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是开心地笑着,翻身平躺着,道:“你这嘴,任谁也难说过。”
我见他一扫y霾,便也开心了起来,伸出手指在他胸膛上画着圈道:“不过我不嫌你老,你日后也莫要嫌我才是!”
他微微chuanxi,有些不对劲,抓住了我在他胸膛上画圈的手,哑声道:“消停会,莫要胡闹!”
我的手指挣脱,继续使坏地在他胸膛上画着道:“我偏要胡闹!”
他chuanxi着翻身,一把紧紧抓住我的手指,低哑着嗓子,热热地看着我。在黑暗中,他的眼睛却异常明亮。
我终于感觉到了他的异常,低声问:“你可是不舒服”
他道:“莫要忽视你这手指的魅力,我经不住你如此挑逗,再惹我我可要犯错了!”
我的脖根都热了,想起方才那动作的确具有严重的挑逗意味,赶紧将自己蜷缩在了被子里。
他轻笑着将被子拉下,露出我的脑袋,低声道:“莫怕,为了你,我自是不会唐突……”
哼,我巴不得你唐突呢。可身为女子又怎好意思说出口呢
过了半晌,尴尬的气氛才渐渐散去,我讨好地道:“师兄,你说柳搏真是无意中到得此山的么”
他叹息道:“莫要想那些,他能来此自有能来的道理。”
我也叹息,果真不出我所料,只是如今该如何处理这个大麻烦呢
师兄问:“你如何打算”
我想想,笑道:“罢了,愁也无用,明后日着李贵将他送往中都去吧!”
师兄沉默,不置可否,我也不知他是赞成还是反对,便问:“师兄觉得呢”
他淡淡道:“你如何想便只管如何做,结果非你我所能把控。”
我一想也是,发生了这许多事情,我又把控了什么就连身边这个深爱的人都把握不住……想到这里,我便又粘上去,拉过他的胳膊枕在脑袋底下,环住他的腰,闭上眼睛,世事多变,一定要珍惜与他在一起的每一分钟……
这一觉睡得甚是香甜,醒来天已大亮,想了半天才想起昨夜居然是在师兄的房中过的夜。侧头看去,发现师兄正用一个奇怪的姿势躺着,柔柔地看着我。
我有些不好意思,掩饰地翻身,却发现仍枕着他的胳膊,难怪他的姿势那么奇怪,他竟然因怕弄醒我而保持着一个姿势过了一整夜。
我看他,道:“你一夜未动么”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小得象蚊子叫。
他淡淡笑道:“我睡觉一贯不动。只是方才想起身,见你未醒,便也睡了平生第一个懒觉。”
我不再说话,只是将脑袋使劲挤到他的怀里。
“先生起了么”门外传来红玉焦急的声音。
师兄玩味地看我,回道:“甚事”
门外的红玉,声音掩饰不住焦虑,喊道:“先生难得晚起一次,奴婢本不想打扰先生,只是……只是二公子不见了。昨晚与奴婢一同睡的,可今日就不见了……奴婢找了许久都未找到,只能打扰先生了。”
我面红耳赤,旁人倒好说,可这几个下人是知道我是女子的,这脸可往哪放呢
师兄低头看着怀中的我,脸上全是看笑话的神色,似乎并无起来帮我掩饰的想法。
我气结,兀自起身,边披衣服边嘟囔:“哼,这老脸我也不要了。”
师兄好笑地枕着胳膊,看着我。
我瞪他一眼,走到门口,一把将红玉拉进来,低声斥道:“我的小姑乃乃,你鬼叫甚我不好好地在此么”
红玉惊愕地看看我,又看看仍躺在榻上的师兄,半晌才红着脸结巴道:“昨夜……小姐与先生……天……”
我也红了脸,低声道:“昨夜甚事也未发生,莫要大惊小怪,我只与先生谈了些事。”
