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勿离今日才能喝上这么好的茶。”轩辕勿离微笑道,为了讨好这位贵人,或者是弥补保护不周,总之秦家可是下了血本,要什么有什么。
风轻涯一愣,随即失笑一声,戏言道:“身为秦家的侄少爷,恐怕不该说这些吧?”
“世间最简单的反而是最难求的。”他答非所问,神情淡漠。
风轻涯双手一晃,滚烫的茶水溢出洒在手背,“最简单……”她凝视着他,淡漠的面容忽然让人有种心疼的感觉。
淡淡的,确实真实的。
不明所以,或者是不敢深究。
“所以,有时学会知足,反而活的更好。”轩辕勿离淡淡道,似已有所指,又似无心之语,“殿下的父亲能够做到,这很好……”
风轻涯没有回答,低下头,仿佛陷入沉思吧。
静默在温暖的室内蔓延着。
“不如……”她忽然抬头,不由自主地道:“不如一起回帝都?”只是话一落,先是一惊,随即填满懊悔,连忙尴尬地解释道:“这一次轩辕公帮了很大的忙,所以……母皇……”
轩辕勿离笑了笑,接了她忙乱的话头,道:“勿离无意成为史上第一位男御医。”
风轻涯愕然,片刻后失笑一声,微微敛眉,不以为意地道:“是啊?那就可惜了。”
“不知雅王夫如何?”轩辕勿离抿了一口茶,有意无意地提道:“殿下新婚便离家,想必王夫会十分思念。”
风轻涯沉默了一下,简单地答道:“很好。”仿佛不愿多说般,又道:“不知轩辕公子是否相信前世今生?”但是话头一出,似乎又觉不妥。
今日,为何总是语无伦次、诸多失态和挖自己墙角?
一定是还在昏头。
“殿下为何这么问?”轩辕勿离搁下茶杯,添了新茶,喃喃道,没有该有的好奇,而是淡淡的悲伤。
“之前听闻轩辕公子说过,行善是为了积德积福。”风轻涯耸耸肩,有些玩世不恭地应对道:“所以有此猜想。”
轩辕勿离深深打量着她,良久后才道:“殿下的猜想错了。”视线移向门外,阴沉的天压着大地,窒息的感觉油然而生,“勿离只是想为活着的人积福,希望活着的人好好活着,能够平安,能够幸福,能够安……不求来世,只在乎现下……如此而已。”
风轻涯忽然感到一阵绝望的悲伤袭来,痛深入骨髓,“你……”她吐出了一个字,随即脑海一片空白。
“这很简单,但是也是最艰难的。”轩辕勿离微笑道,笑容凄美悲凉,“可是轩辕勿离一向喜欢追求简单的东西。”缓缓站起身来,漫步走到面前,直挺的背影,冷风拂着一摆,侧脸上的迷离,仿佛整个人就要随风飞去般。
风轻涯蓦然一惊,猛然站起,却见他转转转过身来,迷离的脸上多了一抹誓死的决然,“轩辕勿离不是不会知足,而是放不下执着!”
她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只是眉间,皱的更紧。
“勿离只要一生一世一双婚姻,还有,绝不嫁入皇家!”
风轻涯闻言,也许是呆住了,也许未品尝清楚心中是何滋味,但是这一刻,她笑了,淡淡的微笑感染了苍天,厚重的云层忽然裂开,光芒透过云层照射下来,将眼角的晶莹染成金色,灿烂夺目!
人,一辈子,有所追求,这是好事。
“公子愿望很好。”她慵懒地笑道,一如平常,“只要坚持,相信终有一天,轩辕公子的愿望能够实现,还有皇家不适合你,所以你的决定很正确……”微微舒了一口气,“另外秦家也不适合你!不要被恩情蒙了心。”她侧身,看着眼前坚毅的男子,深深道:“轩辕勿离永远是坚毅不倒的。”
轩辕勿离浑身震了震,也就那一会儿失神,“谢谢殿下赞誉,勿离唯一能回报殿下的就是……”四目相对,“秦家,不可能绊住轩辕勿离!”
