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女配,绿茶女,白莲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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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66
    63-66

    ☆、chapter 63

    这么多年了,越泽每晚都会做同一个噩梦,漫天的火光,鲜血淋淋的尸体,凄惨的尖叫,刺鼻的血腥。小小的他,立在黑暗地狱的中央,迷茫而不解。

    有个女人的声音在对他喊,没有绝望,反倒是用尽了一生的希望:

    “阿泽,快跑!”

    “不要回头!快跑啊!”

    这样的噩梦缠了他十几年。

    他望着病床上倪珈惨白如纸的容颜,眼瞳深敛,担心这样的噩梦,会不会从此缠上了她?

    听说车祸的时候,他瞬间恐惧得心脏都似乎停了跳动,火速赶到医院,在手术室外心急如焚地等了不知多少个小时,才终于再见到她。

    分明上次见面还活蹦乱跳笑容灿烂的,分明几个小时前还发短信求蹭饭的,可这一刻,她静得像是死了,脸色惨白得像水泡过,没有一丝血色。

    头上手臂上全缠着绷带,腿上也打着石膏。

    只看她一眼,他的眼眶便红了。

    倪奶奶心脏病发住院,宋妍儿一直在抽泣,倪可和倪珞则至始至终狠咬牙关,含着泪水一言不发。

    三天了,医生说倪珈除了软组织擦伤和小腿骨折,并没有其他问题。按理说,早就该醒了。可是,她一直没醒来。

    越泽和倪珞在病床边守了她三天三夜。她的睡颜始终平静,没有波澜。可越泽知道,她噩梦缠身,梦里太痛苦,太无助,才醒不来的。

    此刻,倪珞趴在床边睡着了,越泽却怎么也合不上眼,掌心她的小手绵软无力,冰冰凉凉的,总有一种放弃挣扎了的绝望与无力。

    他紧紧握着她的手,突然之间很害怕,他不知道她醒来之后,会不会再也不是之前那个珈珈。

    之前那个倪珈即使是满心伤痛,伤痕累累,也能永远坚强地扬着笑脸面对;可这一次,她会不会就此放弃,于是真正的,死了?

    门外影子闪了闪,越泽极轻极缓地把倪珈的手放回被子,起身走了出去。

    阿明肃着脸,背脊挺直地等在门口,待越泽出来,一一汇报:

    “倪珈小姐母亲的车被宋妍儿开走了;那辆车是倪珈小姐姑妈的。我们把姑妈这些天的行动轨迹查了一遍,车祸前一天在律师事务所楼下停了1个小时。这期间刚好遇上停车场监控录像检修,中断了十几分钟。再就是,倪珈小姐前段时间对宅子里的人员大洗牌,换了车辆检修师。没想到新来的还是……”

    “检修师人呢?”

    “已经绑起来了。”

    越泽波澜不惊:“杀人偿命!”

    阿明点头:“我明白了。只是,我以为要问出幕后主使。”

    “不用问了!”

    越泽面色冷峻。他最后悔就是遵守什么狗屁规则,销了上次的证据,又重新开始从另一条线入手。原本想着把宁家充进国库,再一举连根拔掉。可没料到阴差阳错,倪珈坐上了倪可的车。

    最恨没有直接杀了这群人。

    “其他人呢?”越泽问。

    “宋明被拘留了,宁中奇也是,这两个人动不了了。莫墨和莫允儿不在宋家,但估计很快可以抓到。至于蒋娜,带着宁锦年和宁锦月逃走了。”

    “逃了更好。”越泽眸光阴森地扯扯嘴角,要是被公检机关拘留控制,倒麻烦。不过蒋娜应该猜得到这个时候其实拘留所更安全,可一双儿女在外。越是危急时刻,反而越不放心,要亲自护着。

    那就逃吧,逃到天涯海角也要把你们挖出来挫骨扬灰!

    “三哥,”阿明迟疑了半会儿,“抢救了三天,医生已经无能为力了。”

    越泽的心猛然一沉:“结果?”

    “已经诊断为脑死亡,活不过来了。靠呼吸机维持着,随时都会死……”

    越泽不言,脑死亡,比植物人还绝望,上天这是让珈珈再经历一次剧痛吗?

    越泽转身走进病房,却正好看见倪珈突然睁开眼睛,空空的,静静的,没有一丝情绪,黑漆漆的眼瞳直直望着天花板,不知在看什么。

    越泽几步上前,欺身扶住她的肩膀:“珈珈?你还好吗?”

    倪珞也惊醒了,望着倪珈,声音激动得不成形:“倪珈,你吓死我了,你知不知道你昏睡了……”

    他的话停在了半路,因为倪珈的眼神太奇怪了,奇怪得叫人莫名心慌。黑洞洞的眼睛里,无悲无喜,无伤无痛,没有一点儿波澜,像是看不进这个世界。

    两个男人对了一下眼神,才跃起的心,猛然间下沉。

    即将跌落谷底时,倪珈静静开口了:“阿泽,我要见心理医生,姜还宇。”

