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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二十六章
——“who is speaking”
男人平静的声线再次顺着听筒传来,明明隔着千山万水的距离,依旧能听出男人略烦躁的语气。姜几许眼前立马浮现出季东霆横眉冷对的样子,一心只想夺回手机,几乎忘了自己还在沈珩怀里。
“oh,this is xuxu.”张薇薇一脸促狭,对着手机说。
姜几许头疼地闭上眼睛。为了阻止她夺回手机,她的肩膀还被顾苒按住,似乎这种恶趣向游戏,大家都是喜欢的。
张薇薇话音落下,男人礼貌又冷漠的声音再次响起:“i&#o39;m sorry. i&#o39;m afraid you&#o39;ve got the wrong number.”
“er……er……”张薇薇支支吾吾了半天,“姜几许您认识么?”
听筒出现了片刻的停顿,过了会,男人用纯正普通话说:“认识,请问你是谁?”
张薇薇欢呼一声,立马把手机放在姜几许耳边。帐篷里的人也配合地安静下来,一时只剩下姜几许面红耳赤地对着手机呼气又吸气,过了会,她硬着头皮道:“季先生……”
张薇薇张了张嘴,用嘴型让她快点说“晚安”。
这个时候伦敦还正中午呢,她说哪门子晚安,但如果她一直不说话,指不定季东霆怎么想的。终于,她硬着头皮道:“季先生……晚安……”
“呵……”
一道意料之中的呵笑声从手机里传来,随即男人略愉快的嗓音再次响起:“姜小姐,我正在喝下午茶……其实应该是我对你说声晚安才对。”
姜几许反应很快:“午安。”
手机又陷入了片刻暂息,然后男人醇醇的声音再次飘来:“晚安。”
好了,现在可以挂断了吗?姜几许看向张薇薇,张薇薇也不再为难,正要对季先生说明刚刚只是大冒险游戏,赵越略高的嗓音在帐篷响起:“沈珩,你丫耍流氓,现在还抱着咱们的小许做什么?”
刚刚沉默的沈珩笑了下,松开自己的手扶姜几许起来,克制有礼。
另一边手机已经传来了“嘟嘟”声,伦敦的季东霆已挂断了。
***
岂有此理!
季东霆已经找不到词形容此时的心情了,这个世界怎么会有那么坏的女人,居然可以躺在别家男人怀里跟他说晚安。
真真正正蛇蝎女人也不过如此啊,真是蛇蝎心肠啊!季东霆呷了一口秘书送来的手磨咖啡,因为咻咻生着气,半口咖啡卡在喉咙里,然后剧烈地咳嗽起来。
他拿出手帕擦了擦呛出来的咖啡,随手将这块浅米色的手帕揉成一团丢进了垃圾桶。太意难平了,心里的气怎么都出不了。季东霆从沙发上站起来,面色沉沉地拨打了dean的号码:“你给我进来!”
刚拨了dean的电话,手机嘀嘀响了两声,季东霆修长的手指在屏幕划了一下,只见一条短信进来——“季先生,对不起,刚刚冒犯了,我们在玩大冒险游戏——姜几许”
季东霆收到短信后,心中火没有消,反而更大了。他握着手机在小桌狠狠拍了下,吓得刚进来的dean吓了一跳,胆战心惊地把送过来的文件放在季东霆的咖啡杯旁。
季东霆平静一□□内熊熊燃烧的怒火,冷着脸转头问dean:“什么是大冒险游戏?”
dean眨了眨眼睛:“您等会,我去帮你查。”
……
姜几许拿到手机的第一件事,就是给季东霆发了个短信解释刚刚的冒昧,结果她的紧张样子又让张薇薇挤兑了:“小许,你跟伦敦先生真没有关系?”
姜几许不想多解释:“没有。他只是我之前在酒店接待过的客人。”
“哦。”一直沉默的沈珩开口了,“如果这样,我可能误会了什么。”
帐篷里的人有点搞不懂沈珩突然冒出来的这句话,但姜几许是清楚明白的,那天在公车站旁,季东霆揽着她的腰对沈珩说他是她男朋友。所以那个时候沈珩就误会了?
夜里,继续打牌做游戏,大冒险也越来越刁难,最后因为张薇薇肚子疼结束了游戏。
“我肯定是吃坏东西了。”张薇薇苦着脸说。
“我车里有药。”张越立马说,然后对沈珩和姜几许说,“要不两位帮忙去拿下。”
车停在山脚,沿着几百的石阶一级级下去就可以到达山脚,这并不是什么难事,但张薇薇生怕姜几许不会去,可怜兮兮地拉着她的手:“小许,你不会不帮我拿,对吧?”
