笑。
安洛感动于他的体贴,这段时间忙陈睿的事情一直忽略他,安洛也觉得有些歉意。
见安泽沉默不语,安洛还以为他生气了,不太自在地开口道:“我对小睿太好,你会不会有意见?”
安泽表情平静地说:“你被他绑走的那次,他吻过你,还对你下药差点强=暴你。你觉得我对他会不会有意见?”
安洛忙握住安泽的手,解释道:“他那次只是太冲动,做法有些偏激而已,你不要多想,我对小睿只有兄弟之情。”
安泽瞄了一眼紧紧抓住自己的修长的手指,唇角微微露出个笑意,“那对我呢?”
安洛怔了一下,有些尴尬地开口道:“对你……你还不知道吗?”
“不知道。”安泽回头认真地盯着安洛,故作严肃地说,“你从来都没说过你爱我。”
“……”这还要说吗?如果不是爱他,以安洛的个性,怎么可能容忍他一次又一次地在床上放肆,换成别人,早就一脚踢成残废了。
“我想听你亲口给一个答案。”安泽的目光很认真、也很执着,“你爱我吗?哥哥?”
安洛沉默良久,终于从牙缝中挤出了一个字:“嗯。”
安泽心情大好地微笑起来。
“我也爱你。”
果断地踩了刹车把车子停在路边,安泽凑过来热情地吻住了安洛的唇。
安洛的个性让他亲口说出我爱你三个字简直难如登天,一个“嗯”字,对安泽而言已经足够了。
令人窒息的长吻过后,安泽才在他的耳边低声说:“陈睿是你弟弟,你多关心他都好,只要不超越那条底线,我都不会介意。我只要确定,你爱的人是我就够了。”
安洛淡淡看了他一眼,“真不吃醋?”
如果不吃醋,刚才的吻又怎么会那么激烈而疯狂?
安泽盯着安洛,片刻后,才无奈地耸耸肩,“好吧好吧,虽然话说得漂亮,可心底还是有一点吃醋的,你对谁好我都会吃醋……不过我可以克服,实在克服不了的时候,我就拖你到卧室里用行动证明。”
“……胡闹。”对安泽的直白,安洛忍不住微微扬起唇角笑了起来。这安泽实在是年轻气盛,某方面的欲望又特别强,跟他在一起久了,安洛觉得自己也快被他给带坏了,以前做那种事心里还挺别扭,现在别说是别扭,有时候还挺期待?
安泽怔怔地看着他的笑容,呆了一会儿之后,才凑到他的耳边,低声说:“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笑起来很好看?而且,跟我在一起之后,你微笑的次数似乎越来越多了,看来你真的很喜欢我……”
安洛立刻冷下脸打断了他,“开你的车!”
“遵命!”安泽心情大好地凑过去偷了一个吻,这才回头发动了车子。
黑色的轿车缓缓驶向了繁华的市区。这辆车的副驾驶座是安洛专属的位置,安泽从来不肯让任何人坐到那个位置上,因为那个位置,不仅是他身边唯一的座位、唯独留给伴侣的座位,那个特别的位置,还留着他们在车里的第一次的甜蜜回忆。
安泽微微笑了笑,轻轻握了握安洛的手说:“我们回家吧。”
安洛点了点头,“嗯。”
透过车窗看着外面的景色,安洛不经意中发现,映在车窗上的自己的脸,的确扬着一丝淡淡的笑意,那种笑容里透着轻松,似乎也透着幸福。
前世的苦恋早已成为过去,今生的磨难也已经雨过天晴。
两世漂泊,没有哪个时候,能比得上此刻坐在他身边的平静和安宁。
番外之若只如初见
安泽永远都无法忘记第一次见到安洛的场景。
那是二十年前,七岁的安泽跟着妈妈从巴黎回到国内,自小在法国长大的他,对国内的环境非常陌生,他只是从妈妈的口中得知安家还有另外三个哥哥将要跟他们一起生活,大哥安洛,二哥安岩,以及排行老三的堂哥安陌。
安岩是安泽的亲哥哥,在两年前跟着父亲回国,兄弟两人偶有见面,他对安岩并不陌生,而对于另外两位从未谋面的兄长,安泽却只是偶尔听妈妈提起——
