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整整齐齐的两尺见方的布片,展开来,上面是两只鹡鸰,一前一后,翔飞在一片漠漠烟水之上,左下一方“朱印”,上面是“克柔”二字。完全是工笔花鸟的笔意。但不知怎地,褚仁却觉得这图画中透着一种前途未卜,茫茫无助的感觉,有些悲凉。
“这是南宋朱克柔[1]的缂丝,《鹡鸰烟水图》。”那少年解说道。
注:
[1]朱克柔:宋代缂丝名家,作品多为花鸟题材。
第二十二章三百年恩未敢谖
“缂丝是个什么东西?我不懂,你倒是说说看,它有什么好处?”褚仁依旧是轻佻的语气,逗弄着那少年。
“常言说‘一寸缂丝一寸金’,缂丝是最好丝织品……”说到这里,那少年似乎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顿住了。
褚仁笑道:“这鸟,是绣上去的吗?”
“不是、不是,这些图案都是织出来的,通经断纬,一色一梭。”那少年连连摆手。
“就这些?没啦?也未见什么好处呀……”褚仁毕竟在拍卖行工作过,大抵是知道宋代缂丝的价值的,此时只是想戏弄那少年而已。
果然那少年有些着急,鼻尖都沁出汗来,“朱克柔是宋代最有名的缂丝大家,她的作品也曾为内府收藏,宋徽宗还曾题过字呢!”
褚仁一笑,暗道这话才算说到了点子上,又问道:“你莫哄我,这东西不比名家书画,随便什么工匠照着画稿都能织出来,只是废点工夫而已,你怎么让我相信这是朱克柔的真迹?”
“这……这是我家祖上传下来的,我、我不会骗你的……”那少年急得磕磕巴巴。
“你家祖上是做什么的?怎么得着的?怎么传下来的?说给我听听,我才知道真不真呀?”褚仁的笑容,又带着几分调戏的意味。
“我祖籍是浙江江浦,和朱克柔算半个同乡,这件缂丝是祖上留下来的,传了很多代,现在家里败落了,哥哥又有病,我们打算把它卖了,换得盘缠离京回乡。”那少年说着说着,眼圈便红了,几乎落下泪来。
“那你家又是因何到北京的?”
“家父是前明翰林院修撰,从六品……”
褚仁了然,这样的故事,在这样的年代,并不罕见,古今兴废事,莫不如此,人生随着时代起起落落,也是寻常……褚仁暗叹了一声:“你要卖多少银子?”
“一百两?”少年的语气中充满了不确定。
褚仁点点头,回头问贴身曾全:“咱们账上,还有多少钱?”褚仁所说的这个账,自然是他每月三十两,买古董剩下的银钱账。
“只有四十两。”曾全回道。
褚仁咬着嘴唇想了片刻,说道:“这样吧,我给你打个欠条,你先拿着!你们搬家离京,总要几天时间收拾,待走的时候,再来我这取剩下的六十两,好吗?”说罢便命人取过纸笔,也不设桌案,就着门槛,狂草一挥而就:“欠六十两,齐敏”。
只听那少年低低赞了声:“好字!”
褚仁展颜一笑,“你也懂草书?”
那少年点点头,“这字大有怀素之风。”
褚仁倒暗暗生了些知己之感,这些日子来一直惦记着怀素的那幅字,也临了一些帖,此时下笔,自然而然便带了怀素的风格。
那少年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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