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声有节奏的轰隆不断,原本紧闭的歇马镇城门,开始了一次又一次脆弱的震颤,虽然城墙上有燕军弓箭手特意招呼,虽然高举的盾牌下不时有士兵倒地,但那一阵阵节奏分明的轰隆,却没有停歇过。
可列觉得,这是他这些天来,听到的最好听的声音,转头向着站在身后的一名胡蒙将领道:“去,让第二批士兵顶上去。”
郝子峰不断地收到来自四面城墙传来的急报,城中的守军已经轮番上了一阵,但胡蒙的攻势依然没有半点减弱,反而还有愈发猛烈的趋势。
一声号角再次响起,胡蒙大营的前方再次出现了密集的胡蒙方阵,在数量上竟一点也不比第一次的少,郝子峰连吸数口冷气,一股无力感从心底油然而起,歇马镇永不陷落的名号,可能就要被打破了。
在柳之览的组织下,成千上万罐桐油再次本搬上了城墙,不用郝子峰再下达任何命令,已经有过一次经验的燕军士兵将其抱起来,就向着眼前的云梯砸去。
火焰再次成为了战场上的主宰,那些随着特木贴尔攻过一次歇马镇的胡蒙士兵,又一次见证了燕国桐油火攻的恐怖,连绵的火墙形成了一道天然的保护屏障,无数胡蒙士兵哀嚎着在地上翻滚抽搐,一个个被桐油淋湿的勇士,用惊恐的眼神,看着点点火星向着自己扑来,又在转瞬之后,成为身边同袍的催命符。
那些做工精炼的云梯,此时已经无法再为胡蒙兵提供保护,熊熊燃
烧的木材,让这些战争巨兽也难免被火焰吞噬的命运,特别是城门口的那一辆冲车,当数十罐装满桐油的瓦罐在其顶上碎裂的时候,一支燃烧的箭矢,就已经宣告了它的命运,还有那里面数十个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的胡蒙士兵。
郝子峰看着城下已经乱成一团的胡蒙人,心中轻轻舒了一口气,虽然他知道这只是暂时的缓解,但至少可以缓一口气了。
“无忌,你说他们什么时候会再次进攻?”神情放松的郝子峰,也有了闲聊的心情。
“说不好,但估计不会超过明天早上。”
郝子峰点了点头,拍着身前的城垛,又缓慢地抚摸着,“都说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这次胡蒙可汗御驾亲征,若是连这个歇马镇都不能一口气拿下,其威严将会大打折扣。”
燕无忌有些疑惑地看着郝子峰,虽然他也有这种心理准备,但从郝子峰口中说出来,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郝子峰似乎已经知道了燕无忌的想法,笑着道:“别那样看着我,军帅又不是军神,我也是人,所以人力有时尽这句话用在我身上也是同样有效的。”
郝子峰放眼望去,此时歇马镇的城墙下依然还漫布着火焰与死亡,眼中闪过一丝哀色:“自古以来,凡是抵抗入侵者的第一支军队,如果不主动撤退,就是全军覆没,再没有过其他结局,但我不希望这里面包括你。”
郝子峰突然将目光转向燕无忌。
燕无忌怔了一怔,眼前这一幕,何其熟悉,当初也就是在这里,城下也是这样的一片火海,邱信告诉他,“你不可以死。”于是就有了他趁乱突围的,肴关求援的事,等到他回来时,朱自明已经气绝,邱信也就剩了最后一口气。
“我不明白!”燕无忌摇了摇头。
郝子峰却不解释,只是呵呵一笑道:“你会明白的。”
交谈之间,柳之览提着已经满是缺口的长剑走来,虽然城下的胡蒙军已经停止了攻势,但之前攻上城墙的胡蒙士兵却依然没有放弃的打算,所以这一把满是缺口的剑,便是在他们身上砍出来的。
“见过军帅,营帅!”
“之览来啦,可有受伤?”郝子峰笑着问,眼中对这个半路出家的副营帅颇为赞许。
柳之览全身抖动了一番,笑道:“好得很。”
郝子峰点了点头,“我先下去休息会儿,上了岁数的人,和你们年轻人没法比,胡蒙人再来的时候,记得叫我。”
燕无忌和柳之览恭敬地目送郝子峰离去,然后回过头来相视一笑,说实话他们与郝子峰之间,可能是两个年代人的隔阂,所以并没有太多的话题好说,郝子峰似乎也察觉到了这一点,所以主动走开了去。
“你会和歇马镇共存亡吗?”燕无忌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但柳之览却半点也没有感到意外,笑了一声,“我是没那个思想觉悟的,但……只凭营帅一言,有何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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