大哥哥安洛的母亲在他七岁时因为车祸去世,他虽然年纪小,却非常懂事,回国之后要多向他学习,记得跟大哥好好相处,不要像安岩那样调皮……
妈妈的叮嘱在小小的安泽心里埋下了“一定要跟哥哥好好相处”这样的念头,知道哥哥的母亲已经去世之后,安泽更加坚定地认为,自己应该多让着哥哥,不能因为他妈妈不在了就欺负他。
回国的时间定在冬天,圣诞节前夕。
从机场出来的时候,天空正好下起了大雪,大片大片的雪花如同羽毛般在空中肆意飞舞,纷纷扬扬的落雪让窗外的景色染上了一层朦胧的白雾,路上很快就有了一层厚厚的积雪,银装素裹的城市在积雪的覆盖之下,如同童话里神秘而美丽的白色城堡。
大雪造成交通拥挤,车子从机场到家走了整整两个小时,好奇心强烈的安泽一直趴在窗户边上看着窗外的雪景,以至于妈妈口中“到家后要跟哥哥问好”“我教你的中文要记得”之类的话全被小安泽抛去了脑后。
到家时正是下午,雪早已停了,午后的阳光洒在洁白的雪地上,反射的光芒有些刺眼。被裹上厚大衣的安泽从车里下来时,看见的正是三个男孩在雪地里玩耍的场景——
戴着手套跑来跑去的自然是他所熟悉的安岩,另外两个不认识的哥哥,其中一个拿了根树枝在雪地上认真地画画,另一个则坐在那里安静地闭着眼睛晒太阳。
安泽扯了扯妈妈的衣角,问:“妈妈,哪个是大哥哥?”
周碧珍微微笑了笑,指了指坐在那里晒太阳的男孩子,“那个就是你大哥安洛。”说着就冲小安洛招了招手,“小洛,过来。”
安洛听到有人叫他,睁开眼睛,朝这边看了过来。
——那是一双非常漂亮的眼睛,乌黑的瞳仁如同被这一场冬雪洗涤过一样,清澈,明亮。他的皮肤非常白,穿着厚厚的白色大衣,站在雪地里,似乎能跟周围的雪景融为一体。
安洛走到周碧珍的面前,礼貌地问道:“珍姨回来了。”
他侧头看了眼跟在周碧珍身后的那个小孩子,从开着暖气的车里走下来的小安泽,蓦然接触到冷空气之后冻得鼻尖通红,一双乌黑发亮的眼睛正认真地盯着自己看,目光中满是疑惑和好奇。
“这是安泽吗?”安洛看了那个可爱的小孩一眼,回头问周碧珍。
周碧珍笑了笑说:“来,阿泽,快跟你哥哥打招呼。”
“哦。”安泽点点头,乖乖从妈妈的身后走了出来,“哥哥。”
安洛伸出手,“你好,安泽。”
比起安洛的冷静从容,小安泽却非常紧张,他在法国的时候跟那些大人打招呼都是凑过去亲他们的脸,可是现在哥哥却伸出了手……该怎么办呢?去亲他的脸会被他讨厌吗?
安泽看了眼自己厚厚的手套,又看了眼伸在空中的那只白净的手,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摘掉手套,伸出手,轻轻抓住了哥哥的手指。
安洛大概是在雪地里坐了太久,指尖有点凉,安泽却因为一直戴着手套的缘故,手指非常的暖,两只手握在一起,两人都不太适应对方差距过大的体温。
哥哥的手这么凉,会不会是冻坏了?安泽忍不住想多握一会儿让他暖一点,甚至想把自己的手套送给他戴,可安洛却迅速把手抽了回去。
安泽有些失落地看着他,用不太熟练的中文说道:“哥哥你好,我是安泽,以后,请哥哥多多关照。”
这是他从妈妈跟人对话的时候偷偷学来的,一句话说得结结巴巴。
安洛似乎觉得弟弟的问候词很奇怪,并没有做出回应,而是扭头道:“安岩,安陌,别玩了,过来跟弟弟打招呼,准备吃饭。”
“哦!”安陌很快就听话地停下了动作。
安岩却不听哥哥的话,嚷嚷道:“你们先吃,我还没做完呢!”他正戴着厚厚的皮手套,捧了一大堆雪在那里堆奇怪的东西。
安泽疑惑地问:“哥哥,安岩在做什么?”