姜几许点点头:“你在这里好好休息。”
姜几许和沈珩一块儿出了帐篷,夜里山顶的气温还有点低,姜几许穿着长款羽绒衣,依旧感觉露在脸冷冰冰的。她去自己的帐篷拿出口罩戴在了脸上,然后转身对沈珩说:“我们走吧。”
“好。”沈珩说。相比她,沈珩只穿着一件尖翻式的领片的深色大衣,虽然里面还有一件高领羊绒衫,看起来还是非常单薄,更显得整个人气质异常冷然。
从山顶到山脚,一段路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真走下去,还需要点时间。姜几许拿着手电筒走在前面,身后跟着脚步沉稳的沈珩。刚刚张薇薇和赵越都是故意演戏,她都看得明白,沈珩不可能不明白。
“沈珩,我并不知道张薇薇还想着撮合我们……如果知道,我不会过来的。”姜几许一边走一边说,她戴着口罩,发音有点含糊。但沈珩听得很清楚,迈着长腿一级级下来台阶时,夜里的凉风灌进他的大衣里,他却感觉不到怎么冷。
“呵呵。”沈珩笑了两声,“他们不了解情况吧,一群人闲来无事瞎操心!”
“对啊,回去咱们仔细说清楚,真挺无聊的。”姜几许也笑,快要走到山脚了,她加快了脚步,三步并两步地往下走,走得非常轻松,最后一步几乎是跳下来的。等她走到赵越的车旁,转过身看沈珩,却发现沈珩还站在原地,姿态挺拔地玉立在灌木郁郁的小道上。
沈珩正在接听电话,山区公路又路灯,但光线不好,她仰着头看沈珩,他的身影虚虚笼笼的,一张脸更是模糊不清。
但她可以感觉到他好像有点着急。
姜几许向前走了两步,沈珩也边打电话边走下来,语气真有点急:“……这样,你先打救护车,我等会就过来……”
姜几许立在沈珩身边,直至他放下手机,对她说:“出了点事。我可能要回去了。”
姜几许愣了愣:“那你先把药给我。”
沈珩真的很着急,匆匆按了手中的车遥控,胡乱从车厢拿出一袋子药地给她,快速交代了句:“这个给你,我等会打电话给赵越,让他来接你。”
姜几许接过沈珩递过来的一袋药:“不用了,我自己可以上去。”
“几许……”沈珩似乎在犹豫,望了望前方漆黑一团的石阶小道,“我先送你上去吧。”
姜几许扬了扬手中的电筒:“你有急事先走吧,我没关系,有电筒呢。”
“行。”沈珩点了下头,随后就上了停在路边的保时捷。调头,然后扬尘而去。
姜几许望着消失在浓浓的黑夜里的车尾灯,深吸一口气,打开手电筒走上了石阶小道。她从小就怕黑,不过这些年明白了一个道理,“心若强大,无惧无畏。”
石阶路两旁树影绰绰,偶有虫鸣叫声,姜几许因为害怕心跳不停加快,总感觉身后有什么跟着自己,为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她哼唱起歌来,从欢快童歌唱到了影视金曲,终于唱回童歌时,她遇到了下来接她的赵越。
“好兴致啊,小许。”赵越说。
姜几许实诚道:“让你笑话了,我这人有点害怕就爱唱歌。”
赵越笑了下,然后愧疚地说:“小许,对不起,今天我跟张薇薇本想撮合你跟沈珩的,对不起。”
事情已经过去了,姜几许无所谓了,不过还是说:“别有下次就行了。”
“我们当然不敢了。”赵越笑,“其实我也搞不清沈珩的想法,不过既然你和沈珩都没有那方面的想法,我们也不做讨人嫌的事了。”
姜几许轻轻点了点头。
赵越继续说:“小许,你有男朋友了吗?”
“还没。”
“需要我帮你介绍么,我认识几个男青年真不错,一点也不像我,真特靠谱,长得又帅……”赵越继续找话题说着,像是担心姜几许会因为沈珩丢下她而难过,故意找话题安慰她。
“越子,真不需要。”姜几许说。
赵越的确是愧疚的,心里也骂了沈珩,那么好的姜几许不要,要连夜去找了另一个女人。或许男人都一样,犯贱!
