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这个朝廷的基石我也不想动摇这个基石从而让上面的苔藓蚂蚁晒太阳的兔子全部摔死而我的对手却拥有强大的力量冷漠的理性凡的谋划能力他拥有这片土地上绝大多数人地效忠……最关键的是虽然从初秋那场雨后宫里传出来的些微消息里知道他渐渐从神坛上走了下来逐渐开始变得像个凡人留下了些许情绪上的空门可是我依然相信他的血足够冷他的心足够强一旦我真的出手了我想保护的这些人也就真的……不复存在了。”
“我以前很怕死现如今却不怎么怕死。”范闲说了一长段话后继续认真地做着总结“可是我却很怕自己爱的人自己保护地人死这个问题你能不能帮我解决?”
海棠并没有沉默太久很直接地说道:“不能。”
范闲摊开了双手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道:“看看这个世界上原本就没有人能帮我解决这个问题。”
“你说他走下神坛是什么意思?”海棠明显对这件事情很感兴趣她不知道范闲对庆帝这个判断从何而来。
范闲将右手轻轻地放在自己心脏的位置上似笑非笑说道:“毕竟父子连心有些小地方的改变。你们察觉不到但我能察觉到……他让我留在府里做这些手脚然后一件一件地击碎给我看虽然展现了一位君王的强大但你不觉得其实这样很麻烦?他有太多的方法可以让这一切都消弥于无形然而他没有这样做他……是在和我赌气和陈萍萍赌气和我地母亲赌气。”
“一个本来无经无脉。无情无义之人如今却学会了赌气你不觉得他已经越来越像正常人了?”范闲摇头苦涩笑道:“想必这也是老跛子赴死所想造成地后果吧“可你依然没有办法改变这个趋势。”海棠坐在椅子上微微低着头“你这几个月里一直枯坐京都却把乱因扔到了天下各方你的想法其实很简单。”
她抬起头来用明亮地眼眸盯着范闲那双满是血丝的双眼。沉重说道:“想必这也是陈萍萍复仇地布置先整的天下飘摇趁乱逼宫然后再雷霆一击……只是你如今并没有如他设想的那般获得庆帝的信任这是你那点可怜的虚荣心在作祟同时你也没有办法真的对这天下动狠手这是你那点可怜的虚伪在做祟。”
“你应该很明白你的性情看似阴厉实际上终究不是大开大阖的枭雄有很多事情你是做不来的。”海棠微微眨眼。将眸中地慑人寒光敛了去平静说道:“既然如此你现在做的这一切除了天真幼稚之外再也没有旁的词语可以形容因为到了最后……你依然没有正面对抗他的信心。”
范闲沉默片刻说道:“谁又能有这个信心呢?这几个月里我只是在敲边鼓试图警告他从而维持一个时刻可能破灭的形势尽可能地维护我身边的这些人……如果不是陛下念及我没有破罐子破摔没有让半个庆国都陷入动乱之中。你以为杨万里成佳林还有一处里的那些人会活下来?”他抬起头来盯着海棠说道:“我必须证明自己地力量才能保住这些人的性命。不错。到最后那个关头我还是要和陛下面对面的较量。我是没有那个信心……所以我一直在等一个人回来。”
“瞎大师。”海棠没有询问而是很直接地说出了这个似乎带有魔力的名字。
“你不可能总将希望放在这些曾经扶持着你成长的先辈身上不论是你的母亲还是陈萍萍还是范尚书大人他们已经为你做了太多。”海棠看着范闲心头忽然生出一丝怜悯的情绪“你有没有想过如果瞎大师一直不回来你在这京都里煎熬着有什么意义呢?”
海棠正色劝告范闲说道:“很多事情总是要自己做的不论你有没有这个信心可是时局已经逼着你到了这一步你既然不可能对你母亲和陈萍萍的死无动于衷那么你就永远不可能再去扮演他的好臣子好儿子。”
范闲忽然觉得这些话很刺耳他皱着眉头举起了手阻止了海棠地说话低沉着声音说道:“你没有亲自体会过他的强大所以你可以轻松地说出自信这两个字来。”
海棠叹了口气说道:“可是你还能等多久?你和陛下在沧州城弄的动静他根本没有动容考虑而是直接挥兵西进轻轻松松地抹掉了那边的全部隐患。接着便是江南便是东夷城……不说不定他根本不会理会东夷城而是直接北进。一旦时局展到那天你所有的力量都被拔除的一干二净除了像个闲人一样的窝在京都看着他一步一步地走向巅峰看着他对你家长辈的灵魂们冷笑你还能做什么?”
