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叫道:“上吊了,孙媳妇上吊了,快救人。”她这一喊四邻五舍的都听见了,自有人嘴快脚快跑去告诉何氏的父母知道。
王氏同大郎在前头听得真真的,王氏一听出了人命,不由腿脚发软,到底大郎是男人,有些胆量,忙奔了进来,见门锁着,儿子呆呆站在门前,也顾不得骂他,飞起一脚踢在门上,连踢了几脚,终于将门踢开,进去一瞧,果然何氏正挂在梁上,忙上前抢救,将人放了下来,搁在床上,用手一探,还有鼻息,便催着丁丰去找大夫,又叫丁富去把铺子关了。
王氏此时也进来了,见何氏未死,又气又愧又恨,骂道:“小表子故意装死,真要寻死,一剪子抹了自己脖子就完了,上什么吊。”大郎见她实在不成话,气得过来打了她一掌骂道:“你个贼婆娘,今儿媳妇要是真死了,她爹娘来要人,我只拿你去抵命。如今事也闹大了,她爹娘不会不知道,等来了,我瞧你怎么说。”
朱大娘忍媳妇气已久,见儿子出手打她,老怀大慰,也道:“过门第一日就逼死媳妇,你就不怕人说你是恶婆婆吗?日后谁还敢把女儿嫁进我们家。丁丰也就罢了,你还有个儿子丁富呢。”王氏叫大郎打得蒙了,又听得婆婆那样说,气焰也慢慢平了,一时也没了主意,向着朱大娘讨法子,朱大娘道:“我早劝你,这亲不能做,丧yīn德的,你只不听,我也没法子了,等亲家来了再说罢。”
说话间丁丰已请了郎中来了,正给何氏瞧了,亏得发现的早,并无大碍,留了方子,这次王氏也不敢发声了,就叫丁富去赎药,一转头,瞅见丁丰站在屋角,气不打一处来,又过去在丁丰身上掐了几把,口中咒骂,丁丰一声儿也不敢出,
却说何氏的父母也得了信,再不料昨儿过门,今日就险些丧命,匆匆赶来,过来先哭了苦命的女儿,此时何氏已慢慢醒转,见了亲爹亲娘,那得不放悲声,只是才醒过来,一时发不得声。何氏的母亲方氏见女儿眼哭得肿得就剩一条线,脸颊上犹有指印,身上也滚烫,心痛得那还了得,扑过来要同丁丰拼命,朱大娘忙过来拦道:“亲家,有话好好说,孙媳妇才醒,我们这么闹,可是给她添病呢。”说了就劝何家夫妇到外头坐着,大郎同王氏也不住赔不是,几人就要出去,何氏一把抓着娘的袖子不放,王氏哪里敢留方氏在这里,就要来劝,就听何氏哭了几声,挣扎出一句来:“娘,他们儿子,他们儿子不是个男人。”
方氏听了这句,犹如五雷击顶一般,呆了,转身朝王氏来,撕扯着她的衣裳,又哭又骂,何掌柜也蒙了,过一会才道:“怨不得你们要逼死我女儿,原来你儿子就是个太监,我要同你见官,告你骗婚。”说了扯住大郎就要去衙门见官。朱大娘见闹成这样,忙在门前跪了,拦道:“亲家,你听我这老婆子说几句,我说完了,你们还要见官,老婆子不敢再拦。”
何掌柜见一白发苍苍老妇人跪在门前,倒也不好用强,便道:“你说来听听。”朱大娘便道:“见了官,我儿子媳妇固然是骗婚,不独依律也是要断离的,我儿子还要捱五十板子,那也是他活该。只是我孙媳妇名声就好听了?她现在固然委屈,这事传出去,保不齐有轻薄人背后说她一脑子就想着男女之事,如此一来,名声也坏了,她还怎么嫁人呢?亲家要是愿意养她一辈子,那是父母情分,你们终究是要去的,等你们死了,她还能靠着兄弟过一世?便是兄弟肯养她,兄弟媳妇呢?”
朱大娘这话出了口,何掌柜同方氏听了深觉有理,此刻真正进退两难。方氏又打了王氏几下道:“我苦命的女儿。”何掌柜也松了手,低头抹泪。朱大娘见了,忙起身过来推着丁丰跪下道:“我这个孙子,心是最善的,平日里连鸡也不敢杀,今儿也是和媳妇闹急了,怕孙媳妇出去说了他的病,以后他不能见人才打了孙媳妇一掌。都是我孙子不是,亲(qing四声)母要打死他,也是他该。”说了自己动手在丁丰脸上左右打了几下,又拉着方氏的手去打他。方氏终究是个妇人,心软,打了几下,见丁丰跪着不闪不躲,只是流泪,也手软了。大郎同王氏见了这样,忙过来齐赔不是,说了许多好话,又说:“我们也不能白叫媳妇委屈了。”
何掌柜听了,心下盘算,若是定要休离,只要见了官,虽说是必成的,只是如朱大娘所说,自己女儿名声怕也毁了,如今也只能将错就错。想丁家如今攀上了高亲,必是有钱的,倒不如叫他们分一间铺子给丁丰同我女儿,小两口分出去单过,这个王氏素来牙尖嘴利不肯让人的,离了她日子也好过。想到这里,计较定了,便道:“你们若依我两件事,倒也好商量。”
王氏同大郎听了,忙道:“莫说只有两件,便是二十件也使得。”说了,何掌柜便同大郎王氏夫妇出去说话,只留下方氏照应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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