浊气,缓缓地说道:“为战友报仇,没得到上级批准。”
虽然只是短短的几句对答,楚言却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他知道一直对因伤退伍而感到遗憾的父亲,对自己寄予了厚望。
希望他能够终身服务国家,在部队里干出个样来。
可是自己却让父亲失望了。
“好,好样的!”
出乎楚言的意料,父亲仿佛从几句话中就了解了事情的全部过程。
“违反纪律是不对的,但要是不为战友兄弟报仇,那就不是我养出的儿子,小言,你做得没错。”
得到父亲的肯定,楚言才放松了下来,一放松,热泪就控制不住地涌出了眼眶。
他毕竟也只是个18岁的孩子,第一次上战场,第一次杀死敌人,第一次负伤,第一次看到战友牺牲,第一次立功受奖。
种种难以言喻的感受,没上过战场的人可能无法理解。
此时面对父亲难得一见的轻言细语,楚言才算是彻底发泄了一下心中累积的情绪。
但毕竟也是一名优秀的军人,哭过之后的楚言,很快平复了心情,让父亲歇着,自己做饭去了。
当父子俩对坐在餐桌前,楚平拎出了一瓶收藏多年的好酒。
两人先敬了一杯各自的战友,他又给楚言倒了一杯,一饮而尽之后,才一边吃菜一边说起了话。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
“不知道。”
面对父亲的问话,楚言并没有掩饰心中的迷茫。
当初参军入伍的时候,楚言也是一心要终老于部队的,现在被迫退伍了,楚言还没有认真思考过自己的未来。
之前参军,其实也源于父亲从小的教育和灌输。
虽然参军后爱上了部队生活,可自己已经无法继续在军队服务于国家了。
看着目光中透出迷茫的儿子,楚平语重心长地对他说:“小言呐,其实爸知道你退伍的消息,虽然有点遗憾,但想想也觉得更欣慰,你还小,这次进了部队上了战场,也算为我了了心愿。可是你的人生还长,想过怎样的人生最好还是你自己做选择。”
楚平点起一支烟,抽了两口。这才继续说下去:“我相信你,有我楚平从小的训练,有部队和战场对你的考验和磨练,无论做什么,只要你不要忘记曾经作为一名中国军人的骄傲,不要放松对自己的要求,都一定可以做到最好。“
“我这身体你也知道,骨头里那几块弹片也拿不出来,从去年冬天起感觉身体就越发不如从前了,要是有一天……”
挥手打断了想说什么的儿子,楚平转身回屋拿出了一个盒子。
“咱父子俩都是军人,不用避讳那些生死之事,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如果到了那天,我希望你能听我的话,去香江找你姑姑。”
他从盒子里拿出几封书信,递给楚言。
“这几封信,都是你姑姑寄来的,到时候你带去香江,可以作为信物。咱们父子俩在这老家也没别的亲人,打我收养你到现在,这十几年来也没人来找过你。”
“我要是走了,你在我坟头磕完了头,在这也没啥好惦记的了。你姑姑当年跟亲戚去了香江,这些年跟我也没断联系,前些年还托人给咱们父子送了点钱和东西过来。”
“我看你姑父也应该是个靠得住的人,好像在那边日子也还过得去,去年来信说你表哥都大学毕业了,你去了也能有个照应,你愿意吗?”
楚言知道自己父亲的性格,能这么说,想来还是对自己不放心。
只能先表态道:“愿意,您怎么说我就怎么办。但您还是注意身体,您好好的我就一直在家孝顺您,哪也不去。”
楚平闻言这才欣慰地笑了笑,不再提这事了。
平淡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
79年的冬天,仿佛特别的冷,旧伤复发的楚平,还是没能熬得过去。
眼看着离春节还有几天,办完父亲的后事,正在家守孝的楚言,看着屋子里到处都是父亲生活的痕迹,充满了从小到大跟父亲一起玩耍、一起训练的回忆,不禁鼻头发酸,紧了紧身上的军大衣。
自己从小被父亲收养,刚刚成人还没来得及回报万一,父亲就这么走了。
对于自己的亲生父母,楚言从来没想过相见或相认,这就是自己的家,如今只剩自己一人,自己好像没有家了。
虽然对于未来仍然迷茫,但父亲早有交代,楚言还是决定等春节之后,自己守孝完,就想办法去香江找姑姑一家。
毕竟那是父亲的妹妹,也是自己在这世上仅存的亲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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