    #

    倪珈坐在疗养所的落地窗前,面无表情地望着玻璃外金色的阳光绵延的草地。

    一壁的阳光穿透玻璃窗,洒在她身上。白色的轮椅,白色的衣裙,白色的石膏绷带。一片刺眼的白,融进下午的阳光里,虚幻得不真实。

    越泽立在侧楼二层的落地窗前,望着下面那一团白色的影子,清黑的眸子里是难以名状的莫测。

    倪珈坐了没一会儿,姜还宇就来了。

    他听说了车祸的事,心里担忧至极,得知倪珈要见他,更是欣喜激动,恨不得立刻飞过来抱住她抚慰她的悲伤。

    推门进来的这一刻,他原以为她柔弱无助地哭泣着,却见她异常的平静,一袭白色,坐在金色的阳光里,面容清秀干净,竟不像病人,反是从天而降的天使。

    这样的美景像是小手一样攥紧了他的心,他发誓要竭力保护她,爱护她。

    可他激动的脚步还没迈出,就听见倪珈冷淡的警告:

    “注意你的行为。我腿受了伤,踢不了你。但有人看着这里,你要是敢动手动脚,有什么不当的动作,今晚就把你沉进护城河。”

    她没看他,至始至终望着窗外的风景说话。

    姜还宇鼓泡泡的心遭受重击,难道会错意了?那她为什么要见他?不是诉苦求安慰吗?这世上除了他,还有谁更理解她的伤痛?

    姜还宇无法接受她这样的冰冷:“为什么都受了这么重的伤了,你还是对我冷眼相对?还是不肯卸下防备?”

    “你以为我找你是求安慰的吗?你又自我感觉良好了,来救赎我给我怀抱安慰?”倪珈侧过头来,脸上一半阴影一半阳光,“防备不是对你卸下的。不好意思,我已经在别人的怀里哭过了,不需要你。”

    姜还宇大受刺激,刚要走过来抓她,余光却瞥见侧楼上立着的男人,身脊挺直,复杂莫测地注视着这里。

    他想起倪珈的威胁,憋闷地止了脚步:“你找我来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些?”

    倪珈重新望向窗外,白皙的小脸再次融进虚幻的阳光里:“我想问,我妈妈上辈子的结局。”

    姜还宇脸色缓了缓,有些不忍:“你坠楼之后,她赶去看你,半路出了车祸。抢救了三天还是最终脑死亡,在呼吸机上维持了2个月,就……”

    或许有句话,叫历史重演。

    2个月吗?

    再过2个月,刚好她重生一年。

    倪珈不做声,好一会儿后,才问:“那宁锦年和莫家母女呢?”

    姜还宇立刻警惕:“珈珈,我给你提过要求的,你要是想知道这些,就必须先接受我的心理治疗。”

    “还是这么自以为是,自以为救世主,你真是白活第二次了。”倪珈哼笑出一声,无限的讽刺。

    “珈珈,你的心里生病了,你都没有试过怎么……”姜还宇话没说完,就被倪珈凶狠的一句话怒气冲冲地打断:

    “我的心不是你能治的,永远不是。”

    “你是听不懂人话,还是看不懂人的表情?”倪珈坐在轮椅里,抬眸死死盯着他,满眼都是厌恶,

    “不管你说什么做什么,我对你只有恶心,一辈子都洗不干净的恶心。要不是因为经过这次车祸,你以为我还想看到你这副道貌岸然自诩救世,实际强加他人不顾他人感受的脸吗?”

    “说什么我心里有病?有病的是你,姜还宇!你得了爱分析别人的病!要我原谅你?凭什么你认错了,我就要原谅?我不原谅就是我有病吗?你才有病!”

    姜还宇被骂得狗血淋头,竟还不死心:“珈珈,是你自己没有意识到,和越泽在一起不是因为爱,而是因为你潜意识里想要保护和依赖,你……”

    “你想治疗我也不是因为对我好,而是你潜意识里狂妄自大,非要从我的痛苦里面获取满足感和成就感。救人很伟大,刚好填补你的虚荣心,是吧?”

    这番话让姜还宇彻底怔住了,竟无话反驳。

    而倪珈接下来的话更加锥刺一般:

    “爱本来就是保护和依赖。至于你,姜还宇,上辈子你从来没给过我这种感觉,我们之间的一切也只是表面形式。我从来没有爱过你,上辈子没有,这辈子更加不会!”

    姜还宇面颊潮红,觉得两辈子都没有像此刻这般受辱,她竟然说她从来没有爱过他,怎么可能?

    倪珈说了这么长一段话,似乎是累了,有些无力地靠在椅背上,不屑地勾唇:

    “你要是真想为我好,就离我远远的,别再打扰我的生活。不然,你其实只是出于挽救自己的私心。”

    倪珈冷冷一笑,眼睛的坚冰连阳光都融化不了:“他们的结局,我今天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问你,爱说不说。以后也不要再见了,滚!”

    姜还宇又羞又耻,无话可说,他太清楚倪珈的个性,只怕这一次就是最后一次。

    他颓然无力地转身离开,走了几步,突然悲伤道:

    “你坠楼后没多久,越家突然对宁家和宋家发起收购攻势,很快就一举吞并。宁中奇和蒋娜因为巨额贪赃受贿和操纵股市等罪名,判了死刑;宁锦年被越泽的手下一枪打死了,莫允儿下药设计越泽,没想到自己反被丢进了狼窝,下场很惨。宋明也家破人亡,财产都被柳家吞并,莫墨和莫允儿没了依靠,也不知是怎么染上毒瘾,后来去了d市的红灯区,母女两个都做,再后来就不知道了。”

    他说完,回头一看,倪珈仍是静静望着窗外,脸上波澜不起。他原本还想说什么忏悔或祝福的话,可最后说出来的却是:

    “珈珈,越泽是最大的赢家,你难道不怀疑或许一开始,他也帮助过宁家打垮倪家的吗?不然,他哪里拿得出来那么多关键的证据?”

