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女人,便要身处后宫。
这是我最厌恶的。
一日,完颜雍对我说,有大臣提出,鸾宫是完颜亮建的,太过豪奢,穷工极丽,理应毁去。
的确,鸾宫太华丽了,与当朝的节俭格格不入,毁去也无不可。
他温和道:“你是鸾宫曾经的主人,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我莞尔,“从正隆五年踏出鸾宫的那一刻开始,我就不是鸾宫的主人。鸾宫是否毁去,与我无关,无须问我。”
他没说什么,静静地看向殿外,目光悠远。
《冷酷帝王的绝宠:鸾宫囚妃》章节:结局【二】 收集:52资源联盟
心中忽然冒出一个古怪的念头,他为什么问我?试探我,还是别无他意?
“对了,我想起有两条丝帕落在鸾宫,明日我去找找。”
“两条丝帕罢了,如此重要?”完颜雍不动声色地问,却流露出他对这件事的在意。
“很重要。”我做出一副着急的模样,“找到了就回来,不会耽误多久。”
他点点头,面色越来越冷。
——
翌日早间,明哥、羽哥陪我去鸾宫。
时值三月,天气回暖,鸾湖一带绿意盎然,垂柳依依,柳色青青,林木郁郁葱葱,满目青翠,就连空气仿佛也染了绿叶、青草的淡香。湖水悠悠,涟漪轻轻,湖中有水鸭、鸳鸯游动,在明媚的阳光下尽情嬉戏。
再次来到这座坟墓般的鸾宫,感慨万千。
明哥、羽哥搬回合欢殿后,鸾宫就废弃了,无人居住。
走过二楼,来到三楼,又到四楼、五楼,然后回到二楼,所有器具、摆设原封不动,豪奢依旧,令人感叹。明哥说,完颜亮不许任何人进来,说有朝一日会接我回来。
那时,他狂妄地以为,我逃不出他的手掌心,却没想到,他命丧瓜州渡,再也回不来了。
站在朱阑前,近看鸾湖宫殿,远眺山峦绿野,心中轻叹。
时光流转,世事兜兜转转,我又回到了金宫,回到了这里,好像用一种局外人的眼光看待这座奢华的鸾宫,却很难真正地置身事外。
在这里,我住了六年,与世隔绝,心力交瘁。
那时,完颜亮对我说:朕会囚你一辈子,让你痛不欲生,生不如死!
他以药控制我,让我四肢无力,无法逃跑;不过,因为有了睿儿,他并没有怎么折磨我,除了床笫之事……而今想来,已无法想象那六年是怎么熬过来的……当时的我,也许就像没有心、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日子是灰暗的,光阴是无穷无尽的,只有睿儿是唯一的光亮、唯一的快乐。
对!睿儿是我活下去的一剂灵药,是我熬过来的最后一抹希望。
看着熟悉的寝殿、熟悉的床榻、熟悉的摆设,脑中浮现出不堪回首的一幕幕……睿儿骑在完颜亮的背上,一边叫着“驾驾驾”一边咧嘴大笑……完颜亮用黑布蒙眼、找我们,我抱着睿儿四处躲藏,最终被他抱住,他亲睿儿、顺势亲我的脸腮……睿儿舞着一柄精巧的木质短剑,追杀我们,完颜亮拉着我到处跑,假装被儿子追到,躺倒在地,儿子拿木剑刺过来,完颜亮紧抱着我,以身护着我……睿儿玩累了,被奶娘抱走,完颜亮抱我上榻,狂 热而温柔地缠 绵……
羽哥喊我,我猛地惊醒,才发觉自己竟然在笑,窘迫不已,赶紧挥散那遥远、狂 野的一幕。
怎么会想起和完颜亮疯狂的一幕?
也许,他这十三年的纠 缠,在我的身心烙下的印记太深刻,难以磨灭,需要余生来遗忘。
“夫人,您是否想起废帝?”她大胆地问。
“奴婢知道,陛下深爱您,可是,废帝对您的爱,不比陛下少。”明哥道。
我知道,完颜亮对我执着了十三年,至死方休,对我的爱或许比大哥深刻。
可是,我又能怎么办?
