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遇到世外高人了,以她的功夫从没有过这样的对手。
宁重楼心想这动静也持续一段时间了,是终止的时候,也不能让师父的身份暴露出来,他连忙走上前来,大叫:“老人家,我们知错了,不应该冒犯您,请高抬贵手吧。”
莫九霄明白了这小子是让自己住手,他也不拖延,来一招“韦陀背杵”,跳出圈儿外。
朴素芊盘起的秀发此时已抖落开来,披散着,气喘吁吁,断断续续地说:“老头儿,你……你绝不是……什么叫花子,到底是干……干什么的?我打不……过你,但我不能……让你阻止我们的行动,请……跟我回警察厅吧。”
她正要去摸腰间的手枪,却掏个空,明明开打之前她把手枪别在了腰间,此时却不见了……
第二百七十七章绵里藏针
此时已是子夜将尽,残月西垂。
几只乌鸦在老树上,观望着夜色中的瓦脊与残雪。
以往静谧的灵佑宫院中,却是热闹得很。
“干吗?要用你的手枪毙了我?给你——”莫九霄大笑着说,话间未落,那把枪黑色勃朗宁从人家的袖中甩了出来。
朴素芊接枪的气力还是有的,她正接在右手中的时候,感觉有飞镖一样的暗器又飞了过来,她没有接,却用左手将靴子里塞着的皮手套甩了出去,“噼里啪啦——”,打落在地却是枪中的八粒子弹。
“老人家,我这不会功夫的人都看得明白,您是世外高人;可我们也是公务在身,上峰差遣,咱井水不犯河水,让我们搜一下吧,我们多有得罪。”宁重楼知道今晚注定是一无所获的,过场还是得走一下的。
“看你这后生,说话挺受听,我也不和你们计较了。筋骨也舒和好了,这困劲儿又来,你们早点撤了吧。”
“不行,我们必须得搜。”朴素芊有点不想退让的意思。
“我说你个女娃,咱讲点道理,我是看大门的,有话在先,过了我这关,你们随便搜,老杂毛也不会怪我,你连我都打不过,还搜个什么?走吧,观主此时也休息了。”
“不让搜,就是这里有反满分子,我们监听很久了,这里有发报的信号总在半夜中发出,别说你是高手,我要是调来了关东军部队,这里就要被夷为平地。”朴素芊说这话时,明显是心中有些底气不足。
正在僵持之间,“哦嗯——无量天尊——”一声法号从院中传来。
灵佑宫的当家老道、龙门暗派的掌门人——濯尘子与纳兰松寒从后院走了出来。
“正好,老杂毛你来了,本不想惊扰你,可是这警察厅的二位说什么搜查发电报的,我不让进,非得要进来。”
“乌拉草啊,乌拉草,你长栖于本观,我管你一日三餐,你尽你的守夜之责是你自己承诺的,可是不能扰夜呀,我与纳兰司长手谈正酣,不觉已是子夜了,你非得搞这么大动静,这么大年纪了,还是好动好斗,无量天尊。他们要搜就让他们搜吧,方外之人,与世无争,该来的总会来,你这无异于抽刀断水,你拦得他们一时一日,能长久拦得住么?这本是清修之地,让他们搜过了就没有事了,扰闹是不能解决问题的,却把我们二人的雅兴给搅了,你呀。”
“哎,我说老杂毛,你反倒怪我了?这……这还讲不讲道理了?”莫九霄声调很高,把破草帽拾了起来,戴在了头了。
纳兰接过话头:“这不是警察厅的宁科长么?大半夜的怎么到这里来了?”