    倪珈还是没回头,没说话,唇角弯了弯,像是嗤笑。

    姜还宇无奈,彻底放弃,转身离开。

    他才走,倪珈便接到了医院的电话,问有没有意向让张兰做器官捐赠,不然等到哪天突然停止呼吸,就来不及移器官了。

    倪珈无声挂断电话,推动轮椅要去床边,门却开了,越泽走进来:

    “想睡觉了?”

    “坐久了累,想躺下。”她声音软软的,脸上写着一丝疲惫。

    越泽过去,轻手轻脚地把她横抱起来,她亦绵软地搂住他的脖子,歪头靠在他肩膀,就是这样的动作,瞬间叫他莫名心安。

    只是,他发觉短短几天她轻了很多,不免心里一揪,缓缓把她放到床上,低声道:“先吃点儿东西,好不好?”

    她摇摇头:“没胃口。”

    他见她安安静静缩在被子里,不哭不笑,却是固执地睁着眼睛,一瞬不眨,不知道在看什么,遂摸摸她的头发,轻声问:“想什么?”

    她没动静,半刻之后,却朝他伸手,像是害怕孤单的小孩子:“和我一起睡,好不好?”

    越泽稍稍一愣,望着她清亮得像玻璃珠一样的眼眸,鬼使神差地拉开被子,躺到她身边,有些莫名紧张地搂住她软若无骨的腰肢。

    倪珈往他怀里靠了靠,眼窝贴住他的唇,微微眨了几下眼睛,长睫毛在他唇上心间留下几丝奇痒后,才静静阖上眼眸,沉沉睡去。

    越泽怀里的人儿渐渐安稳地呼吸起来,时间每一分每一秒都拉得极其漫长。

    来疗养院的路上,她扑在他怀里呜呜哭泣,像是受伤的可怜小兽,委屈伤心难过悲痛,哭得肝肠寸断,泣不成声。

    现在想起来,于他都是撕心裂肺的疼。

    可此刻她终于乖乖入眠,不哭不闹了,这样的宁静却也叫他不安,总觉得她的承受似乎还很多,而她的发泄似乎还不够,不够。

    他搂着她,渐渐,也沉沉睡去。毕竟这几天,他始终无眠。

    出乎意料的是,这一觉意外的清净安稳,头一次没了久远的噩梦,安详得他都不愿醒来。可某个时刻,怀里的小人儿动了动。

    他即使无梦,也永远改不了天生的警惕,瞬间便清醒过来,睁开眼睛。

    她只是换了个姿势,人还是沉沉睡着的,他因骤醒而强烈跳动的心这才渐渐平息。

    桌上的手机无声地闪着光,越泽瞟了一眼,才极轻极缓地松开倪珈,几乎是十秒钟一动作地挪开,起身,掀被,下床。

    掖好被子,倪珈仍旧是静静睡着,他看了她半晌,这才转身出门。

    阿亮就在门外等着:

    “莫墨和莫允儿已经抓到了。”

    #

    越泽到达仓库的时候,已是傍晚。

    白日的热气在这个时间堆积,没有晚风,红色的夕阳从仓库顶上的一排破窗户里投射进来,霞光中全是闷闷的燥热。

    莫墨和莫允儿连手带脚地被铁链拴住,眼睛蒙着黑布条,嘴也给堵住,蜷缩在角落里直发抖。

    越泽眸色沉冷,走到莫允儿跟前三四米远处,站定。

    他朝旁边的人使了个眼色,那人立刻把莫允儿头上的黑布条和嘴里的碎步扯了下来。莫允儿猛然抬头,就见火红色的霞光里,面前的男人眉眼清俊,却全是阴鸷的冷意。

    她被人绑架的时候,就知道一定和倪家的车祸有关,她以为是宋妍儿的妈妈出事了,所以奶奶或者宋妍儿绑架了她。

    原本想出来的所有对策,在看见越泽的一瞬间土崩瓦解。

    莫允儿望着面前这个英俊的男人,这就是她最近嫉恨倪珈到发疯的源泉啊,她一时间竟忘了自己所处的境地,眼中立刻蓄满了委屈的泪水,哭得可怜兮兮。

    越泽丝毫不为所动,脸上没有一丁点儿的表情变化,始终都只有冰冷。

    他冷漠看她,半晌,眼中闪过一丝鄙夷的笑:“被绑架的感觉,好受吗?”

    “不好受。”她柔弱地摇摇头,心底竟还有侥幸,以为自己的泪水攻略起了作用。

    “那就好。”他看着她,阴森的眼睛里怎么都掩饰不住极度的憎恶,

    “你在澳门这么对待珈珈的时候,我早就想警告你了。可忙着别的事,一直没分心来收拾你,这是我的错。”

    莫允儿先是被他眼中深深的冰冷厌恶泼了一瓢冷水,又被他后面的话吓得浑身冰凉,看他的意思,她是注定下场凄惨了。

    可为什么?