赵越继续找话说:“小许,刚刚你唱的是什么歌?怪好听的。”
姜几许笑了笑,转过头:“赵越,你不用安慰我,我真没事,我跟沈珩早过去了,我现在问你,你还会想念你的前女友吗?”
赵越想了想:“会想,但不会想念。”
姜几许说:“我跟你一样,我跟沈珩是在一起过,有些事自然会想起,所以我遇上他还会尴尬会不好意思,那是因为我们不常在一起的缘故;但我不会去想念他,因为我们之前早已经没有感情……我想他应该跟我一样的想法。”
赵越了然一笑。揽上姜几许的肩膀:“懂了,我们快点上去蹭吃的,薇薇他们又吵着要烧烤,现在正在烤羊肉串呢。”
……
如果说这次坑爹的野外露营有什么好处,那就是年底赵越帮她拉了一个国际旅行团的客人。姜几许算了算这个团带来的回扣,她给赵越打了个电话道谢,然后寄了一份年货给他。当天赵越要请她吃饭,她找了个理由回绝了。
赵越是个蛮好的朋友,但跟沈珩是一个圈子的,她是说要沈珩以朋友相处,不代表要走进他的圈子,所谓朋友,只需要见了面不尴尬就行了。
这件事,张薇薇又说她傻了:“那些圈子别人是想进但进不去,你是请你去不去,姜几许,你就不能给自己打算打算吗?”
姜几许对张薇薇发了脾气,两人第一次在通话中,双双不愉快挂了电话。
酒店的过年假期安排下来了,采用轮休制,今年姜几许原本可以轮到过年休息,但她主动与安美的假期换了下,调到了年后再休。
年二十五到年三十,北海盛庭的年夜饭业务开始了,客房部跟着其他部门一块儿忙了起来,上上下下,忙不停歇。
年三十,姜几许给a市的外婆打了电话,外婆依旧老样子,耳背,脑筋糊涂。姜几许又给舅舅和表弟打了电话,并把年会那台领取来的手机寄给了表弟。
舅舅在电话里让她照顾自己,中间吞吞吐吐问她:“你爸爸真一点消息也没有?”
姜几许老实回答:“没有。”
舅舅有点不相信她的话,又问了几遍,然后数落起她的父亲来:“姜修宏也真是!钱没了再赚啊,我借给他的钱又不急着让他还,他到底躲谁呢?连亲生女儿也躲!?”
挂断舅舅的电话,姜几许立在酒店长廊外的露台,心情有点低落。晚上,她安排了从清镇来s市过节的一家子,儿子在s市发了财,特意在北海盛庭安排了一桌丰收的年夜饭,点了一条两万多的野生鱼。男人的爷爷也过来了,一位8o多岁的老人,她给这位老爷子安排房间时,老爷子拉着她的手,一直慈祥地询问她,“闺女,怎么不回家过年啊?”
姜几许想到了父亲,其实她也想知道,他到底躲哪儿了。难道一个人没有了昔日的辉煌,连普普通通的日子就不要过了么?
晚上,姜几许忙到夜里十点多才下班,原本打算睡酒店宿舍的,结果在电梯遇上了6续,就坐他的车一起回去了,当然车里还有其他两位蹭车的同事。
车内有人问6续:“6总,你年三十那么忙,嫂子不会怨你么?”
6续只是笑笑。
6续一个个把车里的员工送回家,最后才开到姜几许所住的老城区,到的时候已经凌晨了。s市也就年三十允许放炮,刚刚一路过来,烟花将整个城市的天空变了颜色,路边也是火树银花,五光十色,美不胜收。
姜几许下车,小区也不少人在放烟火,她仰着头看了眼,然后发觉6续跟她下了车,立在黑色的凯美瑞旁,抿着唇对她说:“新春快乐。”
姜几许笑容灿烂:“6总,您也新春快乐。”
……
6续回家之前,又在城市中央溜了一个大圈,几乎凌晨两点到家,他用钥匙开了门,发现客厅依旧灯火通明,皮质沙发上坐着十多个男男女女,有老有少,最中间是他哭泣的妻子。
“总之……我不同意……离婚……”王宜乐哭哭啼啼擦着眼泪。她一直是个胆小懦弱的女人,就连这个时候也不敢大声说话。
6续慢悠悠地走向客厅,里面一旁人也齐齐看向他,其中一个六十多岁的老男人,终于气的从沙发上站起来,指向6续:“人家年三十回家陪老婆,你倒好,闹离婚,还有没有样子!”