羽哥道:“正隆五年十一月,奴婢二人和小六、小七醒来后才知道夫人已经逃走。废帝听闻消息,立即赶回来,派人去追,追了两个月,找了两个月,全无夫人的踪迹。废帝猜想,夫人应该回到江南,因此决定挥军南伐。”
明哥接着道:“夫人离开后,废帝暴跳如雷,怒气郁结在心,对宫人又打又骂,谁也不敢靠近。可是,奴婢二人知道废帝伤心、悲痛,无人明白废帝的心情。那两个月,每一夜,废帝留宿在这里,就算是流泪,也不敢让奴婢二人看见;就算是太过思念夫人而哀嚎,也不敢太大声。”
想象得出,我的骤然离开,对完颜亮是一个很大的打击。
“废帝无心朝政,日夜想着南伐,统一江南。假若统一了江南,就算夫人躲在江南、藏在宋国,废帝也能找到夫人。”羽哥的双眸泪光摇曳,“夫人,您应该明白,废帝挥军南伐,是为了夫人;废帝命丧瓜州渡,也是因为夫人。”
“废帝待夫人这份情,您不能视而不见啊。”明哥悲伤地哭,“虽然废帝已经驾崩,但是奴婢以为,废帝死不瞑目,因为夫人的心中始终没有废帝,只有陛下。”
“夫人,您好好想想,这十三年来,废帝为您付出了多少。”羽哥沉重道,“虽然废帝伤害过您,做出一些让您失望的事,可是,废帝对您的爱,谁能比得上?”
“为了您,废帝失了江山,丢了性命,客死异乡,下场悲凉。”明哥哭得越发厉害,“俗语说,死者为大,即便夫人心中有恨,也应该看在废帝已离世的份上,放下心中的恨,将废帝看作您的夫君。”
她们的劝说,我能理解,可是她们不明白,那些伤害,无法弥补。
纵然完颜亮对我的爱前所未有的深刻、广阔,也无法弥补对我的伤害。
我静静道:“其实,去年听到他被部将杀害的时候,我就想过了。他不在了,我就不再恨他了。”
她们开心地笑了。
我淡淡道:“他终究是睿儿的亲生父亲,我和他……夫妻多年,终究是事实,无法改变。”
羽哥问:“夫人会接受陛下吗?会成为陛下的妃嫔吗?”
我没有回答,因为我现在也不知道。
——
完颜亮命丧瓜州渡,真的是因为我吗?是我害死了他?
迷茫了。
不,不是我害死他的。
挥军南伐本就是他的大志,他迟早会南征,此其一;金国将士厌战,他执意伐宋,不得人心,军中兵变,是必然之事,此其二。
是他害死了自己,不怨别人。
话虽如此,我的逃离到底促成了他南征,他的死,我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也许,我是幸运的,得到了大哥、二哥、耶律大哥的呵护;也许,我是不幸的,完颜亮缠我十三年,伤我至深,令我千疮百孔。可是,完颜亮也很不幸,爱上一个不爱他的女子,最终还因为她被部将杀害,下场凄凉。
完颜亮,你对我的爱,如今,我接受了,不过,我真的无法酬谢你。
完颜亮,安息吧。
完颜亮,希望你我永无来世,希望下辈子会有一个完美的女子好好爱你。
这一刻,身心轻松,心情舒畅。
那些沉淀在生命中不堪的回忆,终于离我远去。
望着璀璨的阳光、优美的湖光、青翠的山色,我想通了,这美好的人世,应该好好活下去,不要回头看,而应该往前望,好好过完这短暂的一生。
因果循环,世事难料,谁又能料得到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事?谁又能料得到自己的生死?
静寂中响起了沉稳的脚步声,我转头望去,完颜雍朝我走来,着一袭玄色金饰龙纹锦袍,衣袂无风自拂,眉宇沉静,脸孔冷峻,好似心中装着事。
这些日子,他未曾有过如此冷厉的面色。
“大哥怎么来了?”我笑脸相迎。
“退下。”他右臂微抬,在我面前站定。
明哥、羽哥垂首退下。
我淡笑,“出来好一阵子了,也该回去了,睿儿找不到我,不知闹成什么样。”
完颜雍伸臂揽在我腰间,与我一起面向远处的峰峦,,“我去看过睿儿,睿儿在练剑。你不是说来找两方丝帕吗?找到了吗?”
我从怀中取出两方丝帕,“找到了。”
其实,香袭托我保管的两方丝帕,在我离开鸾宫后,明哥、羽哥回合欢殿之时就收起来了。
他拿过去,展开来看,朗声念出来。
颂毕,他看我一眼,嗓音发紧,“情深刻骨,相思未尽,荡气回肠,见者落泪。这两首曲子,若是唱出来,听曲子的人必定悲痛欲绝。”
我但笑不语,他沉沉地问:“这是你写的?”
“这是一个痴情的女子为心上人所作、所唱的曲子。”
“你为我作的曲子?”