“他动不了江南那个地方他若一动我就必须要动。而我一动包括他在内的整个庆国都会感到痛。”
“我不知道你在内库里动了什么手脚但我相信庆帝这种人物为了他心中的执念。不会在意任何损失。”海棠说道。
这时候一个声音从书房地阴影里响了起来冰冷至极:“皇帝这个杂碎本来就不是人哪里知道痛这种感觉。”
说话的是影子这几个月里一直像个影子一样飘浮在京都里地影子。紧接着另一道直接而稳定的声音响了起来似乎也是想说服范闲:“关于自信这种事情我不大懂不过如果真的是要出剑……我会告诉自己我必须自信。”
说这句话地是王十三郎这位剑心坚定地剑庐关门弟子。纵使面对地是庆帝这位深不可测地大宗师依然是这般的平静这般的执着。
正如范闲以前分析的那样皇帝陛下或者说庆国眼下最大的命门便在于尖端的个人武力方面极有缺失那些曾经强大的人物都在庆国的内耗里一个一个死去。如今天底下九品强者。竟是有一大半都站在范闲的阵营里这股实力纵使是庆帝也不敢小视。
若洪老公公秦家父子燕小乙这些高手依然活着那么如今地庆国真可称得上的铁打一般的营盘。
范闲沉默许久没有直接回答书房里这三位绝顶强者的劝说而是皱了皱眉头说道:“我不想你们都死在他的手里……而且这终究是我的事情。”
庆历十年深冬里的范闲。就像一只被困在暴风雪里地野兽焦燥阴郁不安。他眼睁睁地看着强大的皇帝陛下以远自己的老谋深算将自己的左膀右臂一刀刀地割了下来眼睁睁地看着庆国朝廷有条不紊地迈向了一统大6的功业却无法做些什么。
在庆帝的面前一向善于掩饰自己的范闲终于第一次变得没有自信他不知道如何才能击败这样强大的人物。所以他在等却不知道等的那个人会不会回来。而为了保证等待的时间里。自己以及身边人地安全他在努力地做着一些什么。
然而京都出乎他意料的平静据抱月楼非常辛苦获知的情报贺大学士府中那位范无救曾经的二皇子谋士在一次突袭中受伤。自此不知所踪。而贺宗纬却没有受到此事的牵连。范闲在略感失望之余也终于明白胡大学士这头老狐狸不是这么好利用的。
更令范闲感到挫败的是。江南终于传来了消息不好的消息。
这个时代的信息传递总是那样的慢慢到令人愤怒腊月里范闲收到地消息实际上已经是一个月前的事情。
内库转运司接到了宫里的密旨按照计划开始了来年春天开库招标的准备工作然而今年内库的招标流程有了一个惊动天下地变化——变准备银竞价招标为朝廷评估报表招标——这一个变化很直接地将内库招商地权力由朝廷和商人们协商完全变成了朝廷一方面的安排换句话说明年内库开标朝廷想要哪家中标便是哪家中标。
如此一来夏栖飞主持地明家就算有招商钱庄和太平钱庄两大钱庄的暗中支持也不见得能继续以往的辉煌这毫无疑问是对范派实力的一次沉重打击。
内库招标的规矩从当年三大坊建成之后便固定了下来不论是老叶家还是后来的内库谁都不敢轻动此规。而今年冬天的变化毫无疑问是一次耻辱性地倒退谁都知道皇帝陛下的这道旨意会对整个江南的商业活动产生难以评估的恶劣影响。
然而出乎很多人意料江南的巨商们并没有抱成团来抵抗这道昏旨相反岭南熊家和泉州孙家都保持了沉默而有几家盐商则开始跃跃欲试——众所周知那几家盐商的子弟曾经有好几人因为当年春闱一案死在了小范大人的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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