说罢,两人相视而笑。
有一种感情,还未萌发便已湮灭。
有时,也未必是坏事。
……
傍晚,阴沉的天空被染成了红色。
日落前,楚于将暂住的院子清扫了一番,石桌上铺上了上好的丝绸桌面,石椅披上垫子。
乌云散去,寒雨消失,带着余温的夕阳普照大地。
一地火红。
“殿下怎么有这个好兴致?”应了主子的意思,将晚饭摆在院子的石桌上。
风轻涯穿着一件淡紫凤纹长袍,没有多加衣物,却不觉得冷,笑了笑,偷吃了一口菜,道:“在屋子闷得太久了,出来也不错。”
“闷的太久?”楚于诧异道,以前在王府,殿下可是一个月不出房门也可以,如今嫌闷?不过转念一想,如今不是在王府,而且殿下大病初愈,这也不怎么奇怪。“殿下需要叫上轩辕公子吗?”他不讨厌那个轩辕勿离,至少比起主子身边的男子已经很好了,他不介意他入主雅王府,想到这,脑海中忽然浮现了那日,那个优雅却通明的男子,一眼之下的断言,心中一慌,差点倒了一碟菜。
风轻涯愣了一下,道:“不用了。”人家已经表明心意,身为皇室中人的她何必惹他不高兴呢?
楚于注视着主子,似乎他没有注意到自己方才的失态。
幸好!
这时,一道爽朗略带风霜的嗓音传来。
“殿下如此好兴致,想必贵体真的是大好了。”风瑜冰难得表现的如此兴致勃勃的。
楚于见状,挤出了微笑道:“不如殿下和风侍卫好好聊聊?”而他,也该冷静一下了。
“好啊。”风轻涯应道,同样笑容满面,“只要瑜冰不嫌弃这清粥小菜。”
风瑜冰闻言,也不拘礼,“殿下赐宴,风瑜冰怎敢嫌弃?”说着,便坐了下来。
“殿下身体刚好,不宜喝酒。”楚于奉上一杯清茶,道:“委屈风侍卫以茶对饮。”
“是风某逾矩了才对。”风瑜冰接过茶,态度异常的客气。
风轻涯笑眯眯地看着眼前一来一往的两人,觊觎道:“小于和瑜冰挺相配的。”
楚于一听,顿时白了脸庞,“殿下,奴侍……”
“好了,我也只是开玩笑而已。”风轻涯不以为意挥手笑道:“你也下去用膳吧,不用候着了,这些日子你也累了。”他不会和她同桌用膳,过去的十年,无论她怎么说,他也恪守本分,丝毫不逾矩,与其争执浪费时间,还不如顺着他。
楚于听后,犹豫了半晌,最后还是应言退下,“奴侍先告退,殿下有事喊就可以了。”
几口小菜下去,原本还有些僵硬的气氛缓和了下来。
“没想到殿下也这么喜欢开玩笑。”风瑜冰笑道,“不过楚公子恐怕开不得玩笑。”
“小于比较严谨。”风轻涯喝了一口茶,道。
“是吗?”风瑜冰淡淡道,并没有什么特别。
“他很关心殿下。”
“那是当然的,他是我的贴身宫侍。这十年来,都是他在照顾我……”
“……”
你来我往的谈话中,夕阳慢慢地消耗掉自己今生的温暖,在夜幕来临的那一刻,悄悄隐退。
“茶”足饭饱后,院子的石灯已经点了起来,昏黄的光驱逐了步步紧逼的黑暗。
收下杯碟残羹,换上了一杯热茶。
微光中,热气徐徐升起。
“殿下,夜凉了,不如进屋吧。”楚于小心地为她披上披风
风轻涯道:“没事,我的身体还未差到这个程度。”然后转向风瑜冰道:“好了,佳肴吃了,我们谈点正事吧。”南方的冬天虽然阴寒,但是不及帝都的真正冰冷,况且今日走了几乎一整天,经脉疏通了不少,血脉也顺畅了。
风瑜冰点头,神情严肃了起来。
楚于见状,知道劝阻不了,于是悄悄退下,端上早已准备好的火盆,在不远处放在。
既不阻碍相谈,已散出阵阵暖意。
“……殿下已经不用担心晟州的疫症了。”风瑜冰依旧像以前一样,先汇报了情况,“基本上疫症已经退了,染上的病人也开始病愈!这可是史无前例的!之前,每次晟州水灾后,如果疫症蔓延,就连当今圣上,除了屠城,没有任何办法。这都是殿下的功劳!”
