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事没有十足的把握之前,他不能掉以轻心。
“可以让毒物没有那么严重,但在太医诊断来看,却与以往一样吗?”
听到这话,天歌算是明白了:
“你想继续中毒伪装,但听了我先前的告诫,却又怕死,所以才来寻我?”
喻佐沉默几许,最终点了点头。
这话说得直白,但却就是这个意思。
天歌沉吟片刻:“没问题。不过,我有个条件——这么说其实也不准确,具体来说,是我有问题想问你。”
见天歌应下,喻佐提着的心终于放下,听到问题也没怎么紧张:
“我若知道,不会隐瞒。”
“我想问的,是先前给你诊病的太医是谁。”
喻佐愣怔片刻,显然没有想到天歌的问题是这样。
“帮我诊病的人是太医院医正,韩休韩太医。”
“太医院医正韩休?”
天歌蹙了蹙眉,这个人她听师父提起过,似是嫉妒心颇重。
当初林回因为医术高超,得到周帝青眼,有意让他掌管太医院。
然而林回以想为更多百姓看病为由,推拒了此事。
可尽管林回拒绝,但因为周帝的高看,韩休还是对林回记恨上了,后来还明里暗里与林回比过几次动过些手脚,直到每次都输得极惨,这才消停。
韩休人品不行,但心极高,容不下别人对自己医术有半分怀疑。
可这样的人,一直给喻佐诊治,却对天歌都可以看出的病浑然不觉,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韩休这个人,有问题。”
听到天歌这句话,喻佐不由皱了眉头。
他一直以为,是师父给他下的毒太罕见,所以连韩太医也没有看出来,而天歌是林神医的亲传弟子,所以才会一眼发现异常。
可是听天歌现在这话,竟像是师父与韩太医早有勾结。
“你师父哪里去弄这些瓶瓶罐罐的毒药,要我说,指不定这玩意儿就是那姓韩的给你师父的呢。”
天歌随口玩笑,却见喻佐隐有当真的样子,吓得她忙不迭咳嗽一声:
“那什么,我这句话胡诌的,你可别当真啊。虽然姓韩的人不行,但乱扣帽子的事也做不得。”
喻佐点了点头。
见他将自己的话听进去了,天歌松了口气,然而紧跟着,却听喻佐继续开口:
“韩太医深受陛下和贵妃娘娘信任,在宫中德高望重,应当不会做出这样的事。”
天歌眉头一跳,好似忽然之间抓住了先前被忽略的关键问题:
“你是说,卢贵妃和皇帝的子,多年来一直都是由韩休照看调养?”
虽然觉得天歌的反应有些奇怪,但喻佐还是点头,再说得详细了一些:
“韩太医是太医院医正,陛下和贵妃娘娘这样的尊贵之人,自然得由他亲自请脉。其实说起来,在韩太医坐上医正的位子之前,你师父林神医也曾受请入宫为陛下和贵妃诊治,只是后来陛下想将林神医留下,却被神医婉拒,这才轮到了韩太医。”
“不过说来也奇怪,自从那次之后,虽然陛下准了林神医离去之,但往后却再没有请过林神医进宫。”
“这些年来,林神医在上都给达官显贵和寻常百姓看病不少,规矩是多了些,但却也不是真的为难人,更何况还是陛下。可是当年贵妃娘娘病重,派人前来邀请,林神医却死活不医,最后还是陛下出面调解,才让贵妃息怒。”
这事天歌倒是从来没听人提起过。
如果这般说来,卢贵妃跟自家师父之间,这算是有仇了?
“那最后我师父给卢贵妃看病了吗?”
“没有。”喻佐道,“陛下知道后也没有因此责怪,这也是为什么所有人都尊着林神医规矩的原因。”
天歌咋舌,是啊,皇家的面子都不会给,其他人又凭什么例外?
不过,这倒不是重点。
“你说,我师父在请脉之后,明明有入主太医院的机会,却主动放弃了?”
听到天歌再问,喻佐点了点头:“不错。”
天歌不说话了。
以她对林回的了解,自家师父之所以放弃,只怕太医院这边是一块烫手山芋。
一定是他查出了什么原因,却又不想趟进这淌浑水,这才放弃了这样的好机会。
卢贵妃多年不孕,怕是真的有人在背后控。
自己若是想借此生事,怕是须得先查清楚这幕后之人。
不过,用一招引蛇出洞试试,倒也无伤大雅。
见天歌陡然沉默,喻佐不由出声:
“林花师可是有什么事?”
天歌回神一笑:“没什么,就是想到一些事。对了,按照你的要求,我之前配好的方子和药材怕是需要改动一番,所以今应当无法直接看诊。这样,明下午,你来府中寻我,我开始帮你施针祛毒。”
喻佐是聪明人,一听天歌这话,便明白她今不便,所以又说了两句话便推辞离去。
待喻佐一走,天歌当即吩咐吴叔:
“去慕府。”
慕府书房,听天歌说明来意,寒山微微一怔:
“公子是想查卢贵妃?可是咱们素来……”
“我知道,揽金阁不涉皇家事。”天歌打断了寒山的提醒,“我要查的,是韩休韩太医。”
寒山:“……”
有区别吗?
查韩太医的目的,不还是为了查卢贵妃……
“慕叔,我不知道当年揽金为什么会定下这样的规矩,但此一时彼一时,如今我接手了揽金阁,所以我更清楚怎么做应当,怎么做不应当。规矩我能守则守,守不了的话,事实上,也没人能阻挡我不守。”
天歌从未跟寒山这样表过态。
所以乍一听这话,寒山还有些讶然与无措。
但很快,想起天歌自打接手揽金阁之后所做的事,他的隐忧和疑虑慢慢消散。
最终,颔首抱拳:
“一切听阁主吩咐。”
阁主的话,在揽金阁有着绝对的权威。
天歌轻轻缓了口气:“多谢慕叔体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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