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罢饭,母亲在镇子上换了两匹马,又添了几件大毛衣裳,买了干粮,遂出了镇子继续西行。行走了四五日,道上的路人慢慢多了起来,或者携家带口,挑着担子,或者推着车子,个个都憔悴不堪,面有饥色。到了第五日夜里,稀稀落落下了整夜雨,第二日气温降了不少,冻的人缩手缩脚。
我和母亲出了一个小镇子,打马行了没几步,就听见道上有哭声,紧走了几步,才瞧见一个妇人抱着孩子瘫坐在道旁的石头上嘤嘤地哭着,怀里的孩子半仰着头,双眼紧闭,干裂的嘴唇半张着,脸上一片蜡黄,母子俩身上的衣裳已瞧不出原来的颜色。娘瞧了一眼,就翻身下了马,拉起孩子的手腕诊了诊,从随身的药瓶里取了一粒药丸给孩子喂了,接过我寄来的水喂了几口,这才举目瞅了眼妇人,道:“孩子有些伤风,我给他吃了药,等下就会醒来。得赶紧进镇子好好吃些东西。饿的太久,碰到伤风才会这般严重。”此时女子方住了哭声,道了谢,脸上的泪水还淌个不住,将一路上的苦难说与母亲。
原来这妇人夫家姓刘,村里人称她刘三娘。居住的坊里村离玉门关只有两天的路程。从今年七月起西北战火越发频繁,隔了两月,竟被漠北的赫特族一举攻下了三座城池,朝廷急急派了将军李祖耀前去御敌,这才夺回了失地,将赫特部赶回了漠北。不料想赫特部秘密联合其他几个部落,再一次卷头攻来,双方僵持了七八日,赫特部派小股人马钻入玉门关四周的小村落烧杀抢掠,无恶不作。附近的老百姓痛苦不堪这才连夜向东逃去,从玉门关到燕京官道上的老百姓越来越多。刘三娘一家逃了两天,她的夫君就一病不起,请医看病花光了所有的盘缠,还是没能救下他的性命,刘三娘草草着人葬了夫君,一路乞讨至此处,已是穷途末路,不料想昨夜一场秋雨,又浇坏了孩子,一时无计可施,这才坐在道边哭了起来。
此时孩子已悠悠转醒,母亲将我一件深色大毛衣裳取出来给孩子披上,又将我们的干粮全数给了刘三娘,一并送了她几两碎银子,叮嘱她到前面的镇子上好好吃些东西,再找个营生,好养活自己和孩子。刘三娘见母亲这般帮她,滑到地上就给母亲磕头,母亲连忙将她从地上扶了起来,刘三娘这才询问我和母亲的去处,得知我们西行,她苦苦劝道:“恩人千万别再西去了,玉门关能不能守住还不一定呢,您带着花似的女儿往西去,太担心了。”母亲安慰了一通,便和我打马西去。
又行了一日光景,道上逃难的人越发的多,等到了天胡城境内,我和母亲只剩下少许银票和一身行头,两匹马给了两个患了腿疾的老人,包袱里的大毛衣裳送了几个还穿着单衣的孩子,身上的干粮也早已散尽,只余下一个水壶。母亲将手中的水壶寄给我,我停下发软的腿脚,仰头喝了口水,母亲道:“虹儿再坚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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