    为什么他要这么对她?难道?

    莫允儿又惊又喜:“倪珈死了?”

    越泽眼瞳狠狠一敛。

    阿亮上前一步,凶狠的一巴掌就甩在莫允儿脸上:

    “不想活了!”

    长期跑江湖的人,力道不是一般的大,莫允儿脑子轰然炸开,差点儿没痛晕过去。脸上刀割一般的疼痛,火辣辣地炸开,像是被撕了一层皮。

    左脸颊瞬间就高高的肿起如胡萝卜,唇角甚至裂出了血。

    足足十秒钟,莫允儿的头都是剧烈晃荡着,回不过神,耳朵也是一片嗡嗡声。

    一旁的莫墨虽是捂住了嘴巴眼睛,看不到说不出,却听得见女儿被打,当即便急得拼命摇晃铁链,嗓子里发出一声声尖利的“嗯嗯”,在空旷的仓库里,显得格外的聒噪。

    越泽瞥她一眼,极轻地蹙了眉,看得出是厌烦的,他清黑的眼睛里没有一丝温度:“再发出一点动静,我就让你永远也发不出声音来。”

    莫墨立刻身体颤抖如筛糠,却真的不敢再发出一点儿声响。

    “你倒是心疼自己的女儿,可将心比心,你怎么能如此虐待珈珈?”越泽脸色阴沉如黑夜,语调没带任何情绪,却莫名透出一股子冷鸷的怒意。

    莫墨自然是不敢说话的,可莫允儿还不知死活地反驳:“我妈妈没有虐待过她,是她撒谎,是她忘恩负义,是她……”

    越泽眸光闪过去,眼底无边的寒意让莫允儿浑身一颤,住了嘴。

    死一般的寂静之后,莫允儿还不死心,小声怯怯地嗫嚅道:“只要你放了我,我,我做什么都愿意。”说罢,满面羞红地低下了头,暗示几乎变成了明示。

    越泽眸光冷清,没料到世上真有如此恬不知耻的女人,就像一只巨大的苍蝇一样恶心得不可思议。

    “你只用回答一句话,宁锦年在哪儿?”他的语调还是没有起伏,却带着威胁,“别的无关紧要的,狡辩,否认,谈条件,装可怜,推卸,我都不想听到。不然,你知道后果。”

    莫允儿被他冷桀的气势吓住,真不敢造次了。

    原本准备的“我不知道”“我冤枉”之类的话,也不敢说了。

    他是什么人?既然抓她来,就确定她和这场车祸是脱不了干系的,至少是知道内情。她不说,他有办法对付她;可她说了,下场只怕还更惨。

    莫允儿心里又怨又恨,她只见过越泽几面,印象中他永远都是冷淡漠然的样子,拉着礼貌而疏远的距离,对人不会太好,却也不会太坏。

    可她哪会想到,她居然会见识到他如此阴狠的一面,而这一切,却是因为倪珈。

    凭什么她倪珈的男人会为她做到这种地步?

    莫允儿嫉妒的发狂,一瞬间竟然起了胆子,她坚决不能泄露宁锦年的行踪,她知道宁锦年一定会找奶奶和倪可复仇的,到时候,倪珈一定会连带地去死。

    她落不得好过,也不能叫倪珈安宁。

    越泽没心思再多等,看了一眼阿亮,后者冲人招呼了一下,很快有人端上来一盒药剂。

    莫允儿一见,吓得面色惨白。

    这不正是她在船上给倪珈注射过的毒药吗?当时她可能带错了药,可这里的不会错的。

    越泽眼睛漆黑得没有一点儿亮光:“认得吧?这就是你爸爸被关进监狱的原因,违禁研制精神刺激药品,想靠这个来发横财。不过听说试验失败了,也不知道药效究竟怎样。就在你身上试试吧!”

    “不要!”莫允儿尖叫着往后退,却被人直接堵上了嘴,只能发出几丝悲惨的呜咽声,她被人强行按住,很快透明的试剂就被注射进去。

    没有一丝痛感,却有铺天盖地的恐惧和不安。

    她突然想起在澳门船上的一幕,高烧无力的倪珈竭力想要躲开,却被她一把扯住头发,狠狠一针刺进了颈动脉。

    这难道就是轮回报应?

    越泽看着已呆若木**般惶恐的莫允儿,道:“你们家的药,我会叫人每天变着花样给你试一剂,直到你说出宁锦年的下落。不过,即使你不说,我都会把他挖出来,只是时间问题。你想一天天慢慢等死,我成全你。”

    说罢,他离开了仓库。

    再去到疗养院,才弯过走廊,就见阿明紧张地从倪珈的房间里跑了出来。

    越泽内心一沉。

    下一秒,阿明已经跑到他身边:“嫂子不见了。”

    末了,加一句:“枪少了一只。”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小尾巴 yoyo 匿醉的地雷,虫子爱吃肉的两个地雷,么么。

    妹纸们抗议的情绪偶已经收到了,,太多太多,偶已经回复无能了,原谅偶,~~~~(>_<)~~~~

    偶不是故意滴

    ☆、chapter 64

    夜色渐浓,莫允儿倚着墙壁,望着昏暗的仓库,眼神迷茫。

    今晚的月色很好,从窗子里洒下来,一段一段皎洁的月光,把这空间切割成半明半暗的小盒子,黑暗的黑暗,幽白的幽白,诡异得吓人。

    她不知道那个药究竟会起什么作用,可意识毫无预兆地发散了。

    莫名其妙的,想起了张兰妈妈和倪珞,很久以前的那个爸爸,甚至还有蠢到可以的宋妍儿。其实,那时候的她也是很幸福的吧?