安洛说:“他在堆雪人。”
“雪人?”安泽中文不好,不知道“雪人”是什么东西,疑惑地看了眼安岩在堆的四不像,问道,“雪人都这么难看吗?”
“……”安洛没有回答。
安岩听了很不高兴,冲安泽叫道:“安泽你好烦!谁说我堆的雪人难看,你眼睛有毛病啊!”说着就捏了一个雪球,扔过来打安泽。
安泽被雪球砸中,厚厚的大衣上顿时沾了一大片雪花,他倒也不生气,也不跟安岩吵架,只是好奇看着安岩堆的那个四不像,很认真地说:“真的很难看。”
安岩又要捏雪球打他,安洛挡在安泽的面前,伸手把安泽衣服上的雪花轻轻拍干净,皱着眉看向安岩,说:“安岩,别欺负弟弟。”
安岩撇了撇嘴,扭头走了。
***
晚上的时候,家里来了很多客人,周碧珍和安郁冬忙着招待客人,四个小孩子就被赶到餐厅去单独开了一桌来吃饭。
在法国拿惯了刀叉的小安泽对于“筷子”这种餐具很不适应,夹菜总是夹一半就掉到桌上,安岩很嫌弃地说:“好笨啊!”,安陌一直自顾自低头认真吃饭,作为几个孩子中最为年长的大哥,教弟弟使用筷子的重任自然落在了安洛的肩上。
这个刚刚从国外回来的小弟弟什么都不懂,而且好奇心强烈,身为长兄的安洛对他也多了份关心,看他非常艰难地跟一根青菜做斗争,安洛终于忍无可忍,抓住他的手,亲自教他:“拿筷子要手指分开的……这样拿……明白了吗?来,你试试看。”
“哦!”安泽学着哥哥的动作握筷子,很快就学会了,成功地用筷子夹起一根青菜,开心地放到哥哥的碗里,说,“明白了,谢谢哥哥。”
安洛觉得这个弟弟很可爱,忍不住伸手摸摸他的头,说:“乖,不用谢。”
***
那个时候,安郁冬还住在距离市中心较近的小区里,四室二厅一百多平米的房子,之前跟三个孩子一起住并不显得拥挤,可现在安泽和他妈妈回来,夫妻二人加四个孩子,卧室自然就不够用了。
送走了一批客人之后,周碧珍在卧室里整理行李,安泽跑去洗澡了,安郁冬开始发愁卧室的安排问题。
本想让安泽和安岩睡一间,他俩毕竟是亲兄弟,比较熟悉,可安岩似乎并不喜欢弟弟,很早就跑进卧室里把门给反锁了,安陌毕竟不是亲生的不好勉强他,安郁冬只好跟大儿子安洛打商量:“小洛,今晚让弟弟睡你的房间,好不好?”
安洛轻轻皱眉,显然不太乐意。
安郁冬继续哄他:“我知道你讨厌跟人亲近,可家里卧室不够用,安泽又七岁了,总不好让他跟爸爸妈妈挤一张床……就这一周时间,让他跟你睡,下周我们的新家就装修好了,到时候卧室随你挑,好吗?”
安洛沉默片刻,这才点点头说:“好吧。”
洗完澡出来的小安泽被父亲带到了哥哥安洛的卧室门口,“安泽,今晚就在这里跟哥哥睡,哥哥晚上要写作业,你不要调皮惹哥哥生气。”
安泽懂事地点头,“哦,知道了。”
推开门走进卧室的时候,安洛正坐在写字台前写作业,暖黄的台灯照射下,他的皮肤显得非常白皙,长长的睫毛垂下来,在眼睑处投下了一圈淡淡的阴影,偏薄的嘴唇紧紧地抿了起来,透着一丝不容接近的冷漠。
安泽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男孩子,他突然觉得,在法国认识的那些金发蓝眼的顽皮小孩,跟面前的哥哥比简直是丑死了。
小孩子总是喜欢亲近漂亮的人,安泽虽然也很想亲近哥哥,可安洛一直冷着脸,安泽也不好意思去打扰正在认真写字的他,只好乖乖站在一旁,默默看着他低头写字的侧影。
察觉到小孩子认真的目光,安洛抬起头来,疑惑地问:“你在看什么?”