“我哪有如此才艺?”我敛容道,“这是香袭为耶律大哥所作、所唱的曲子,可惜当年我匆匆离开鸾宫,没来得及带走这两方丝帕、交给耶律大哥,有负香袭所托。”
“你告诉耶律兄了吗?”完颜雍恍然大悟。
“说了,耶律大哥说有负于她。只可惜,香袭无法见心上人最后一面。”
他安慰道:“耶律兄明白香袭的痴心便可,你也无须伤感,他们都已不再人世,想必在天上已经遇上了。”
我狡黠地笑,“陛下是否以为这两条丝帕是某个男子送给我的?”
他紧揽着我,“谁送给你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你我在一起。”
眸色暗沉,唇落下来,他轻轻吻我的唇角。我无法克制地笑起来,他问我笑什么,我就是不说,只道“心照不宣”。他骤然用力吻我,狠狠的,阻止我笑。
他很介意那两方丝帕,以为是完颜亮送给我的,以为我心中有完颜亮;见我在鸾宫待了这么久,就赶来看看我是否在这里凭吊、怀念。
唇舌痴 缠,火 热,与他相爱。原本,我就应该是他的女人,等了十三年,熬了十三年,才换来这一刻,我应该好好珍惜……他和我一样,等了这么久,再等下去,也许我们就白发苍苍了……
唇齿间的纠 缠,饱含绵绵不绝的情意;炙热的气息交错在一起,仿似两颗心紧紧相拥。
狂 热而缠 绵,相拥,这一切,那般自然,水到渠成。
拥着我,抱着我,吻着我,他与我再无任何障碍,那座大山不见了,那道鸿沟不在了,唯有心心相印的我们。
完颜雍揽着我倒下,沉厚结实的胸膛覆在我身上,湿 热的唇舌吻我的锁骨,慢慢往下……红鸾鲜艳欲滴,傲然欲飞,他看我一眼,眸光缠火,浸透了暗红的欲 念……而后,他低首吻下来,流连在我的胸脯……
炽热的鼻息热已退去。
我对他眨眨眼,脸颊更热了。
真是太糗了,竟然让睿儿亲眼目睹。
睿儿歪头想着,眯着眼,“小妹妹?”
完颜雍微笑问道:“你想要一个小妹妹吗?”
睿儿摇头,“等父皇回来,我就对父皇说,我要一个小妹妹。”
真是童言无忌。
我也没想到睿儿对完颜亮的父子情这么深,这么惦记完颜亮。
完颜雍面不改色,朝我无奈地笑,“夜深了,父皇抱你回去睡觉。”
回到偏殿,我让他先回去就寝,他知道今晚是不成了,就回去了。
睿儿本已闭眼,待他离去,立即睁开眼,不解地问:“娘亲,为什么父皇欺负娘亲是为睿儿生一个小妹妹?”
“等你长大了,娘亲再跟你说,好不好?”我安抚道,他年仅七岁,即使我解释了,也无法明白这个复杂的问题。
“哦……”他不再追问,静了片刻又道,“父皇说过,要和娘亲生一个小妹妹。等父皇回来,睿儿就对父皇说,娘亲,好不好?”
我颔首微笑,心中轻叹,他心心念念的还是完颜亮这个父皇,在他心中,完颜雍终究无法取代完颜亮的位置。
我问:“睿儿不喜欢现在这个父皇吗?”
睿儿黑亮的眼珠子一转,“喜欢。”
“两个父皇,睿儿最喜欢哪个?”
“睿儿从未想过……”他撅嘴想了想,“睿儿知道了,虽然现在这个父皇很好,但睿儿还是最喜欢打仗的父皇。”
“假如,睿儿,我说的是假如,假如打仗的父皇永远不回来了……”
“父皇一定会回来的。”睿儿笃定道,气呼呼地坐起身。
“我说的是假如嘛,假如父皇要在江南当皇帝,不回宫了,你会喜欢现在这个父皇吗?”
他又瘪着嘴,伤心道:“娘亲,父皇是不是不喜欢睿儿、不要睿儿了?父皇为什么不要睿儿?是不是睿儿不乖、不聪明?”
我连忙安抚,“不是,因为父皇要在江南打仗,要留在江南当皇帝,要好久好久才能回来。现在这个父皇这么疼你,你不喜欢吗?”
睿儿垂头丧气地嘟囔:“喜欢。”
我抱着他躺下来,哄他睡觉。
眼下还不能对他说完颜亮已不在人世的事实,他无法接受的吧,等他长大一些、懂事了再说。
而要他全然接受完颜雍,只怕需要不少时日。
——
接下来数日,完颜雍政务繁忙,我也有意避他,难得见上一面,还不如睿儿见他的多。
有心避他,是因为,我想在睿儿全然接受他之后再和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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