红玉翻着白眼看了一眼师兄,道:“奴婢无话可说,只请先生莫要辜负了我家小姐!”那“小姐”两字她压得甚低,似是极不愿意。
我苦笑,看来即使是长十张嘴也说不清楚了。我偷偷看看门外,见无人注意,便一溜烟跑回了自己的卧房,红玉默默跟了过来,伺候我梳洗。
我有些奇怪,若是平日,师兄定不会如此招摇,难道他又有甚深意
一整日,我都感觉师兄的表情怪怪的,总是当着下人用很明显的带着暧昧的目光看我。害得我总想躲避。原本并未做什么越轨之事,感觉倒象真做了一般。
柳搏也由李贵扶着出来,在院子里晒了一天的太阳。的确,成天闷在屋子里没病也得闷出病来,更何况他的眼睛看不见,心情本就低落,晒晒太阳也好。
傍晚,风中带着些凉意,我便令李贵将柳搏扶了回去,我也跟进了客房。今日一直在琢磨师兄异常的举动,这才想起要与柳搏说欲将他送至中都治疗之事。
李贵安顿好后,悄悄退下。
我扶着柳搏坐在榻边,问:“公子可觉得好些”
他将头转向我这边,不语。
我知他心中难受,便安慰道:“莫着急,家兄说山野郎中医术浅薄,怕耽误了公子,不如明日让李贵送公子去中都找个厉害大夫给好好瞧瞧,公子以为如何耽误了公子这许久却仍未治好,在下好生愧疚,这瞧眼睛的盘缠,在下替公子付了。”请神容易送神难,只要能将他送走,花点钱又算什么。虽然知道他眼睛好之后还会再找回来,但多拖延一天是一天。
柳搏仍是茫然地看着,他的眼睛大而明亮,要不是我明确地知道他的眼睛仍看不见,只怕我会认为他在审视我。
我见他沉默,知他因担忧眼睛而心里沉重,想了想便道:“公子莫担心,家兄说若遇个好郎中,定能治好公子的眼睛。如公子无意见,在下这便去安排李贵明日一早即送公子上路。”
我起身欲走,实在不忍心看他那沉重的表情。虽然他看不见,但那双深邃的大眼睛,今日总让我觉得有点不自在。我因为师兄今日暧昧的目光已经不自在了一天,断难再承受因自己的谎言而引起的柳搏无助的神色。我隐隐有些愧疚,二哥哥,对不住了,我本不想以眼睛的事来欺骗你,但为了不引起麻烦,只能让你委屈几日了,只希望你能明白我的难处,日后莫要找来才是。
“等等!”一直未出声的柳搏见我要走,便唤住了我,
我回头,只见柳搏伸出手,眼睛深邃,带着无尽的痛苦。
我心下不忍,柔声道:“公子莫担心,这眼睛定能好。”
他缓缓道:“我相信先生的医术,定能治好!”
我笑道:“治是能治好,只是这穷山僻壤……还是莫要耽误了公子,早些去中都才是。”
“不用了!”他生硬地回答道。
我纳闷,柔声劝慰:“莫要如此,山里缺少药材,还是去中都妥当些。在下这就去安排。”
他见我又想走,准确无误地抓住了我的手。我惊,这才审视他的眼睛,天,竟无一丝盲意,他的眼睛竟能随着我的动作跟着转动,而且甚是灵活。
“你……”我指着他的眼睛,惊恐得说不出话来。
“正是,我今日清早便已能视物,调整了一日,如今已与往常无二。”他生硬地答道。
我转瞬恢复了平静,淡淡道:“那甚好,在下便不再担忧了。”
他眼露痛苦,沙哑着嗓子道:“烟儿,你欲瞒我到几时”
我一震,被他握着的手也开始微微颤抖,强笑道:“公子怎会如此说”
他冷笑:“我叫你烟儿,你为何如此惊慌”
我笑道:“此乃在下r名,除了家兄未有人唤过,公子如此亲昵叫在下,在下一时不习惯罢了。”
他又冷笑道:“烟儿,你为了木先生竟连二哥哥也不愿认了么我并非不懂情理之人。你若真与木先生情投意合,我断不会强迫你回去。”