6续笑眯眯坐下来:“没想到宜乐把你们都叫过来了,既然大家都在,那就一起谈谈吧。”
27第二十七章
6续一直不认为喜新厌旧是个贬义词,甚至从社会发展角度分析,喜新厌旧是让这个世界完成突飞猛进变化的一个契机。
但在男女事上,喜新厌旧不是个好词,它代表着负心薄幸,甚至在某层意义上,这样的行为会受到道德的谴责。事实上,他根本没有爱过王宜乐。离婚这事,他对不起王宜乐;但这样过下去,他对不起自己。
男人离婚通常有很多理由,但像他这种的,归根到底是自己太贪心。他的确可以选择跟王宜乐过一辈子,生个孩子,平淡地过一辈子。但他不甘心,不想守着一段枯竭乏味的婚姻继续埋葬自己的人生。
如果一个男人真不想和一个女人过下去,是连孩子都不想与她生。按照之前的计划,这两年他和王宜乐准备要孩子了,但他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他一点也不期待自己和王宜乐的孩子。
刚结婚那阵子,他没考虑那么多,王宜乐因为一场感冒流了一个小孩,当时他觉得可惜,现在只觉得庆幸。
看,他都替自己感到陌生了。但人的欲望真是一件有趣的事,他从村庄走向乡镇,从乡镇来到这座国际城市s市,他前面所以没见过的新事物,对他来说都像美妙的海市蜃楼,驱使他一步步往上爬。一直以来,他目标都很明确,就是要在这个城市得到一席之地。
他本以为爱情是不一样,没想到也是一样。姜几许的出现,打开了他对爱情的渴望,连带他对婚姻都有了重新的认识。
他厌恶了自己的妻子和婚姻。他需要一个跟自己有一样信念的女人,两人脚步一致,风雨同舟,最重要是读懂彼此心里所想,有共同的热爱和兴趣。
比如他和她,都喜欢音乐和曹文轩的小说,甚至他和她一样,都有轻微的洁癖。
……
王宜乐的父亲第一个站起来训斥后,沙发上的一群人就开了锅,有的骂有的劝,你一言我一句,整个场景就跟外面响不停的烟花炮竹一样,噼里啪啦。
6续脸上没有丝毫怒气,客客气气的安抚王宜乐一家人。其实离婚这事,他并不想放在今天说,没想到王宜乐发现了他拟定好的离婚协议书,立马把她的娘家人都叫了过来。
关于王家人,6续真觉得他们没有一个是会办事,王宜乐的父亲外强中干,母亲更是典型的农村妇人,眼皮子浅得要命,另外几个哥哥弟弟,每年除了从他这里如何多捞钱,还能做什么。
盖房子要他出钱,娶媳妇要他接济,一口一个姐夫帮帮忙,是不是以后生孩子也要他帮忙?6续从沙发上站起来,让还没有回家过年的保姆煮了茶过来,然后一一给两位长辈倒了茶水,诚恳说道:“爸妈,离婚这事,本就是我跟宜乐两个人的事,我们日子过不下去了,好聚好散,大过年的,我们坐下来好好谈。”
“谈个屁啊!”王爸爸站起了起来,气得脸红脖子粗,“当初我们宜乐嫁给你,你还是个什么都没有的穷光蛋,现在你发达就不要我们宜乐了,忘恩负义的东西!
“忘恩负义?6续抿着唇,顿了下,“我们6家应该从来没有从你们王家拿一份恩情,哪来的忘恩负义,当初我说要创业跟你们借三万,你们不也没舍得?”
……
6续并不喜欢做口舌之争的事,但是这个年三十,他几乎与王宜乐的家人上演了一场激烈的争辩赛,以一敌十,最后连家里的保姆也过来参战。
保姆不知道是不是看6续人寡,解开围裙上来替6续说话:“按我说,其实早应该离婚了,哪有女人像你这样不做正事天天打麻将的,你们一家子每次过来找6先生,不是借钱就是让他托关系办事,就跟吸血虫一样。”
王宜乐震惊地看着保姆,哪知道一个保姆敢数落自己,气得砸了家里的一盆仙人掌:“6续,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外面有女人,我告诉你,我不会让你如愿的,那个女人想取代我的位子,没门!”
一样外强中干的女人!6续抬抬眸,直接离开了这套复式公寓,驱车回到北海盛庭,他车慢慢地开,开到已经正好早上五点,值班的经理看到他,十分惊讶:“6总,您真早!”