    妈妈很宠她,弟弟对她好,宋妍儿也什么都让着她护着她,可这么好的生活,为什么不是她的?为什么倪家真正的女儿会出现在她的周围,天天提醒她的噩梦?

    早知道春游的时候,推她下山摔死她好了,就不会有后来的身份真相曝光。

    换去宋家也就算了,偏偏还是私生女,做什么都不及宋妍儿名正言顺,凭什么受委屈的总是她莫允儿?

    是这个世界先对不起她的。

    世界很安静,就连立在一旁看守的几个黑衣男子,也是悄无声息,雕像一般。即使是不久前,她体内涌起一阵似痒似痛的渴望,她本能地满地扭动,嗯嗯呀呀发出一系列不堪入耳的声音。他们也是无动于衷,像是禁欲的僧人。

    莫允儿历经不算短暂的煎熬之后,有前所未有的羞耻,更备受打击。

    周围仍是安静,直到某一刻,仓库门口响起一瘸一拐,断断续续的脚步声。空空洞洞的,很是吓人。

    莫允儿抬头一望,就看见了倪珈。

    她拄着拐杖,白色的裙子和腿上的石膏,在夜色与月光之间,格外的耀眼。发未梳,被夜风吹散了,凌乱地垂在胸前背后。

    夜略黑,衬得她的小脸愈发白皙,在月光中甚至有一种死亡般渗人的惨白。她进来的头一刻,空洞的眸子就盯住莫允儿。

    倪珈的眼睛黑黑的,深深的,像无底洞一般深不可测,即使在月光的照射下,都没有哪怕一星半点儿的光亮。

    莫允儿莫名脊背发凉,忍不住往后缩了缩。生平头一次,她见到倪珈,跟见了鬼一样的恐惧,只有恐惧。

    而下一秒,目光下移,落在她手中的枪上,莫允儿愈发惊恐,嗓子里发出几丝悲鸣。

    一旁的黑衣人们走上来,语气中带着几丝犹疑:“嫂子,这……”

    倪珈淡淡的:“你们都先出去。”

    几人互相交换了个眼色,最终还是出去了。

    莫允儿见状,更大感不妙,死命发出声音,倪珈已俯身扯掉了她嘴上的碎布。

    她立刻尖叫:“倪珈你要干什么?”

    早就察觉到不对的莫墨也挣扎了起来,倪珈面无表情,把她脸上的黑布条和碎步全撤了下来。莫墨一见倪珈,刚还要斥责,下刻却看见她手中的枪,顿时吓得面无血色:

    “倪珈,你,你要干什么?”

    倪珈歪头,平静地看着她们:“我妈妈死了,我想找几个人给她陪葬。”

    莫允儿瞬间怔住,眼中一闪而过不可置信的痛楚,几乎是颤声:“你说什么?”

    “啊?”倪珈声音很轻很缓,带着诧异,“你难过了吗?”

    “妈妈她怎么会死?”莫允儿突然迸发出一声厉喊,想要扑过来,却被链子扯了回去,“你骗我,你撒谎!”

    “莫允儿,不管是不是你亲自动手,这件事肯定是知情的吧?”倪珈俯视着她,“给姑妈的车动手脚的时候,就应该想到,家里的其他人,奶奶,妈妈,倪珞,都可能会坐上那辆车。这种意外,你意想不到的吗?现在装着悲痛给谁看?妈妈死了,她看不到你这副假惺惺的样子了。”

    莫允儿眼中盈了泪水,有伤心,更多却是不甘与怨恨:“为什么张兰妈妈死了?为什么连老天都要帮你?我到底哪里比你差,为什么每一步都输?害死妈妈的不是我,一定是你,都是你。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莫墨也是一脸刻薄,在一旁不知死活地帮腔辩解:“她死你找我们干什么?那是她的命该……”

    话音没落,便是一声震彻仓库的枪声,和哭天抢地的痛呼:“啊!!!”

    莫墨腿上破开一个大洞,鲜血汩汩地往外流,她痛得无可奈何,左摇右晃,跪在地上凄厉地哭喊。

    莫允儿惊怔,望着倪珈平静如初的容颜,竟然都不会发抖了,可莫墨痛苦至极的叫喊如刀一样戳着她的心,挫骨剜心的疼。

    她突然转头,怨毒地盯着倪珈,几近咆哮:

    “倪珈,你凭什么冲我妈开枪?这都是你的错!如果你没有出现,我们一家人会过得很好很幸福,谁都不会出事,谁都不会死!就是因为你换回来了,掺和华氏那么多的事情,才搞成今天这个样子。”

    “以前没有你的时候,妈妈和我过得很好很快乐。你为什么要回来?你这种人,就应该死在外面!你认真想想,自从你搬回家后,你对妈妈好过吗?妈妈开心过一天吗?妈妈现在死了你找我发气,你凭什么?”

