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一动不动了才停手。
杜婵音起身,见入目处全是铺天盖地的血迹,发出癫狂的大笑。
想不到她此生,会是这般结局。
突然,一阵剧痛传来,杜婵音感觉肚子里仿佛有刀在绞,疼的她喘不过气,意识也渐渐模糊。
“南无阿弥多婆夜。哆他伽多夜。哆地夜他。
阿弥利都婆毗。阿弥利哆。悉耽婆毗……”
陷入黑暗中的杜婵音,仿佛听到了佛经诵咏的声音……
“小姐,小姐,你怎么样了?”
是芊书的声音。
芊书不是死了吗?
杜婵音想睁开眼睛,眼皮却有千斤重。
挣扎了片刻,有一丝亮光慢慢地透过来。
一片刺眼的光亮之后,她终于看清了眼前的人。
眼前是芊书,却又不像芊书。
眼前之人穿着素色撒花云衫,梳着双丫髻,一张稚嫩的小脸上满是欣喜,“小姐,你终于醒过来了。”
这分明是年少时候的芊书。
“这次多亏了楚公子救了小姐,当时可把奴婢吓坏了,小姐你以后出门,可不能再丢下奴婢了……”
伴着芊书的喋喋不休,还在懵然愣神的杜婵音,福至心灵,突然想到了一种不可能的可能。
她只觉得心豁然一颤,头脑发热起来,她莫不是重生了!
虽然很离奇,但是她是经历过穿越的人,见识过这世间的玄奥。
当初她从二十一世纪,魂穿到了与她同名同姓,刚出生的小婴儿杜婵音身上。
代替杜婵音,在这个时代生活,不是也一样诡异离奇吗?
只是她为什么还是在这里?而不是回到本该属于她的时代?
芊书端来青花缠枝纹茶盅。
随着一股清甜的水流入喉咙,杜婵音心绪渐渐平静下来。
她微微抬头,看着蜜合色梅花纹幔帐随风拂动,窗下,酸枝木镂雕镶理石八仙桌上,摆着一只花斛。
里面是一把朝气蓬勃的半枝莲,紫色的花朵小巧玲珑,让周围顿时鲜艳亮丽起来。
她想起来了。
这是她十一岁那年。
因为母亲忌辰那日,她心里悲伤不已,便带着芊书,来到了以前常和母亲来的庄子上。
这庄子是母亲的陪嫁,依山傍水,景色宜人。
想起母亲爱吃山上酸酸甜甜的厚皮香,她一个人偷跑到山上去寻,却迷了路。
后来,遇到了出来觅食的山猪,她跑的精疲力尽,又受了惊吓晕了过去。
醒来后,她发现自己回到了庄子上,手上正紧紧攥着半块祥云羊脂白玉佩。
庄子上的下人,都说是楚潇洛救了她,将她送回来的。
想到楚潇洛,杜婵音嘴里,仿佛又泛出苦涩难忍的药渣味。
她为何不是重生在楚潇洛救她之前?难道这一世,还是前世那般覆辙?
不!
楚潇洛再次救了她又怎样?她不会再按照命运原本的轨迹再嫁于他。
前世的事情已了,他们互不相欠,今生,她只愿与他当陌路人。
玉佩呢?
杜婵音坐了起来,掀开刻丝如意云纹锦被。
果然看见半块莹润剔透的羊脂白玉佩,躺在身侧。
应该是刚才,她起身喝水之时掉落了。
这玉佩是祥云鸟纹图案,玉质透亮古朴厚重,一看就非凡品。
“咦?”
芊书凑过来说:“小姐回来手里就有这玉佩,是不是楚公子送与小姐的?”
是楚潇洛吗?
玉佩被她抓在手里,显然是跟救她的人脱不开关系。
前世,她日日把玉佩挂在胸前,楚潇洛见到了,却未曾说过什么,一副并不识得的样子。
她一直以为是时间太久,这样的小事,楚潇洛想必早已忘却了。
现在想来,也许另有隐情。
“芊书,那楚公子送我回来,可有说过什么?譬如怎么救的我?在哪里见到的我?”
前世她一心感激楚潇洛,从未怀疑过什么,也并未问过他当日救她之情景。
芊书道:“楚公子送小姐回来时并未说什么,只说让奴婢等人好好照顾小姐。”
是了,楚潇洛心思缜密,情绪轻易不外露,又怎会对芊书等人说什么?
不过他说与不说,她都不会在意了,今生,她会离他远远的。
怒吼的风,将年久失修的窗户刮得“吱呀”乱响。
一间屋檐布满了蜘蛛网,破旧又阴森的庙里。
一个正在打坐念经的老和尚,突然喉咙一甜,一口鲜血喷射而出。
正被打水进门的,另一个和尚看到。
那和尚急忙放下手中的水瓢,上前搀扶老和尚:“师兄,你这又是何必呢?”
见老和尚不语,他摇头叹气一声,端起先前放在地上的水瓢,向庙堂后门走去。
片刻后,闭目养神的老和尚慢慢睁开双目,自言自语般道:“三世因果经,这都是我欠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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