白天,6续让律师过去与王家人谈,傍晚,律师就给了他好消息,王宜乐和王家人都同意了。
怎么会不同意呢?6续想,按照他拟定的协议书,他把家里的房产和现金都留给了王宜乐,名义上他只带走一辆车子。括现在住的复式公寓,一共是三套房,其他两套分别12o平方和7o平方,都处于地铁沿线附近广场好地段。
现金不多,只有十八万,但这的确是他们夫妻共同账户上的全部金额了。
6续笑,王家人不可能不会接受那么优渥的离婚条件。在他们眼里,他几乎净身出户。但他的身价比王家人想得要高点,他持有北海盛庭11%的股份,另外他早已经把这些年投资赚的钱投入到了南越的项目。
他和季东霆一样,一样是股东,小股东和大股东的区别。
南越这家即将动工的白金六星级度假酒店,季东霆持股百分之34.5%,他持股6.4%,其余的就是北海实业和一些小股东。
6续早早回到了自己十九楼的办公室,闲来无事,沉下心想了想自己十多年的婚姻,浮生如梦。
他与王宜乐是同村人,他和她从小学到初中都是同学,高中他考上了县里最好的学校,但王宜乐只进了一家卫校。
王宜乐毕业后就在乡镇的诊所上班,而他以全县第一名进了全国最好的学府,但大学毕业被年迈的爷爷叫回了村里,老封建的思想,必须让他先成婚再立业。
他的婚事全是家里人安排的,而他也是在结婚的前三天,才知道要娶进门的王宜乐曾是自己的小初中同学。虽然是同学,他和王宜乐上学时期说的话加起来也没有十句。
结婚了,王宜乐跟他来了s市,时间总在忙碌中过得飞快,一转眼就十年去了。
6续背靠椅背,又陷入了思考,当时他怎么会与王宜乐结婚呢?
一个男人处于不同层次时的想法是不一样,当初他只是个什么也没有的毕业生,一身傲骨,受不了城市里的娇娇女,觉得找一个老实本分的同村人也不错。
现在他爬到了北海盛庭酒店的第一把椅子,他持有股份代表数额也是十多年的自己不敢想象的。
另外若说他对王宜乐有过什么感情,就是一份日积月累的亲情,两个人呆久了,总会产生点感情。何况,王宜乐除了爱打麻将点,并不是一个多糟糕的女人,只是现在他和她,已经越来越不合适了。
当初结婚就是个错误的选择,他唯一后悔的那么晚才结束这场婚姻。
***
不知道什么时候,北海盛庭多了个小道消息:6续离婚了。
其实酒店的小道消息一直传播很迅速,姜几许会知道是安美告诉她的,安美是小可告诉的,小可是从西点厨师那里知道的,而西点厨师又是从保安里听来的。
保安神秘兮兮地说:“6总最近都住酒店呢,即使出酒店也不往他家的方向开;另外你看6总手指上的婚戒,是不是已经摘了?”
“6总根本没有带过婚戒!”酒店司机说。
……
这两天私底下讨论最多的,就是6续是不是真的离婚了。办公室里的人不敢光明正大讨论,但私底下几个人,总能抓到点蛛丝马迹,然后胡乱猜测。
下午安美在茶水间狠狠吐槽了何云:“我真看不顺眼何云那样,仿佛明天就要成为6太太似的,臭不要脸的小三!”
姜几许无奈地看了安美一眼:“别乱说,你看到何云做小三了么?”
安美吐吐舌头:“大家都这样说。”
流言蜚语,人云亦云。
大家都说6续离婚了,但是谁也没办法肯定6续真的离婚了,大家说何云是小三,但也只是个胡乱猜测。而处在流言中心的6续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依旧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他的生活和工作好像并没有被打扰到。
快要下班,姜几许去6续那里交工作报表。她来到办公室的时候,6续正在打电话,貌似在找房子。
姜几许假装什么也没听到,放下报表就要离去,不过还没转过身,6续就叫住了她,看着她问:“这几天,酒店是不是议论翻了?”
议论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但面对6续这个问题,姜几许为难了,这事又不能实话实说。她转过身说:“我也不是很清楚。”
6续抬眸扫了她一眼,一副知道她在撒谎的样子,他从纯黑的老板椅站起来,淡淡开口:“我的确离婚了。”
姜几许老痛苦了,一时间不敢发表什么意见。男人离婚不是什么丧事,也不是喜事,她一不能说“节哀”,二不能说恭喜……难道要祝福他早日找到另一春?