风轻涯自嘲地笑了一下,“瑜冰何必讽刺我呢?”
“殿下此言何意?”风瑜冰问道。
“风轻涯并未真正做过些什么,这个功劳不应该算在我身上!”风轻涯内疚道:“你这么说只会让我无地自容!”
确实,她并未真正帮到什么忙!
在染疫的病人死的时候,她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看的他们的尸体被烧。
在灾民饥寒交迫的时候,她一样什么也做不了,还要专程来求人。
可只是在求人而已,还差点连自己的命都保不住!
让一堆人忙了好一阵子才将她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其实,她在晟州,根本是一无是处!
这一次,她意识到,自己是一个多么失败之人!
而原因……
是因为她从未用心!
一直以来,只会躲在自己的世界里,受尽庇护却从不用心。
她只把这次当成一次漫长的旅行。
时间到了,就结束。
过程,并不重要!
是这样吗?
原来,她已经变成这么恐怖的一个人吗?
一时的恻隐让她不惜一切代价去娶舒辰扬,却从未将他当成一辈子的伴侣看待。
被母皇逼到晟州,毫无作为地看着一条条活生生的生命在眼前消失。
是的,她已经变成一个恐怖的人了!
她不再是无所不能了!
她一直以为自己是个无所不能的啊!
现在已经不能!
不!她从来都不是无所不能的!
只是自以为是吧了!
“殿下?”风瑜冰看着她面幻莫测的脸色,忧心道。
风轻涯扯了扯嘴角,“不要再说什么功劳功劳的,这次回京后,我会想母皇请罪。”然后……然后该是学着如何生活了。
轩辕勿离说的很对,心中,该有一些放不下的执着。
很久以前的执着慢慢地淡出记忆,而如今,她的这一辈子,是该真真正正地生活了。
这样的生活,才是真正的生活!
只是,不知什么时候,心中的,某一处,似乎空荡荡的。
“殿下不必如此。”风瑜冰有些焦急,“这次,虽说殿下有做不足的地方,但是晟州避过屠城,这的确实一大幸事!而这功劳得却是殿下!单凭殿下身为皇女却深入疫区,这已经是功劳一件!”说着说着,她已经站起身来,躬身恭恭敬敬的!
“瑜冰,你有愿望吗?”风轻涯忽然岔开话题,“你又愿望吗?”
风瑜冰愣了片刻才转过身来,看着对方严肃的神情,同样严肃地回答:“有!”
“什么?”
“复兴风氏一族!风瑜冰从懂事至今,这是唯一的愿望,唯一的目标!也是风瑜冰存活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价值!这不仅是风瑜冰一个人的,而是整个风氏家族几代人不断奋斗的目标!我们要恢复风氏家族的荣誉!”
“风氏家族的荣誉?”风轻涯喃喃道。
风瑜冰道:“是的!”
“那其他呢?”风轻涯问道,“生命中不只有荣誉。”
“人生不如意者十之八九!”风瑜冰没有迟疑,“既然选择这条路,那就只有走到底!人生不可能事事圆满,风瑜冰尽自己的责任,扛起整个家族!这该是风瑜冰该做的!风瑜冰做事不求圆满,只求问心无愧!”
“好!”风轻涯不禁拍案叫绝,“好个问心无愧!瑜冰一席话,让风轻涯茅塞顿开!”
