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只要说车坏了,谁都不招。所以段长每个班都会派人给卡车司机买两屉小笼包子送过去,隔三差五还得请司机喝酒。”
“哦。”凌风应了一声,第一次认识到原来社会上还存在着这么多不公正的潜规则,眼睛盯着料斗沿上挂着的那根钢钎好一会,沉声问了一句:“钱从哪出啊?”
“从咱工资里出呗,每人一个月扣三十块钱就够了。”马军不以为意地答。
一个工段大概三四十人,每人一个月扣三十块钱至少将近一千块钱,这些工人的血汗钱,都用在了这种不光彩的胡吃海喝上,难道就没人上告、没人监管吗?
凌风虽然这样想,却不想留给别人一个愤世骇俗的印象,况且这番话涉及到马军的舅舅,于是又委婉地问了句:“你舅告诉你的?”
“不用谁告诉,这一直是公开的。发工资时,劳资员直接会告诉你,扣饭费三十块钱。”马军依然说得很坦然。
这种见不得光的勾当,难道还能这样公开吗?
凌风不愿意相信这种事,至少不愿看到这种事就像市场上公开倒卖毒品、文物一样理所当然,木然问:“就没人往上告吗?”
“咱都是临时工,谁听你的呀?段长跟上面领导全有关系,临时工在人家眼里狗都不是!能干就干,不能就走人。”
“哦。”凌风应了一声,鼻孔里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压住内心油然而生的悲凉,耳边反复萦绕着:临时工在人家眼里狗都不是!狗都不是!……
“你是通过啥关系来的呀?”马军再度打断了凌风的沉思。
“我爸是x钢的总调度,跟张厂长关系不错。”
“你爸原来是当官的啊?”
“不算啥官,就是总厂负责协调生产的科员。”
“那权利也不小啊?”
“具体负责干啥,我也不知道。我过去对x钢的事一点都不懂,今天第一次见过烧结矿,才知道那一车车火车皮运进x钢的不是铁矿石,而是磨成黑色粉末的精矿粉,还要通过这么多道程序才能炼成铁水。”
“知道这些也没啥用,咱临时工不可能在x钢有啥发展,想转成正式工,除非后台特别硬,要不就得花很多钱给人送礼。”
“得花多少钱啊?”
“少说也得五千以上吧!”
“五千以上?那么多?”
“是呀!这个数也得门子杠杠硬。”
“正式工和咱有啥区别啊?”
“区别可大了!同样的岗位,人家比咱多挣一百多块钱,单位给交四险一金,也没有人敢扣他们钱,而且烧结厂的岗位可以随便挑,想上哪个岗位就去哪个。现在咱分厂开翻斗车的、电、钳工都是正式工,开翻斗车的都有人换岗,开四个小时翻车就可以睡半个班觉,电、钳工更牛x,设备没事就是干呆着。这么看,五千块钱也不算多,有个三四年也挣回来了,你爸要是能找人给你转正,还是趁早转正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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