6续见姜几许沉默,走到办公室里资料柜前:“性格不合适两个人,怎么也走不到一起。”
“也是。”姜几许扯扯嘴,直接说:“6总,如果没事我先出去了。”
“出去吧。”6续说,等姜几许离去后,从资料柜里拿出昨天刚拿到的离婚证,手指摩挲这本离婚证,现在的他有资格追寻她了吗?
***
“这个社会有很多不公平的事情,比如离婚,再漂亮的女人离了婚,也变成常人眼中的二手货,但一个事业有成的男人恢复单身,身价肯定是不跌反而涨……不甘心么?有本事管住自己男人一辈子啊!”
小可在办公室发表了一大堆婚姻感言,滔滔不绝的样子就跟情感专家似的,才二十出头的女孩就已经把男女婚姻研究得透彻明白。
姜几许漠不关心地听着,心里却想着三月份北海盛庭的股东大会,随后就是北海盛庭酒店两年举办一次的工作成效考核,到时候升职的升职,加薪的加薪。
三月份,何云肯定会从客房部调走,如果没有意外,她会直接顶上何云的位置,或者还会更好。她心里算过自己的考核分,她是全酒店最高的一个。
晚上,姜几许坐在床上写自己的职业规划,嘴角忍不住翘起来。她一直坚信努力付出是可以换来成功的,哪怕所谓的成功只是她在人生道路前进了小小的一步。
姜几许想到自己读书时代,明明只是当了个语文小组长,回到家开心得手舞足蹈,然后在日记上表决心:“我一定会努力完成老师布置的任务,每个月出好语文报,准时上交同学的作业,帮助语文不好的同学……”
姜几许现在拿出以前的日志,还能笑上半天了,仔细想想以前的自己,貌似她有些地方依旧没有变化。
写好了职业规划,姜几许又给自己泡了一杯咖啡。她拿出床头的计算器算了算明年工资奖金分红可能达到的收益率,心情变得好美妙。因为睡不着,她索性继续工作,开始核对下个季度的工作内容。
有奔头的人生,永远不会累。除非,所有的努力,恰似一腔春水,付诸东流。姜几许万万没想到,自己三年努力,会被一个不相干的女人全部毁坏。
第二天上班,姜几许在自己公寓楼下看到了6续的前妻,女人看起来很憔悴,比她无意见到的那次要消瘦很多,尤其是眼袋非常重。其实仔细看,6续的前妻是一个蛮清秀的女人,可惜男人一向不懂得珍惜。
6续前妻身旁站着两位男青年,看起来有点凶,在她从楼梯下来的时候一直瞪着她,他们叫王宜乐阿姐,说:“阿姐,她下来了。”
姜几许不知道王宜乐在等自己,扬着笑脸走了上去:“您好,请问有事吗?”
……
词典上有个词叫无妄之灾,意思指人活在世,可能会受到一些意想不到、平白无故的灾祸和损害。
姜几许这次出门真没看黄历,硬生生受了这场无妄之灾。到底谁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她脸上的笑容还扬起,左脸已经挨了一巴掌。
说起来王宜乐能发现勾引6续的女人是酒店的员工,还是一个好心人告诉她的。一直以来,她都很讨厌北海盛庭那些身穿漂亮工作服的女人,个个盘靓条顺,气质大方。她讨厌这些女人看自己丈夫的眼神,个个恨不得爬上他的床。
知道了狐狸精是谁,她很快打探出了狐狸窝。她爹给她出主意,让她去酒店闹事,怎么也让狐狸精丢了工作和面子。但她还是没有去酒店,一来她害怕6续;二来夫妻那么多年,她并不想6续难做人。
但这不代表自己不能来教训这只狐狸精。所以大清早,她就带着自己两个弟弟守株待兔了……
姜几许在同幢楼的租客的帮助下,才得以从王宜乐两个弟弟的手里脱救,但她一张脸几乎被划破,她拿出手机要报警。
王宜乐指着她鼻子骂:“臭不要脸的,你还有脸报警。”
姜几许浑身颤抖难得疾言厉色起来:“我有没有脸报警,等到了警局就知道了!”
