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疆,王氏南下夺江山时,被割裂出去以迟缓莽金铁骑南下步伐的广袤地界。如同一枚弃子,在多年战乱之中,只剩重重荒山险崖。如今夹在两大皇朝之间,疆界之内流寇横行,各自称王称霸,为祸一方,却始终无人管制。纵眼天下,北疆成了最水深火热之地。
同样有弃子身份的,是当年此处声誉遍及天下的铸器世家亦氏。二十多年前的混战,令这里的一切都变了......
昏沉的火光将年轻人苍白的面色映成红色,他**着上身,狠狠地挥舞着手中的铁锤,一锤又一锤的轰击着面前黑色的铁块。
汗水已经将他健硕的身体彻底打湿,他的手臂控制不住得有些颤抖,但他的神色仍然坚定,锤法更是精密如初。那一锤又一锤准确无误的敲击,将本来巨大的铁块不断轰砸精炼,最终化为拇指大的铁精。
长出一口气,将巨大的铁锤放在一边,亦南星蹲坐在铸造台旁边,静静的望着那一丁点的铁精,有些心酸。落魄和荣光,在大势之中,都是转眼之间的事情。哪怕是再如何庞大的一个世家,依旧如同狂风巨浪中的舟子,何去何从由不得自己。
早些年间,铸造中那一次次的挥锤,还能让他短暂的忘掉亦氏的困境,全身心沉浸在这唯一的快乐之中;但自从真的成为亦氏的掌舵人,他就再也没有过那种感觉了。他很累。
白天无休止的工作后,再在这漫长的深夜里,在这逼仄的地穴中,压榨出全身最后的力气,每天可怜兮兮的攒下一丁点铁精。
狼狈,落魄,这些词语,都已经不足以形容曾经贵为铸造界魁首的亦氏,今日所过的生活了。
头顶上响起脚步声,亦南星终于站起身,披上破旧的布衣来到地穴口,打开了门。
门外是他宗族中的叔叔,亦尘云。深夜之中,也只有他们叔侄二人才会偷偷来到这座隔音最好的铸造所,攒下亦氏未来的丁点希望。
“铁精呢?”
亦南星拿出那块已经变作银白色的闪亮铁精,神色有些掩不住的疲惫。遮住健硕的身材后,更显疲态。
他缓缓开口,声音有些沙哑,虽然疲惫,但眼神安静的吓人:
“这一年的铁精,够造一把剑了吗?”
亦尘云接过那一小块铁精,望着这个刚刚及冠就担负起整个亦氏未来的侄子,眼神复杂。将铁精放进衣服里,他抬起头,遥望那一片黑暗的北方,道:
“再等一日。”
亦南星深吸一口气,没有说什么。
亦氏曾是千夜皇朝铸器界的权威,但在面对来自北方的叛乱时,南方的千夜皇朝根本无暇顾及太过靠北的亦氏;亦氏也不能苛求什么,因为千夜最终,
甚至连国都都没能守下。
每当想到这里,亦南星总是心情复杂他不怪千夜皇室,因为据说十八年前的那一战,千夜皇室一个都不曾留存下来。相比较而言,北方的亦氏还有些星星之火,好得多了。
现在亦氏夹在南方新兴的东苍皇朝和北方一直强大的金皇朝之间,被北疆的悍匪偷偷困在这弹丸之地,得不到一点额外的资源,其实也是好事终归不用被更强大的势力觊觎。
亦南星突然为自己的想法一滞:好事?好事?!
每日被人当猪狗般驱使,为一群土匪铸器,是好事?每日被逼着交出亦氏九铸之法,不交出去便永远被困在这里,看着无数亦氏族人活活病死,交出去便全部没有活路,是好事?每日吃不饱饭,苟且在那人的阴影之下,是好事?
亦南星心一横,望向自己身边的叔叔:“叔叔,我不想再等了!今晚,我就要补齐最后一把剑!”
什么时候,自己竟然也对封锁亦氏的匪徒王嗔生了惧意?亦南星发现,被奴役漫长时光后,人会开始麻木,开始退缩,他知道,他不能再等下去了。
亦南星望向亦尘云:“这样拖下去,根本不是办法。已经十九把伪神兵了,加上今天这把,就是二十把!”
亦尘云神色微变,而后苦笑:“事到临头,总会踌躇,怕犯什么错。叔叔老了,心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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