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陛下了。”
朱祁镇表情猛地一滞。
这一件事情,是他一直想的事情。
他已经六十多岁了,虽然看上去很健康,但是在太子死后,他的所有头发一日之间都白了。
此刻他真的成为老朽了。
这一次出巡,从身体与心理,深深的摧残了他的健康。
他走一段路,都有一种气喘吁吁的感觉。
大明未来的继承人,已经是一个刻不容缓的局面了。
但是选谁?
朱祁镇面对一个问题,那就是传子与传孙。
传子最大的问题是,他几个儿子,都没有当做皇帝继承人来培养,并不是说他们没有这个能力,事实上能将自己的封国管理好,他每一个儿子都是有一定的能力的。
但是他们并没有作为太子培育,在朱祁镇有意为之下,他们身边的势力与大明中枢的各股势力,根本就是隔绝的。也就是说不管那一个儿子继承皇位,朱祁镇就必须对而今政治结构进行一番大换血。
整个太子的势力,都要进行大清洗,包括南洋与西洋。
而朱祁镇而今恰恰没有精力,完成这件事情了。
传子有问题。
那么传孙就没有问题了?
最大的问题,就是太子的定位。
太子谋逆而死,太子失去继承权,他失去的他的继承权,而是他这一脉的继承权,这就是一个很严肃的宗法问题,按理说太孙的继承权也会被质疑的。
而且不管太子是怎么死的,其中与朱祁镇都有关系,让太孙登基,难道将来不怕有一天太孙为太子翻案吗?
到时候,朱祁镇的身后名怎么办?
当然了,朱祁镇不担心什么身后名,但是他担心的却是他一系列改革,有了被掀翻的切入口。西华门之变,已经让太子的势力与忠于朱祁镇势力深深的结下了梁子。
朱祁镇不清理是有碍于朝廷稳定,特别是南洋与西洋的稳定。
朱祁镇担心,操之过急。恐怕新入大明版图的西洋与南洋会出大乱子,而并不是不想清洗。
在政坛之上,每一个人代表都不是自己,或者不仅仅是自己。
每一个选择都如此严重的后遗症,根本没有什么两全其美之策。
朱祁镇正在细细思量之中,还没有想要立即下决定,这关乎到大明今后几十年,甚至几百年的政局,非思虑万全,怎么肯下定论。
只是面对皇后如此哀求,朱祁镇一下子想到了当年母后临终的时候。
因为自己一年之差,让孙家落得如此下场,朱祁镇却是在政变之后,才知道这一点的。
说实话,朱祁镇对会昌伯孙家,是有不满。但是却没有想到让他们一家落得如此地步。对于孙家的下场,朱祁镇固然有些同情,却也身怀戒惧。
朱祁镇一念之差,一言之失。后果之大,很多时候,不是他自己说能了解与控制的。
今日朱祁镇一旦拒绝。就等于将太孙等人打入另册。
孙家也就罢了。
毕竟与朱祁镇的血亲比较远,朱祁镇从小都没有在孙家那里得到多少帮助。朱祁镇仅仅是同情而已。同情是同情,绝对不会手下留情。而今之天下,已经没有会昌伯孙家了。但是如果太孙等人,也落得如此下场。
却是朱祁镇万万不想看到的。
而今皇后却一下子将他逼得了非此即彼的关头。
朱祁镇看了一眼,跪在一边伺候的太孙。忽然心中一动,暗暗苦笑,说道:“没有想到,我临老了,却被老婆将了一军。”
如果说朱祁镇刚刚没有反应过来,而今却明白了,今日的局面,钱皇后是算定了。
要知道钱皇后不显山不露水,却不是无知妇人。她是得太皇太后之真传的。
不轻易发言,一发即中。
朱祁镇心中暗道:“罢罢罢。我也累了。”
而今局面与太祖皇帝末年比较相似,但又截然不同,太子一死,太祖皇帝发动大案,清理朝廷内外功勋名将。为了给太孙铺路。而今是朱祁镇如果要在太孙之外的皇子登基,反而要将现在的班子大清洗一番,让新太子确定领导权威。
朱祁镇不想折腾了,他说道:“好,我答应你。你好好养病即可。”
皇后强撑着身子,说道:“今日是在孩子面前说了这话,君无戏言。”
朱祁镇说道:“你快点好起来,看我做就是了,我自然不会反悔的。”
皇后想要笑,却似乎笑不动了。就这样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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