我这才发现,他今日一直未用“在下”自称,而一直用的是“我”,想来他在院中晒太阳是假,观察我是真,只怕早已认出我多时。
我嗫嚅半天,却不知说什么好。原来师兄早就知道今日柳搏便能复明,因此才有今日故作暧昧之态。他原来在为我说服柳搏寻找借口。我心中一暖,恍惚中露出女儿之娇羞……
柳搏见我面生女儿之态,拉我坐下,柔声道:“你莫要再强辩了,当日你离开时甚小,如今与小时模样自是大不相同。但爹爹早就请人画了你的像,这脸上枯梅刺青断错不了。何况,我即便认不出你,难道红玉、绿玉我也认不出么今日我在院中看了一日,早就确定你便是我那苦命的妹妹如烟。”
我身子微微颤抖,不知该如何说,只能保持沉默。
他伸手抚摩着我脸上的刺青,叹息道:“烟儿,你还不能原谅我么当日让你受那许多苦,如今想来甚是愧疚。今日见你与木先生相濡以沫,感情甚笃,甚是欣慰。我定会为你做主,成全你与木先生。”
我惊,睁着与他长得极其相似、同样大而深邃的眼睛,仿佛不认识他般看着他。
他苦笑道:“当日我娘欲对你不利,我甚是内疚,不过我娘如今已谢世,只能由我来偿还当日的罪过了。”
我颤声道:“三姨娘已不在了”
他黯然道:“你走后半年,爹爹才归,不日便知晓了事情始末,便对我娘甚是冷淡。其实娘错在先,本应好好自省才是。但娘对你虽有些恶毒,但对我却是恩重如山。她怕一时失宠于爹爹而牵连到我,一时想不开,抑郁成疾,最后就那般去了。临去时,她才醒悟,对我说:‘今日娘要走了,才理解当初夫人走时的牵挂。我倒不留恋这尘世,惟独牵挂你!人一生万万不可做错事,否则必会遭天谴。当初我那般对待已没了娘亲的烟儿,今日却在担忧旁人也会如此待你。我儿,他日若能见到烟儿,替娘赎罪!’”
柳搏此刻已潸然泪下,三姨娘的遗言自他口中说出,不同于女子的婉转,而带着男人沧桑、压抑的情感,在我心中造成了强烈的震撼。我相信他说的话,也相信三姨娘这话也的确发自肺腑。有哪个将死的女人不惦记年幼的孩子又有哪个女人愿意舍弃孩子而去母亲的心都是一样的,我虽未当过母亲,但我是女人,也能深深体会到其中的不舍。
我低声道:“二哥哥莫要太难过,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他紧握我的手,道:“你果真不怨我”
我苦笑道:“漂泊了这十多年,甚苦未吃过还记这些有何用”
他叹息,道:“爹爹说你乃非常人,果真如此……只是你怎会在此”
我一愣,低头不语,我仍不知他的意图,又怎能轻易相告
他看我保持沉默,低声道:“对哥哥也不能说么这七年中究竟发生了何事那年爹爹回家时说已找到你,并将你嫁于代王为王后,应是极富贵之日子,今日你又怎会在此地”
我淡笑道:“难道爹爹未对你说么我曾于皇宫中招惹是非,这张脸便成了这般模样,又怎能做那王后”
柳搏咬牙,握我的手微微有些潮湿,愤愤道:“爹爹所猜果真不差,难道是代王见弃于你才玩出你因生子而亡之事么”
我淡笑道:“代王对我恩重如山,断非爹爹所想那般。不知哥哥所听传言究竟胡说了些甚”
他目露精光,冷笑道:“量他也不敢。你不知咱柳家与太后的关系,若论亲疏关系,只怕我兄妹与太后要比代王与太后更近一筹。”
其实此事我已从刘恒与东风口中得知,但此刻只能装傻,笑道:“二哥哥又在说甚胡话代王贵为皇子,我等又怎能与他相提并论”
