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帅所料,胡蒙人在那里集结了数量极其庞大的部队,虽然我等未曾见过这种规模,但依据我们的经验,至少不下十万之众。”
听到这个消息的诸将彼此互望一眼,都明白了此次胡蒙的撤退只是为了下一次更加猛烈的进攻积蓄力量,感叹这气势汹汹的胡蒙人,来者不善呐!
“可见到他们的旗帜?”郝子峰再次问道,似乎有些迫切地想要了解这个信息。
士兵点了点头,“与这次包围歇马镇的胡蒙军旗帜不同,那股胡蒙军所用旗帜皆是白色三角齿格旗,旗顶再系一条白绒……”
还未等士兵说完,郝子峰却突然有些急促地开口问道:“旗面可是绣着黑色狼头?”
一丝疑惑的神色出现在士兵脸上,另一名士兵补充着,“军帅如何知道?因为那狼头绣得逼真,所以我等记得十分清楚。”
“怪不得!怪不得!”郝子峰连说两句怪不得,让身边众将更加疑惑不解。
“军帅,怪不得什么?能与我等讲否?”邱恒一项稳重,但此时见郝子峰居然也会有这番模样,便忍不住问了出来。
燕无忌抬眼对视着郝子峰,一字一顿地说道:“可是胡蒙可汗亲征!”
郝子峰点了点头,就仿佛全身的力气被抽走了一样,颇为无力道:“正是!”
……
临近夜晚,天空又再次飘起了密集如雨的雪花,此时已过初冬,西北夜间的温度已经可以降到零下,燕无忌独自一人站在东城墙上,向着东南方向望去,那里还有一点点没有被地平线遮挡住的阳光,将这片飘零的雪花,照得晶莹。
就是在这个地方,力战不退的朱自明,被阿鲁卡用枪尖捅穿了心脏,燕无忌知道他当时是想要拖住阿鲁卡,让邱信有足够的时间撤退,但在极武修行者的面前,就算是身经百战的他们,也显得是那么无力。
也不知道朱自明在下面看见邱信的时候会怎么想,会不会觉得自己的牺牲白费了,更不知道刘德彪见到他俩之后,又会是怎样的表情,应该会感到高兴吧,毕竟他们三人又可以聚在一起了,而且不用再为保家卫国而废寝忘食。
从开春,到现在,四季都还没走完一个轮回,歇马镇却已经物是人非,当初陪伴自己一起成长的人,如今已经走了八成,身边还能说得上话的,就只有柳之览、贾充和宋涛。
张二虎那家伙应该也能算一个吧,燕无忌大概是这样认为的。
“营帅在想什么?”柳之览的声音,现在燕无忌就算捂住耳朵,都能听出那是柳之览特有的鸭公嗓音,也只有他才能随时随地地找到自己。
“在怀念故人?”见燕无忌没有回答,柳之览又自问自答着,帮燕无忌回答了。
“先生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燕无忌有些好笑的看着对方,对于柳之览在这些方面的能力,他已经早就领教过了。
柳之览摇头笑了笑,“真不知道营帅这是在夸奖末将,还是在编排末将。”
燕无忌似乎不想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看着眼前这漫天飞雪,突然问道:“先生可还有家人?”
柳之览这次显然没有料到燕无忌会问他这个问题,没有心理准备下,一时只能支支吾吾着,不知该作何回答。
“没关系,我只是随口问问。”
“没了!”柳之览斩钉截铁地说道,然后又有些无力地补充了一声,“没了。”
话一打开,就变得有些收不住口,这是柳之览的一贯作风,用燕无忌有时候埋汰他的话语,就是“故作矜持!”
“自我十岁那年,我便没了家人。”柳之览说得很平淡,就像是在说一个和他无关的故事一样,可能是过去了这么多年,就算是记忆都已经淡得快成一片空白了吧,何况感情。
燕无忌知道他家是被燕由储之事所牵连,而被发配到这边塞苦寒之地,恰巧那时候胡蒙越过断天堑南下,所以在那样的环境下还能生存下来,已是不易。
“他们都死于胡蒙人之手吧,所以你才想要投军。”燕无忌并没有对这个推理感到自豪,毕竟这种显而易见的事情,并没有什么成就感。
可让他意外的是,柳之览却摇着头道:“不是胡蒙人,是燕兵,我因为被他们藏了起来,所以逃过一劫。”
对方的惊讶和疑惑并没有让柳之览收获成就感,因为他只是在阐述一件事实而已,“但我毕竟还是燕人,就算我能舍去这灵魂,也舍不掉这一身血肉,他的每一滴血液中,都流淌着属于燕国的气息,我忘不掉儿时的玩伴,忘不掉帮扶过我的父老,忘不掉那个分给我半个馒头的丫头,每当我想到那些杀我父母的燕兵时,我就会想到他们,然后告诉自己,哪里都有坏人,但好人始终会多一些的。”
燕无忌讪讪一笑,他刚才确实想问他,为什么还会选择来投燕军,而不是胡蒙。
是啊,这世上哪都有坏人,但好人始终会多一些的。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