……
如果说好事成双,祸不单行。姜几许最近真觉得自己有点倒霉,从警局出来,她本以为这个误会也就解决了,另外虽然自己被打了,也不追究王宜乐责任,只是气呼呼提醒她,没有下一次了。
王宜乐果然没下一次了,因为网上的贴子很快出来了,一个叫《扒一扒北海盛庭五星级大酒店里的潜规则和女员工上位》的贴子出来,她真正的倒霉才刚开始。
明明无须有的事,网上却有成千上百的人骂她小三,仿佛有人故意煽风点火,一夜之间,她好端端就成了万人唾弃的女小三,甚至有人想要人肉她。
有些事真神奇,一夜之间,什么都可以改变。网上不相干的人骂她是小三,现实里相干的人偷偷议论她,一个毫无根据的贴子,他们就真相信是她破坏了6续和王宜乐的婚姻?
6续打了电话给她。他向她道歉,另外让她暂时不用回酒店上班,他安排了一个长长的假期给她,带薪休假。
姜几许从工作到现在还没享受过那么长的假期,只是没想到休息原因是这样子的。
连续一个星期,姜几许都没有去北海盛庭上班,一直呆在自己公寓里过着山顶洞人的生活,最大的活动就是出门买个菜。
中间沈珩、赵越、张薇薇都给她打过电话,沈珩还来上她这里找过他,她一律不想见人。
网上的扒贴依旧一个又一个,好像有组织似的,上面放了好几张照片,照片是6续上她家那次被偷拍的。其中有一张拍得超级暧昧,她把6续领上了楼,6续跟在她身后,仿佛从后面拥着她一样。
照片出来,加上“知情人”精彩生动的文字,已经没有人相信她不是小三了。
晚上,姜几许给自己烧了一顿饭,但对着一桌子饭菜,难受得一口也吃不下。她想自己可能真要完蛋了。
北海盛庭员工考核评价开始了,她依旧没有去酒店,一直以来她那么期盼这一天,现在对她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下午她接到了安美的电话,安美告诉她,何云一跃从北海盛庭的中层变成高层,成为北海盛庭唯一的女副总。而按照原本的拟定,她会成为何云的位置,但很不幸,她依旧是副经理,头顶上司是一位北海实业调过来的员工。
这一次,她输得一塌糊涂。
“姜经理,汪可可那个贱人果然是叛徒,何云变成了副总后,立马调了她去当秘书……”安美在电话里冷笑。很奇怪,姜几许感觉不出什么滋味了,一朝之患,翻天覆地,什么都变了样子。
但就在前不久,她还兴致勃勃写她的职业规划,结果呢?
“小姜经理……那个关于你和6总的事,即使是真的,我们依旧挺你到底!”电话里,安美犹犹豫豫,似乎在想措辞。
姜几许立在窗户边,眨了眨灼烫干涩的眼睛:“安美,你相信我吗?”
手机陷入片刻的沉默后,安美的脆脆的声音传了过来:“姜经理,我相信你,我相信是何云陷害了你,我们一直是相信你的。”
安美的我们,包括杜俊生、黄稻等她带出来的人。
此时,已经没有比一句“我信你”更让她动容了。
“安美,谢谢你们,另外我可能要离开北海盛庭一段时间,你们好好加油,等我回来。”姜几许擦了擦眼角溢出来的泪水,说话嗓音带点轻微的沙哑,“谢谢你们……”
半个月后。
姜几许坐上了飞往伦敦的飞机,以客房部经理的身份,参加北海酒店提供的三个月的酒店管理培训。
她失去了职场晋升的机会,却得到了三个月培训。6续的意思她多少有点明白,他让她暂时躲避风头。
登机前,姜几许收到了何云的发来的微信,内容是一张宽阔办公室的照片。哦,她忘了,何云已经是北海盛庭的副总了。
她回了一个“恭喜”。
飞机翱翔在蓝天上,姜几许望向机窗,白云悠悠,自由自在。三个月的培训机会很难得,但三个月后,她能卷土重来吗?