    “我凭什么?”倪珈一步上前,揪起莫允儿的头发把她扯了起来,枪口死死抵住她的脖子。

    刚开完枪,枪口还是灼烫的,莫允儿像是被烟头烫了,脑子一扯一扯的痛,却不敢动,这下她也怕了,怕倪珈一时激动开了枪。

    她怕死。

    “我凭什么?就凭你抢了18年的生活,我替你受了18年的苦;你却是非不分,还要打击报复我。莫允儿,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稍微哪怕是调整一点点的心态,不要记恨,不要认为全世界都是欠你的,不要帮着外人对付倪家,其实,家人还是你的,不是吗?是你只要独享,是你不肯和平共处,一步步谋害倪家的人,却说是家人逼的你。谁逼你了?别再给自己找借口。”

    莫允儿哽住:“倪珈,你就算是杀了我,张兰妈妈也不会活过来了!”

    旁边的莫墨见状哭得更加可悲,都顾不得腿上的枪伤,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贴过来,撞着倪珈的腿,连连求饶:

    “倪珈,是我错了。是我错了,你杀了我吧,放过她,放过我的女儿。你杀了我吧。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不该换孩子,是我不该虐待你,我错了,我道歉。你杀了我,你放过我的女儿啊!”

    终于道歉了吗?现在却迟了吧。

    倪珈狠狠一推,莫允儿摔倒在地,如蒙大赦,慌忙和妈妈挤在一起,眼睛里吓出了眼泪。两母女靠在一起,绝望地哭泣着。

    望着她们这对母女,倪珈突然想起了张兰妈妈保护她的那一刻。

    她还想起,似乎有人说过,好人和坏人的区别,就是面对苦难,坏人会获得扭曲的快感,而好人会将心比心地怜悯。

    她倪珈早就不是好人了,可为什么,她也没有想象中的快乐?

    倪珈默不作声,立在月色下,一张脸幽白得几乎透明,如鬼魅一般,幽幽看着她好久,才道:“莫允儿,宁锦年在哪儿?”

    莫允儿咬牙。

    “你这女人没想到还有硬性的一面,可你没想过吗?宁锦年逃走都没有带上你,想来你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也没有多重要。”

    “我和他本来就不只是有感情。”莫允儿哼笑一声,不管说不说,都是下场凄惨,还不如膈应倪珈。

    只是,她真是觉得自己可悲,就连好不容易牺牲一切勾搭过来的宁锦年都对她不真,可倪珈,却有男人为她死心塌地的。

    不公平。

    她更不能让他们好过!

    她见她不说话,看了半晌,突然笑了。

    “脚踝,小腿,膝盖,”倪珈抬起枪,沿着莫墨的身体一路往上,“盆骨,肚子,肋骨,脖子,脸颊,额头……莫允儿,我每问你一次,你不说,我就在她身上打个洞。让你也感受一下,亲眼看着亲人鲜血流尽地死去,是种怎样的感觉?”

    莫允儿震惊地面容扭曲:“倪珈你这个变态,你这个疯子,你会遭报应的!”

    又是一声枪响,莫允儿“啊”地凄厉惨叫,小腿瞬间被鲜血覆盖。

    “不好意思,刚才忘了,我的腿骨折了,也要还你一份。”倪珈手中的枪冒着袅袅的烟,细细的烟雾后边,她的脸,格外的寂寥。

    “第二次问你,宁锦年在哪儿?”

    倪珈手中的枪瞄准了莫墨的脚踝,后者早吓得没了神智,痛哭着朝莫允儿喊:“你告诉她啊!她是个疯子,她是个疯子!”

    莫允儿屈身压着被打断的腿骨,痛得几乎要晕死过去,却不知该怎么开口。

    倪珈脸色一沉,刚要扣动扳机,身后却有人靠近,她惊觉转身,拿枪对过去,就看见越泽清凌的眉眼。

    她像是受惊的动物,警惕地盯着他,完全处于戒备状态。

    “珈珈,”他沉稳而清和,伸出手,缓缓向她靠近,“听我的话,把枪放下。”

    她握枪的手紧了又紧,却不动。

    他一步一步向她靠近:“珈珈,把枪放下。”

    倪珈愣愣看着他,手缓缓下落,在越泽即将触碰到她的瞬间,她却突然转身:“我要杀了她!”

    “珈珈!”枪响的瞬间,他扑过去将她抱住,子弹朝莫允儿的头射击过去,打进了墙壁,发出剧烈的响声。

    莫允儿的脸瞬间被子弹灼烧出深深的血痕,顷刻间血流如注,糊了半边脸颊。她的哭喊愈发惨绝,子弹划入太深,火烧一般的疼,她这半边脸是要彻底毁了。

    “你放开我!”倪珈骤然间情绪爆发,挣扎着还要开枪,可双手被越泽死死握住,动弹不得。

    拐杖摔在地上,她失了重心,跌进他怀里。

    倪珈被他紧紧困着,挣扎无用,压抑了许久的痛苦再也控制不住,一下子悲怆地大哭起来:

    “你放开我,我要杀了她们,我要给妈妈报仇,我要给妈妈报仇!”