安泽指了指桌上的本子,“哥哥写的字很好看,是中文字吗?”
安洛问:“你不会中文?”
安泽点头,“只会说,不会写。”
安洛看着他认真的表情,忍不住道:“哥哥教你写,好吗?”
安泽立即点头,“好。”
安洛拿起笔想在纸上写字,却发现笔刚好没墨了,沉默片刻,回头看着安泽说:“来,伸手。”
安泽乖乖伸出手,安洛便用食指在他的手心里慢慢写下了两个字。
“安……泽……你的名字是这样写的,看清楚了吗?”
安泽摇摇头,很诚实地答道:“没有。”
安洛又一笔一划地重复了一遍。
安泽点点头说:“看清楚了。”然后拉过安洛的手,在他手心里认真地写下了安泽两个字,认真地问:“哥哥,我写的对吗?”
“对……”安洛非常惊讶,这个弟弟实在太过聪明,记忆力也极好,“安泽”这么难的两个字,从来没有学过汉字的他居然只看两遍就记了下来。
“哥哥,你的名字怎么写?”安泽又问道。
“是这样写的。”安洛回过神来,在他手心里又写下了一个“洛”字。
安泽很快就学会了,一边重复着写了一遍“洛”字,一边好奇地说:“哥哥,我们的名字很像,左边都有三个点。”
安洛说:“那是三点水。”
安泽疑惑道:“三点水是什么?”
安洛说:“就是……汉字的偏旁部首。”
“偏旁部首是什么?”
“……”真是个问题儿童。安洛觉得跟中文基础为零的小孩交流这种问题实在很困难,于是转移话题道,“不早了,快去睡觉。”
“哦。”安泽很快就爬上床去乖乖躺好,盖好被子之后,见安洛还不过来,又探出头问,“哥哥不睡吗?”
安洛沉默了一会儿,走到床边,上床躺好,顺手关掉了灯。
屋内突然安静了下来,七岁的安泽和十岁的安洛并肩躺在不大不小的床上,安泽刚刚回国,时差倒不过来,一直睡不着,却因为害怕吵到哥哥而不敢动,只默默地躺在那里发呆。
安洛刚开始似乎不适应身边有人,后来却因为困意来袭而睡着了,他好像很怕冷,睡着之后,就习惯性地把被子整个卷了过去,把自己包得跟粽子一样。
安泽的被子突然被哥哥卷走,有些疑惑地开口道:“哥哥……我的被子……”
睡着的安洛根本不理他。
安泽想拽一点被子来盖,可安洛却裹得很紧,安泽扯半天还是扯不到一点被角,只好委屈地蹭到哥哥身边,伸手摇了摇他的身体,“哥哥……被子……”
安洛睡梦中似乎听到有人在耳边嘀嘀咕咕很是烦人,伸手往后推了推,“别吵。”
“……”安泽被推到床边,差点滚下去。
不敢再吵他,可实在是冷得受不了,安泽只好又蹭了过来,伸出手,把哥哥连同被子整个抱住,像是抱了个大抱枕一样来取暖。
***
次日早晨,一夜没有被子盖的小安泽被冻感冒了,高烧不止。安洛出于内疚,一直在他的身边照顾,守了他一整天。
安泽从高烧中醒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坐在床边一脸关切神色的哥哥。
他用非常温和的声音说:“醒了吗?身体感觉好些没有?”
