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
宫晴牵起贺心秧出门,平时即使带颗球,贺心秧的动作还是迅捷飞快,但这会儿她软了腿,每一步迈出都沉重得几乎支撑不住。
她吞着口水,似恐吓、似威胁,一句句说着,“萧瑛,有本事你就给我死掉,看我怎么对付你……我很狠的,既暴力又凶残,不想你儿子被家暴,就给我乖乖活下来……”
走一步、说一句,她说到自己辞穷,却仍然甩不开满心忧惧。
萧瑛的房里有淡淡的血腥味,刚让大夫包扎好的手臂捆得紧密。大夫一离开,萧瑛便召了萧霁、慕容郬、李琨进屋。
“主子,您的伤……”李琨出声。
“不碍事,只是皮肉伤,不过对外尽量传得严重些,这些日子我就在家里休养不上朝。”
萧瑛一哂,盼能因此让萧镇对他放下戒心。
“萧镇果真是沉不住气的家伙!咱们方才把皇上微服出巡的消息往外透露,就引得尚无周全计划的勤王上勾,脑子这么简单的人,怎能同人相斗,更何况他的对象是皇帝。”李琨恨恨道。
萧瑛同意李琨见解,但可怕就可怕在这边,他无周全计划动手,就已能让御林军惨败、他受伤,倘若真让萧镇有周全计划,他今日还能全身而退?或许谋朝篡位、与帝争斗不可能,但若退而求其次对付他,他岂能不损兵折将?
“皇上那边……”慕容郬问。
“日后,他必定更信任我了,以身护君,身旁的臣子那么多,可只有我豁出性命去做呢。”说着,他嘲讽自己几句。
“不过由此事可见,勤王手下的能人必定比我们知道的还多。依我所见,那些黑衣人不全是军中人物,还有武林人士参杂其中。”慕容郬沉吟后道。
“萧镇倒真是豁出一切,什么人都结交,可光凭几个失势武官和那些三教九流的人物就想谋朝篡位,他未免想得太简单。”他看向萧霁,低低一叹,嘴角挑起冰凉的笑。
“六皇兄,我听先生说,徐贵妃已被打入冷宫,那和勤王有关系吗?”萧霁出声问。
“当然有,她本身无出,凭借着皇帝的宠爱封至贵妃,竟然还勾结外臣,如今事情曝光,只是被打入冷宫而不是鸩酒一杯,已是宽待。”但他不认为皇后和皇太后会宽待于她,那杯鸩酒,不过是早晚的问题罢了。
“先生还说,勤王太躁进。”
“没错,果果,你那些先生们,不管是陈院知、李同光或王博鸿,个个都是辅国良相,你必须好好听从他们的教导,思进取、不忘先人遗志,须知想当皇帝不光要有帝王心术,更重要的是知人善任、决择良策。”
在这种时候讲这些?李琨挑起眉毛望向萧瑛,他在想什么?
“我明白。王先生说谋事容易断事难,能在紧急时刻下决断才是有能者,今日之事便可看出勤王这人,即便是与他着了十二章【注解:中国古代礼服上常见的十二种花纹,明代服制为天子十二章,其他官职按品位递减章纹。】冕服也难镇金马玉堂【汉代的金马门和玉堂殿,后世用以指翰林院,引申为显赫高位。】,担不起乾坤山河。”
“王博鸿没说错,可咱们也不能轻敌,今日之事可看出萧镇已被皇上逼得无路可退,怕是要铤而走险。倘若他手中握有任何会让皇帝对我起疑的把柄,只怕咱们不能再等上两、三年。果果,你得随时做好即位的心理准备。”
“是。”
萧瑛想起萧镇在承干殿外对自己说过的那番话,语气沉重起来。“果果,你先回去,我想不久宫里会有嘉勉圣旨下来,你越是长大,容貌越像父皇,倘若传旨的是宫中老人,对你不好。”
“我很像父皇吗?”萧霁追问。是因为容貌,进京那日萧镇才会多盯他两眼吗?心像被什么压住似的沉甸甸的。
“那些对父皇有印象的宫人,一眼就会拆穿你的身分。”萧瑛凝视着萧霁说道。
“我明白了,往后若无需要,我尽量足不出户。”他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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