    “啊!”她哭得撕心裂肺,痛苦而无力地在他怀里拼命挣扎,可虚弱的身体却是怎么都拗不过他的力气;

    她的哭声像刀一样刺在他心里。

    他死死搂着她,心痛得无以复加,却是半分也不肯松开。

    他不能让她杀人,不能让她手上沾了鲜血。

    他试过,所以很清楚,亲手杀人不会让她有半分的好过,却只会给她留下更深的梦靥。

    杀了人,她原来的心,就会真正的,再也回不来了。

    她的身体终究还是虚弱,情绪爆发之后便不剩太多的力气,没多久便停了挣扎,只是呜呜地痛哭,哭得全身都剧烈颤抖,哭得心都碎了。

    他卸下她的枪,将她的身子转过来,紧紧扣住她的头,抵在自己怀里。

    她埋首在他的胸口,仍是伤心欲绝地哭泣着。

    “珈珈!”他痛彻心扉,深深低头,狠狠抵着她湿漉漉的颤抖不止的脸颊,“珈珈,你相信我,我一定会帮你报仇,一定会。”

    回去的路上,越泽怀里的倪珈,一直都是哭着的,像是果然水做的,眼泪怎么都流不尽,一点一点把他的衣衫润湿,黏黏濡濡地贴在他的胸口,一如他此刻的心,沉闷,伤痛,却悲哀到无能为力。

    究竟怎样,才能让他的珈珈好起来?

    这些天他没日没夜地陪着她,把其他所有的事情都抛到一边,只有她是最重要的。

    是啊,之前他以为她就是一个不错的女孩子,值得交往,各方面都算与他匹配,看上去很复杂实际一眼就看透了,而他对她有点儿动心,这样很好,比相亲或随便找个女人要好,所以在一起了。

    他也知道,虽然两人相处时故作轻松,但到了关键时刻,面具都会瞬间戴起来;他以为他们的相处模式无非就是这种;可在澳门的台风桥上,她在他怀里说觉得被保护也很好的时候,他心里似乎有道防线渐渐地垮塌。

    而这段时间,她虽然沉默着一言不发,却总是要揪着他的手才能睡着。他才知道,她虽然不说,可其实是信赖他的。

    以为离开了澳门就是安全,得知车祸的一瞬间才知道任何时候都应该守着她,如果她死了,他该怎么办?

    他,其实是,爱上她了啊!

    可是,要怎么才能把悲伤的她救起来?

    回去之后,倪珈很快就上床睡了,还是要他抱着才肯入睡。

    和过去的几天不一样,这次的她,睡颜十分不安,即便是梦里也拧着细细的眉,白皙的脸上满是泪痕,睫毛始终湿漉漉的,挂着委屈的泪珠。

    可怜兮兮,孤苦无依,像是没了妈妈的柔弱小兽。

    他一夜无眠,却忍不住往好的方面想,经过这一番宣泄后,她的情绪会不会稍微好一点儿。就这样期盼着,一直到了第二天天快亮,他才蒙蒙地睡着。

    没想这一睡,居然又是一觉无梦,竟睡到了大中午,他的生物钟一贯很准,这是从没有过的事。

    清醒睁开眼睛的时候,莫名的神清气爽,怀里人还在,还是乖乖缩在他怀里。阳光被白纱帘拦住,室内的光线不明不暗,刚刚好。

    倪珈的睡颜较之昨天,安宁了些,虽是脸颊上还有泪痕,眉目间却没了痛苦。他忍不住凑过去吻了吻她的眼睛,下一秒,睫毛划过嘴唇的细痒。

    她醒了。

    他有些歉疚,亲了亲她的脸颊:“是不是吵醒你了?”

    “没有,”她嘟着嘴,小爪子胡乱地揉了揉有点儿肿的眼睛,揉了半天,才看着他,因为刚醒而有点儿愣头愣脑:

    “阿泽,我肚子饿了。”

    越泽心中陡然一喜,立刻起身,赶紧叫人把滋补的米粥送进来,几乎是监督式地盯着倪珈一口一口地吃。

    倪珈推了一碗到他面前:“你也好些天没吃东西了吧?”

    越泽淡淡一笑:“我不饿。”

    “胡说!”她瞪他一眼,拿勺子舀了送到他嘴边,“还要我喂啊,你是小孩子吗?”

    越泽稍稍愣住,神情有点儿尴尬地乖乖低头,吞下一口粥,这才把她手中的勺子接过来,自己动手。

    他没什么心思地吃着,却听见倪珈突然说:“我昨天晚上梦见我妈妈了。”

    他一怔,抬眸看她,见她已经放下勺子,认认真真地说:“妈妈带我上街,给我买了好多漂亮的东西。她还说,希望我成为名编剧后给她写一部电影呢。”

    说到这儿,倪珈拿起勺子,舀了一勺粥,瘪瘪嘴:“还是那么幼稚又虚荣。”

    越泽定定看着她没事人儿的样子,不免还是有些担心:“所以,你觉得好些了吗?”