他探到额头上的手,有种令人舒适的凉意,那是安洛特有的偏低的体温,也是从那天开始,这种微凉的温度,清晰地留在了安泽的记忆里。
见安泽发呆不说话,安洛又起身倒了杯水,把安泽从床上扶起来,递到唇边说:“来,先喝点热水,喝完了我去给你拿吃的。”
安泽在法国生活多年,身边没有兄弟姐妹的他,在妈妈不在家的时候习惯了自娱自乐,从来没有人对他这么好过。
此时,坐在床边关心着自己的哥哥,让安泽觉得特别的温暖和亲切。
也是从那个时候起,安泽就固执地以为,哥哥其实是个很好、很温柔的人。
哪怕在后来,安洛对他越来越冷漠,安泽也从来没有质疑过自己对哥哥最初的印象。
只是安泽忘记了,只有会哭的小孩才会惹人心疼,而太懂事的孩子,虽然会得到哥哥的认可,却永远不会得到哥哥更多的关爱。
在起初的那段时间,安洛只是出于“刚回国的弟弟不适应环境”的原因对他多了一分照顾,可在聪明的安泽迅速适应环境之后,安洛对于这个弟弟的关心就变得越来越少。
到了后来,安洛甚至渐渐无视了安泽这个四弟的存在,因为在他的眼里,这个四弟已经不再需要他的关心了,他更头疼的是总爱惹是生非的安岩,他更在意的是身体不太好的安陌,安泽这位突然从国外回来本就没有多少感情基础的四弟,在他的眼里,就变得越来越不重要。
安洛慢慢忘记了童年的那些事,他甚至忘记了,“安泽”这两个字,是他,曾经轻轻用食指,一笔一划地写在了他的掌心。
那是安泽最早学会的两个汉字。
第三个,就是“安洛”的“洛”字。
二十年时光匆匆而过,初遇的情节却如烙印般清晰地印在心底。
可惜,唯独印在安泽一个人的心底。
番外二 安泽的心事
安家新买的房子在西林市的郊区,因为安光耀想享受一下三代同堂的乐趣,亲自教育这几位孙儿,所以安郁冬在郊区买了一栋面积很大的别墅,请了最好的装修公司,按照父亲的喜好来重新布置房间。
不同于之前四室二厅的居室,这栋小别墅的面积非常大,卧室也足够多。
一楼最大的主卧自然是留给有心脏病上下楼不方便的安光耀,安郁冬和周碧珍选了二楼最里面的主卧,还剩下五个房间给孩子们选择,多出来的一间就作为客房。
安洛作为大哥,自然是让弟弟们先选,安岩和安陌很快就选好了二楼的卧室,安泽却在仔细看过卧室的格局之后,认真地说:“哥哥,我要住楼下的卧室。”
照理说,小孩子都会下意识地选择有利于自己的东西,二楼的卧室空间大、光线也较好,一楼的卧室相对要小,光线也被外面的大树遮挡住了。安洛本打算让三个弟弟住在二楼,自己则住在楼下,身为兄长本来就该让着弟弟们,可是没想到,安泽居然主动说要住在楼下。
安洛有些疑惑地问道:“你为什么想住楼下呢?”
安泽想了想说:“因为我不想爬楼梯。”
安洛怔了怔,沉默片刻,才说:“好吧,那你住楼下。”
其实,安泽没有说出真正的原因。
他说住楼下,是因为……如果自己住在楼下,哥哥就可以选到更好的卧室。
如果自己先把不好的给选走,那么哥哥就不会为难。
在小安泽的意识里,哥哥很小的时候就没有了妈妈,而且对自己又那么好,在这种小事上,自己应该让着哥哥才对。直接说“我让你”哥哥肯定不会同意,所以安泽才找借口说是自己不想爬楼梯。
这种“让着哥哥”的单纯的观念,伴随了年幼的安泽很长的一段时间。在整个童年里,安泽总是带着这种“哥哥优先”的想法,他总觉得,回到国内之后哥哥对他很是关照,他再跟哥哥抢东西就显得很不懂事。
所以,在安岩惹哥哥生气的时候,安泽才会站出来拼命维护。
哪怕那种维护看在安洛的眼里非常幼稚和可笑,安泽却依然固执的、坚定的,永远站在哥哥的这边。
***
安泽在八岁那年正式到了哥哥们所在的小学上学。
没有在国内读幼儿园的他,直接读一年级功课自然跟不上,老师讲课也完全听不懂。而十一岁的安洛当时已是五年级的学生,成绩一直很好,安郁冬让安洛多多辅导弟弟,安泽遇到不懂的题目也会去问安洛,安洛就会很耐心地回答。