28第二十八章
姜几许刚来伦敦的前两天,这里天气还是非常寒冷的。她住在伦敦kensington o1ympia路上酒店管理学院2oo米后面小巷里的一户人家家里。主人是非常普通的五口之家,家庭成员是父亲、母亲、两个儿子和一个小女儿,目前两个儿子都不住在家里,所以空出来的房子就出租给她,价格是她能找到最便宜的。
这家人在伦敦真的非常普通,父亲wi11iam是一位木工,母亲叫mary ,是一家面包房的糕点师,跟他们一起居住的小女儿fiona还是一个小学生,非常可爱的一个女孩子,她有一头金色卷发。但有点小肥胖,因为这个原因,她在学校里常常被人嘲笑。这两天,正跟父母严肃地声明自己要努力减肥。
fiona最近多了一个兴趣,她喜欢上了中国文化。所以姜几许就与她说了一些中国古典故事,还跟她讲了唐代的杨贵妃,告诉fiona,在中国有个非常胖的女人,但是杨贵妃是中国的四大美女之一。
fiona听得眼睛发亮,满眼期待地问姜几许:“如果我去你们那里,我是不是也是大美女一个。”
姜几许笑了笑,不好意思告诉fiona中国现在也是以瘦为美,但也点了点头,告诉fiona她一直是个非常可爱漂亮的女孩,等她长大些,还会更加漂亮。
fiona欢呼:“真希望快点长大!”
姜几许这次培训的伦敦的酒店管理学院并不是一个多好的学院,相当国内s市的成人培训学院一样,但不得不说里面环境很好,有很好的绿化和建筑。
北海盛庭酒店一直以来与国外的酒店管理培训机构都有合作,比如美国、瑞士几所著名的酒店管理机构。而这次的伦敦的培训学院是前不久才与北海盛庭达成的合作项目,刚得到的机会,阴差阳错让她过来了。
姜几许大学本科专业是海洋经济学,当初她为了跟沈珩在同一个学校,选择了专业调剂。结果调到这样的专业,每天学习海水的温度、盐度,乏味无聊,但偶尔研究海里动植物,她还是非常喜欢的。
不过海洋经济学专业工作是不好找,毕业后她已经没办法靠父亲关系找份研究所工作,之后误打误撞进了北海盛庭,从事了三年的酒店管理。
她从来没有接受过正统的酒店管理培训,所以她在伦敦这所不出名的管理学院,倒真学习到了不少的内容。
每天的学习内容包括最基础的客人服务、营销技巧、客人心理,以及酒店运营管理,内容涉及面非常广,另外学院隔几天还会请比较知名的酒店ceo过来开讲座。虽然这些ceo她都不认识,除了下个月来自中国北海盛庭的6续。
连续几天的细雨绵绵过去后,伦敦的天空终于开晴了,学院里的黄绿色的山茱萸也渗出枝头,花骨朵小小的、可爱的、带着点雨过天晴的小清新。
姜几许每天除了在学院接受酒店培训,下午课程结束后就开始逛整个伦敦,她把这次的伦敦之行当做抽奖得来的超级豪华三月游。如果心境恢复平静,不去想在北海盛庭这三年的得与失,也不去想沈珩、父亲,还有舅舅那边的糟心事,这次伦敦之行并不糟糕,仿佛回到了上学时代,日子简单又别有滋味。
当然,以她的经济能力,只能穷逛伦敦。什么是穷游呢,逛街shopping基本是绝缘了,所以她打算每天逛一个名胜古迹,什么英国标志的大本钟、收藏着古罗马遗址的大英博物馆、具有千年历史的伦敦塔都在她的安排里面。
fiona看了姜几许的行程安排,非常诚恳地建议她要去参观伦敦的塔桥,尤其是遇上这样的好天气。fiona说,傍晚时候的塔桥格外漂亮,而游人也可以随意在塔桥步行参观,最重要的是不收费,如果乘坐游船游览泰晤士河两岸建筑和景致风光,船费还不到1o英镑。
姜几许被fiona说得很心动,恨不得立马出门,她出门前按照fiona的建议换了一身英伦风的浅米色风衣,随后将头发对着镜子松松挽起,露在外面的脖子系上一条从s市带来的丝绸丝巾……
她准备出门时,fiona看着她说:“我还是希望自己能瘦点。”
姜几许抱抱这个可爱的英国小女孩:“那明天早上我陪你跑步好吗?”
fiona又苦恼了:“那还是算了吧。”
姜几许的这身打扮,fiona人小鬼大地说非常有女人味,然后祝她能在塔桥上遇上一个handsome guy,然后共游泰晤士河,谱写浪漫的英国之旅。
姜几许也满怀期待地扬扬眉:“i hope so.”
***
季东霆其实回了一趟s市,以新股东参加北海实业的股东大会,原本他并不想出席北海的这次大会,但看在dean非常热心地给他安排行程,还是勉为其难地飞往s市。
最近他有很清楚的认识,他正被一个叫姜几许的女人玩在鼓掌之中。这对他来说,是一个非常难以接受的事实。
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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