    “嗯,”她含着粥,模模糊糊应着,半刻之后,才说,“妈妈说生活还是要继续的。而且,妈妈现在还在呼吸着,不肯走,就是不放心我啊。我要过得好好的,让妈妈开心,让妈妈放心。”

    越泽见她这样认真又坚定地自我打气,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了,伸手过去,才覆上她的手,她的小手便给与回应,紧紧握住了他:

    “阿泽,”她看着他,眼睛里含着温柔,“谢谢你这十多天一直陪着我。我伤心,你也陪着我难过心痛,我应该早点儿走出来的。”

    越泽轻轻摩挲着她消瘦的手,没有接话。

    好一会儿,才说:“珈珈,他们的事,放心交给我好吗?好好过自己的生活,我不会让他们再出现在你的世界里了。”

    “嗯,我知道的。”倪珈点点头,加了一句,“谢谢你。”

    末了,倪珈忽然又缓了语速,道:“我们的订婚仪式,好像只有两个星期了吧?”

    越泽垂眸:“我可以往后延……”

    “不要。”她突然固执起来,打断他的话,揪着眉心,“我不要因为那些讨厌的人而影响我们原定要走的路,再也不要因为他们而影响我的生活,一点点都不要。而且,”她不经意低了声音,“妈妈会看着的。”

    越泽不动声色吸了一口气,再次有种失而复得的侥幸:“我只是怕你需要时间恢复,既然你觉得可以继续,我们就按原定的计划吧。”

    “嗯。”她重重地点点头,整个人都变得有精神起来,像是即将扛着枪上战场的斗士。

    吃过饭后,倪珈又好好梳洗了一番,换了干净衣服,由越泽开车送去了华氏。

    她好不容易走了出来,当然要去看看倪珞的。

    推开他的办公室,就见倪珞正在看资料,这么多天不见,他清瘦了一些,眉宇间有淡淡的哀伤,却仍旧坚强。

    听见开门的声音,倪珞抬头。

    姐弟俩隔着下午的阳光,彼此望着,一时间,全是心灵相通的淡淡忧伤。

    “你好些了吗?”倪珞立刻放下手头的东西,几乎是跑着过来,蹲在倪珈的轮椅前边,担忧地望着她。

    倪珈还来不及说话,倪珞就握住了她的手,很用力,像是要给她传递力量:“倪珈,不要难过了。你要知道,妈妈她救你,是心甘情愿地开心的。你身上还带着妈妈的生命,你要替她好好活下去啊!”

    他执着地盯着她的眼睛,鼓励着:“我们两个都要好好地活下去,活得漂漂亮亮的,这样妈妈才会开心,是不是?”

    倪珈没想到倪珞竟然会说出这样一番安慰她也安慰自己的话,感慨这个弟弟真正长大了的同时,更下定决心不能给弟弟拖后腿。

    她重重地点点头:“是,我们两个都要成为妈妈的骄傲。”

    倪珞见她认真坚强的样子,稍稍放心了一点,又拿手轻轻覆上她腿上的石膏:

    “还痛吗?”

    “已经好很多了,”倪珈摇摇头,一五一十地回答,“刚才阿泽让医生给我看过,说是过不了多久,就可以拆石膏了。”

    倪珞:“那就好。”

    “希望疤痕不要太明显,”倪珈微微一笑,“不然订婚宴就不能穿短裙礼服了。”

    倪珞稍稍一愣:“订婚宴?”

    倪珈点头:“妈妈随时都会走,我要尽快好起来,让妈妈走得安心。”

    倪珞握着她的手,紧了又紧,“好,不管你做什么,我都无条件地支持你。”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苏叶,清越,洛玖,yoyo,虫子爱吃肉扔的地雷,╭(╯3╰)╮咳咳,抚慰人心的小剧场来了。

    小狼越小泽蹲在小刺猬倪珈珈身旁,不知道等了多久,终于,她软嘟嘟的小鼻子缩了缩,小刺猬拱了拱。小狼一喜,立马蹲坐好。

    很快,小刺猬蒙蒙地醒来,又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露出粉粉嫩嫩的软肚皮,灰常可爱。她拿小小短短的爪子揉揉眼睛,看着小狼:“咦?你是谁呀?”

    “我是越小泽。”

    “我是倪珈珈。”

    小刺猬一扭头,看见小哈士奇四脚朝天,在转蚊香眼,奇怪:“他又犯二啦?”

    小狼心虚地说:“嗯,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然后木话了。

    小狼想起小哈士奇说的话,于是开始围着小刺猬绕圈圈。

    小刺猬奇怪地看着他,结果,没一会儿,就真的给他绕晕了。她也噗通一声倒在地上,肚皮朝天,咯咯地傻笑:“有一只转圈圈的傻小狼。”

    小狼:……

    他蹲在旁边,看着小刺猬笑得左滚右滚,总觉得她的肚皮粉嘟嘟的,一定很好摸。他想了想,收起爪子的刺,拿软乎乎的肉垫碰了碰小刺猬的肚皮,又很快缩回来。

    小刺猬好像是怕痒,又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小狼翻过爪子,看看爪子上的肉垫,认真想想,刚才小刺猬的肚皮真是软软呼呼呢,好想再摸一次。

    于是,他凑过去,拿肉垫蹭蹭她的肚皮,又揉了揉,小刺猬还是咯咯咯地笑。

    小狼再次想了想,这次又把鼻子凑过去,嗅了嗅,小刺猬的肉香香软软的,尊想啊呜一口哇。

    于是,他含住她的肚皮,把她叼了起来,不管,先把她带回狼窝里再说。

    ☆、chapter 65

    倪珈坐在落地窗边,望着窗外的草坪出神。

    还是走不出来的吧?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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