“属下不敢!”风瑜冰有些受宠若惊。
“我没有朋友。”风轻涯轻轻道,仿佛害怕拒绝,“所以我把你当成朋友。”小于他们是亲人。
风瑜冰一惊,“这个恐怕陛下不同意!”君便是君,臣就是臣,怎么可能……
“这个你不用担心!”风轻涯笑道,“母皇既然将你派人我身边,那就不会反对!”
风瑜冰犹豫了一下,最后一咬牙,“那风瑜冰恭敬不如从命了!”
“轻涯以茶代酒敬瑜冰!”风轻涯端起茶,肃然道。
交朋友,那是一辈子事,更何况,是她在这个世界的第一个朋友。
“好!”风瑜冰同样的动作,如行云流水。
只是她没想到,当初最为厌恶、鄙视的人会成为自己的朋友,乃至将来的生死之交……
候在不远处的楚于,见这情形,不由得心头一酸。
这样好,这样将来还有朋友的支持!
这样很好!
两人仿佛一见如故般,一直聊到半夜,聊到楚于不得不开口阻止。
见天色已晚,两人只好作罢。
风瑜冰起身告辞。
风轻涯也心情愉悦地进入寝室。
楚于的心情也不错,竟然忘了铺床,只好立即补救,“殿下,奴侍先去铺好……”
“不用了。”风轻涯忽然阻止道,“你也累了,去休息吧。”
楚于诧异,“奴侍要……”
“不用!”风轻涯加重了语气,“这种小事我也能做,你先去休息吧。”
楚于见状只好应言退下,“那殿下早点休息。”
风轻涯微笑点头,待他关上房门后,笑容消失,旋即快步走到床边,在枕边,刚好床帘遮住的地方,正放着一个白色的信封。
想也没想,立即拆开来。
标准的上官琉信。
一开始乱骂一通,不过这些可以忽略。
后面的内容才是重点。
风轻涯快速浏览了一遍,眉头紧皱了起来,身上散出一股戾气,唇边吐出三个冰冷的字:
“云斯宇……”
信中并无太多内容:
第一点:凤后与云启频频活动。
第二点:刺杀她之人乃云斯宇派出。
第三点:云斯宇最近常找父君麻烦,一次差点害父君流产。
三点综合,就是催促她回宫。
第一点早就不是秘密了,而刺杀之人,她心中也有数,但是第三点,太过分了!云斯宇,她实在不愿意相信,这十年来的疼爱,都只不过是做戏!
她拿着信纸,在房中来回走动好几回,最后还是忍不住,出了房门,四处无人声,脚步忽然腾起,不由自主地跃进了桃花院中。
室内依然点着灯,人似乎还未睡。
她不知道为什么回来这里,更不是如何应对。
是因为白天这个男子的一番话点燃了她的心吗?
“殿下深夜不睡,这样进入男子院子似乎不太好。”门未开,只是传出一道清冷的声音。
风轻涯沉默了片刻,问道:“轩辕公子,如果有些以前很关心你的人,有些你最亲的人想要伤害你的同样最亲的人,你说,敢怎么办?”
“殿下拿这些问题来扰人清梦不觉得很可笑吗?”室内的男子道:“殿下心中早有结论又何必一问?更何况,轩辕勿离和殿下并无关系,如何好断定?”
风轻涯一窒,“我知道想……”
“殿下只是想找人商量对吗?”轩辕勿离道,“可是殿下找错人了,殿下可以商量之人正在殿下家中等候您。”
“对不起,打扰公子了。”风轻涯承认是自己失态了,道歉后,转身正要离开。
“勿离念在与殿下相识一场的份上,有句话要告诫您,无论殿下做出什么决定,都不要后悔,记着,这个世上可不能制出医治后悔的药,还有,一旦你失去了,那就真正地失去了,失去了,那就是什么都没了!”话顿了一下,语气一转,平静道:“夜深了,殿下还是回去歇息吧,愿您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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