可懂事的安泽却觉得,自己经常问问题会打扰到哥哥,于是加倍努力、十分认真地看书,本来头脑就很聪明,加上学习勤奋,渐渐的,安泽从班里的倒数第一变成了真正的第一,成绩单上的数字也从可怜的个位数变成了令人骄傲的满分。
此时,安洛升到中学,不再跟安泽读一所学校了。
安泽很想跟哥哥一起学习同样的内容、一起讨论题目的解法,而不是只能以低年级弟弟的身份问那些在他看来很幼稚的问题。每次,自己觉得很难的题目被哥哥轻而易举解答出来的时候,安泽就觉得心里很不舒服。
可哥哥比他大三岁,比他早入学四年,比他基础好,每次家长会上都会被老师表扬,成绩单上总会出现漂亮的100分,班级排名也一直在第一位……他似乎永远都没有办法追上哥哥的脚步。
对于哥哥的崇拜、以及想要追上他的心情,让安泽更有动力、也更加地勤奋刻苦。
于是,在长辈们的眼中,安泽这个孩子真的非常懂事。
懂事到根本就不需要操心。
渐渐的,爷爷、父母、大哥,都不再对这个最小的孩子给予更多的关心了,安泽也习惯了自己一个人待在卧室里认真地做题目。
他以为,只有这样,他才不会被哥哥瞧不起。却忘记了,在哥哥眼中,这样懂事又聪明的弟弟,是最让人放心、最不需要注意的存在。
一年级的时候,安泽有一次走路绊倒,手臂被树枝划破,血流不止,安洛来给他包扎好伤口,聪明的安泽很快就学会了处理伤口的办法,第二次受伤的时候就学会自己给自己包扎了。
他以为,做一个聪明且勤奋的孩子,哥哥就会喜欢他。却忘记了,学会自己处理伤口的坚强的弟弟,是最不需要哥哥关心和记挂的存在。
会哭的孩子才会惹人心疼,而安泽却从来都不会哭。
小学三年级,安泽因为成绩突出而直接跳级升到五年级,中学的时候又直接跳过了初二。安陌的成绩一直处于中游水平,安岩因为成绩太差而留了一级,连续跳级两次的安泽居然跟两个哥哥一起升入了高一。
那个时候,大哥安洛正在读高三,并且是学校的学生会会长。
身为安家长子的安洛,一直遵循父亲和爷爷的意愿给弟弟们做出最好的榜样,而真正在意他这种表率作用的,却是一直不被他在意的四弟安泽。
安洛毕业那年,安泽升高二,并且接任了下一任的学生会长。安洛则以全市第一的优异成绩考入了本地一所名牌院校的商学院,读的是学校最好的工商管理学专业。
接下来的两年,安泽依旧很努力,始终保持着全校第一的好成绩。两年时间匆匆而过,十六岁的安泽,十七岁的安陌,十八岁的安岩,兄弟三人同时参加了那一年的高考,安岩的成绩刚刚跨过录取线,安陌的成绩依旧处于中游水平,安泽却如同大哥安洛一样,取得了全市第一的好成绩,数学甚至拿了满分。
安泽一直以哥哥作为自己的榜样。
在报考志愿的时候,安泽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安洛所在的学校,工商管理专业——这是他努力多年的目标,也是他能够跟心目中偷偷崇拜的哥哥距离更近的唯一方式。
可是,在他交志愿表之前的那晚……
长辈们在书房讨论的时候没有关好门,住在一楼的安泽出门从冰箱里拿饮料,路过书房的时候,无意中听到里面的对话中提起了哥哥的名字。
好奇心的驱使之下,安泽在书房门口停下了脚步——
***
“爸爸,安泽这次考这么好,我想让他报考安洛所在的商学院。”周碧珍的声音听起来非常冷静,“实话说,四个孩子都很聪明,只是安岩太主观任性,安陌又优柔寡断,他们两个都没有领导才能,安家的家业也只有安洛和安泽才有能力抗得起。”
安光耀拄着拐杖在书房里踱步,“你说的没错,可你想过没有?如果安洛和安泽的意见产生分歧,以他们两个的性格,谁都不服谁,一山不容二虎,最后听谁的才对?”