朴素芊听了他们的对话,心中不觉一警,心想这个什么司长半夜到这里手谈?手谈是什么意思?她感觉有些蹊跷,用眼睛看了看宁重楼。
宁重楼对她狐疑的眼神看得明明白白,暗想一个日本小女特务看你装到几时,微笑着上前答话:“纳兰司长,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兄弟我们电讯科近来已明确侦听到每当子夜常有电波信号从这院中发出,故此我们才要来些搜查。不想,来得不是时候,打扰了您和道长的雅兴。失敬,失敬。”
“不妨,我与这濯尘子道长本是好友,相交多年,常来此对弈,你们要是对这里有什么怀疑的,就直接与道长说么,多大的事,确有证据就公事公办,无有证据以后就不要打扰人家清修,这事不是难事。”
“我说纳兰,你这是把好话都说了,我说什么?你呀做官做得如此圆滑,老夫无话可说,你们就搜吧,别惊扰了神仙和城隍老爷就中。无量天尊——”
朴素芊终于逮住了机会,大叫道:“等什么?搜呀——”
宁重楼心想,明显搜不到什么,那就搜吧,他向身后的张平洛一招手,示意带人进来。
张平洛虽是结巴,但眼睛却灵光得很,命令道:“侦缉队进……进来二十多个人,尽快……快完成搜查……任务,莫要打坏了……观中的物件。”
“重楼科长是我兄弟陆黎的哥们,也是我的哥们,兄弟,来见过濯尘子道长。”
宁重楼走上前来,抱拳施礼:“警察厅保安科宁重楼,见过仙长。”
“不客气,这宁科长老成持重,气度非凡,贫道有幸结识,可喜,欣慰。”濯尘子口中赞许着,心中骂道,臭小子比你师父沉稳多少倍,根本不像是他莫九霄的徒弟。
纳兰还不忘向朴素芊打招呼:“这位女杰的功夫,是才我与道长在楼上看得清楚,拳法凌厉,身手不凡,重楼你不介绍一下么?”
“哦,应该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保安科副科长朴素芊小姐。”宁重楼这次就是她牵着来的,无奈与蛇共舞,也只能如此,“这位是军政部兵备司纳兰司长。”
朴素芊知道这个纳兰本是大清皇族亲戚,背影深厚,在新京无人不知,一见面就感觉这人是那样的气度卓绝:“司长先生,素芊在此见过。真没有想到,在这里遇到您,而且是大半夜,您真是闲适得很,看来军政部的事您还是没有累着。”
她的话听起来,明显是话中有话,甚至充满了疑虑。
“哈哈——我本是一介俗人,赖着康德皇帝庇佑,混个日子,也难得于总长器重,给我一个闲差,累从何来?累从何来?倒是你朴教育长,精学笃行,在满洲警界是声名鹊起,又回到警察厅担当重任,我听我陆黎兄弟多次提到过你,也曾听菱刈隆将军与我赞许过你,今日一见,果然是巾帼英雄。”纳兰的话也是绵里藏针。
朴素芊一听这话,心中不觉一紧,按理不可能的,我的父亲怎么能与一个满清遗少说起我呢,到底是什么情况,他是在有意敲打我不成,不可能啊,我的身份几乎无人知晓,他向我提起陆黎我倒不觉奇怪,陡然提起我的父亲,他到底是什么人?
“纳兰司长,实在是不好意思。这事也是紧迫得很,眼下罗厅长去黑龙江没有回来呢,丰臣将军又住院治病,不但中野太君遇刺的事没有眉目,又是有多名关东军要员被杀,反满分子活动猖獗,今夜的打扰也是没有办法的事,电讯科新进的德国监听设备灵敏得很,近半个月监听到不名电波从西头道街这边发出,因此我们必须迅速出击,向关东军司令部交出点成绩来,才能让丰臣将军不白操心啊。”宁重楼话中似是在道歉,实则里面暗含着很多信息。
这时,搜查的侦缉队的人陆续回到院中,纷纷报告,结果是一无所获。
“我就说嘛,一个老道们清修的地儿,哪有什么发报的?就是找个借口,不让人消停。”莫九霄故意大声发牢骚。。
“那既然这样,我们就撤退了。打扰仙长和纳兰司长了,打扰老先生的清梦了。”宁重楼本想提醒已达到目的,撤退即可。
“且慢,不能走——”朴素芊显然是不达目的,不肯罢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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