周碧珍沉默片刻,说:“爸爸说的也是,安家只能有一位决策者,另一位即使能力再强也只能作为助手而存在。爸爸认为……他们哪一个更有能力呢?”
安光耀想了想说:“安洛为人沉稳,而且在经商方面很有天赋,之前我采用他的建议投资的几笔生意都有很高的回报,这孩子的想法冷静成熟,把安家交给他我很放心。”
周碧珍说:“可是安泽回国读书连跳两级也足以证明他的聪明,现在虽不能像他哥哥一样在生意上给出好的建议,只要他进入商学院学习几年,我相信他绝对不会比安洛差的。”
安光耀点点头,“你说得没错,这也是让我为难的地方,两个孩子都很优秀,所以我到现在还没有做出决定。”
周碧珍想了想说:“不如等他们毕业之后让他们同时到公司工作,两个人公平竞争,到时候就知道谁更有资格坐那个位置。”
安光耀皱了皱眉,“这样会不会导致他们兄弟不合?”
周碧珍说:“爸爸放心,他们两个性格都很强势,要让一人做掌权者,必须让另一个心服口服,给段时间让他们竞争,胜者为王,这是最合理的方式。”
安光耀点了点头,“这个办法不妨一试,只要安泽跟他哥哥一样学商,最后的竞争肯定在所难免……”
***
安泽默默转身,回到自己的卧室,轻轻关上门。
不知是不是手里的可乐太冰冷的缘故,他突然觉得心底有股凉意渐渐升腾起来,紧紧攥住可乐瓶的手指甚至因此而变得僵硬。
公平竞争?胜者为王?他们把安洛和安泽当什么了?在他们心里,不管是安洛还是安泽,都不过是继承家业的工具吗?他们从来都没考虑过,被强迫放到pk台上的两人的心情吗?
他们根本就不会明白,输掉的那一方,即使能够继续留在胜利方的身边作为一个辅助者,可对于自尊心强烈的男人来说,输掉竞争本身就是一种难以抹杀的耻辱。哪怕你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副总,却永远都摆脱不了那个“副”字。那个“副”字,在别人眼里,就像是额头贴了“我不如他”的标签一样可笑。
安泽从没想过跟哥哥争什么。
他一直以为,只要自己努力去跟上哥哥的脚步,总有一天,他能够跟哥哥并肩站在一起,也总有一天,哥哥看着他的目光不会再带着轻蔑和漠视。
可是安泽忘记了,一个王国只能有一个王者。而王者,从来不需要和任何人并肩而立。
原来他错了,哥哥并不需要他的陪伴。
要么承认自己是弱者,安心待在哥哥的身后永远作为“助手”而存在;要么以自己的实力打败哥哥,无视哥哥的尊严和努力,变成唯一的决策者反过来命令他。
不论哪种结果,都不是安泽想看到的。
就跟当年选择卧室时一样,大一点的卧室只剩下一个,要么自己去争取,要么让给对方。然而,以哥哥安洛的性格,如果到时兄弟两人夺权,他一定会以兄长的身份做出让步,这样一来,他多年的努力就白费了。
——如果在竞争发生之前我就退出,你就不会为难了,对吗?
——如果在竞争发生之前我就离开,你就可以安心地在这条路上继续走下去,我们的意见永远都不会产生分歧,我们之间也不会存在矛盾,你也不会因为自己的努力化为泡影而难过了……对吗?
——哥哥,安泽永远都不会让你难过。
——如果我们兄弟之间必须要有一场斗争,那么,我会选择在一切发生之前,提前离开那个斗争的舞台,我们不需要像古代争夺皇位的皇子一样斗得头破血流。
——你喜欢的东西,我从来都不会跟你抢。
***
安泽终于拿起笔,在志愿表的第一栏里,认真地填写了军校的专业。
从此以后,他会选择另一片自由飞翔的天空,从此以后,他跟哥哥的交集或许会越来越少……可是,他不后悔。
他愿意为哥哥做出让步。
因为,在他的心里,哥哥安洛的名字,永远排在安泽之前。
***
那天晚上,填好志愿的安泽轻轻推开了安洛卧室的房门。
安岩和安陌挤在电脑前,趁着周末回家的安洛正在很耐心地给他们查各个学校的报名信息,并且给两个弟弟解答报考志愿的注意事项,他并没有叫安泽过去,或许是他认为安泽并不需要他的帮助。
安泽走进房间,看到这幅兄友弟恭的温暖画面,心里突然一阵微微的刺痛。
在高考这个人生关键的转折点上……其实他也需要哥哥的关心,才十六岁的他,其实并没有大家想象的那么坚强和成熟,哪怕只是简单的一句问话:“你想报什么学校”,都足以让他的心情雀跃很久。
可是没有。
安洛并没有兴趣跟他这个弟弟交流,因为这个弟弟根本就不需要交流。
安岩发现了突然闯入的安泽,抬头看着他,笑道:“老四,来来来,快跟哥哥们说说,你想报什么学校?”
安洛也回过头来,淡淡问道:“志愿填好了吗?”
安泽沉默片刻,“填好了。”
安洛似乎早就料到一样,“哦”了一声,然后问:“填的什么?”
安泽暗中握紧双拳,尽量让声音保持平静:“我报了军校,以后或许会做空军飞行员。”
“啊?”安岩震惊地瞪大眼睛,安陌手里的苹果也掉到了桌上。
安洛的表情却很平静,看着他说:“读军校会比较辛苦,以后当了军人,必须接受军队的严格管制,做飞行员也有一定的危险,你考虑清楚了吗?”
安泽说:“是的。”
安洛点点头,“好吧,随你。”
安泽顿了顿,忍不住开口问道:“哥哥不想知道……我报军校的原因吗?”
安洛说:“这是你自己的事。”
安泽沉默片刻,微微笑了笑,转身离开,顺手替他们关好了房门。
——没错,是自己的事。
——喜欢你,从来都是我自己的事。
***
后来,安洛一直都没有问起过安泽突然报考军校的原因,因为在他的心目中,这个弟弟脾气总是捉摸不定,性格也越来越让人搞不懂,他心里在想些什么似乎没有人猜得透,安洛也不想浪费时间去跟他猜谜。
军校几年的磨练,让安泽的性格变得越来越沉默。
其实,安泽当时说“哥哥不想知道原因吗”的时候,他心里是很期待安洛能够问下去的,哪怕只是一两句的问候,都足以安慰他放弃多年梦想临时改变志愿的低落心情……
可安洛只留给他一句:“这是你自己的事。”
这的确是他自己的事……为哥哥做出的让步,是他自己的选择,不需要任何人知道。
高中毕业之后,安泽突然去了最艰苦的军校,对于这个选择,几位长辈也百思不得其解,更没想到安泽居然先斩后奏提前给学校交了志愿表,并且态度非常的坚定。
在所有人的意料之外,安泽最终变成了一名优秀的军人。
这个改志愿的秘密,也被年少的安泽,永远地压在了心底。
后记:
世家系列第二篇《重生之兄弟情深》终于完结了,撒花庆祝!
希望大家对这个温馨的结局能够满意~
番外以后再写,目前没啥好的灵感,也欢迎大家提议想看的番外内容= =
后记我就不?嗦了,这里简单说一下世家系列的计划,下一篇是安扬和苏子航的文,暂名《第一案发现场》,是侦探破案题材,开坑时间在十月份,有兴趣的同学可以收藏我专栏到时候来看看。
世界系列还有两篇,一是《无尽之城》,徐少谦和安岩的故事。还有一篇《翡翠世家》,讲的是徐家的故事。
写系列文是我的喜好,对系列文反感的同学可以无视,把这些人完全当成路人甲来看,并不影响阅读。感兴趣的同学欢迎继续追文。
这个月我会先写完《御姐江湖》,我对不起娟子也对不起追文的同学t_t
总之,谢谢大家陪伴我到完结,咱们江湖再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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