柳搏神秘地笑笑,道:“你莫要再问。此事关系甚为重大,待事成之后你自会知。”
我一惊,看来吕雉果真有让吕家篡位之野心。
柳搏关切地看我,仔细看了看我脸上的刺青道:“这许多年真是苦了你了。你在宫中时太后并不知你乃为我家之女,才落了这场劫难。后来,太后将你嫁于代王为王后,爹爹与家中甚是高兴。爹爹说你离开柳园之后便结识了代王,与他青梅竹马,此番做了王后定会受尽宠爱。我与大哥着实为你高兴了一把,心想你的苦日子总算熬出了头。可谁知才过五年,便收到你因产子而身亡的消息。虽说女子因生产丧命不算稀奇,但此事总是有些蹊跷。”
我黯然笑道:“哥哥怎会觉出蹊跷呢”
他叹息道:“爹爹当日并未有太大疑惑,听你虽身亡,但却留有一子,便送去大批礼当,只希望代王能善待你儿。谁知到了代王府,竟连你当日的贴身丫头菁儿也不在了,问及此事时,代王与薄姬均含糊其辞。爹爹这才生了疑。回去后便偷偷派人探察,虽然疑惑重重,但却仍找不到根源。爹爹怀疑你乃是被代王害死,这才派我支身前来打探。”
我问:“天下之大,你又怎会寻到此处”
他苦笑道:“我乃是笨人笨办法。想你是在代地为王后,你的亡故在代地定为大事,我从未想过你仍活着,只想若探听到你真为那代王所害,定必找他晦气不可。因此,我便从中都开始探察,然后再探察中都近郊。不想在中都以西二十里的村庄中,竟有人说半年前曾见过面带刺青之人。我心中隐隐有些预感,问及相貌,发觉与画像中的你颇为相似,只可惜乃是男子。再细问,原来那村落中原本有姐妹俩,名唤红玉、绿玉,如今已被这刺青男子带走。虽然以红玉、绿玉为名的女子多不胜数,但我仍大胆设想或许你还活着,便怀揣一线希望,一路打探着步行寻了来。”
我叹息,看来他应是在红玉与绿玉原先居住的村落里得到的消息。当日我因要筹建这个医馆,频频男装进出村落,怕是引起了旁人注意。
我苦笑道:“哥哥好生执著,这老远的路竟然步行着寻了来只是哥哥又怎会在山中中了毒”
柳搏不好意思地笑笑,面容甚是腼腆,支吾道:“说来可笑,我因怕乘坐车马错过了你,便步行一路寻来,到了你这里已是半夜,我不能确定那刺青男子必是你,未敢半夜打扰,便于山上找了一处山d打算将就一夜。谁知我行了半夜,匆忙之中未带干粮,饥饿难当,见d中有些许蘑菇,与在家中所食无二,便拿来吃了……呵呵,若非你碰巧遇到,只怕我便因一时贪嘴而丧命了。”
我掩嘴低笑,道:“蘑菇与蘑菇还有不同,你怎能就那般吃了”
他不好意思地挠头,转而握紧我笑道:“好在找到了你,而且你还好好活着……你如今对哥哥说实话,当日是否是因木先生而离开代王府”
我语结,如何说呢
他笑道:“连哥哥也不愿说么你也算奇女子,当初在祖庙中就那般神秘地逃出,如今又在代王府中‘死去’在这里复生。”
我叹息,师兄真是明智,竟然连谎言也在不经意中帮我编造好了。我低声道:“当初自祖庙中将我救出之人便是先生。”
他大惊,道:“果真难怪你今日竟放着好好的王后不做……只是他年纪与我无二,当初定还是孩童,怎又能救得了你从那日身手来看,他的武功造诣必不简单。”
我偷笑道:“他自幼练功,身手自然不错,又一贯清淡,是以老得慢些,实际要比二哥哥年长几岁。”
他顿悟,颔首道:“原来与你青梅竹马之人非代王,而是先生”
年长何止几岁我偷笑道:“正是!代王自幼与我交心,心疼于我,便设计放我与先生出逃,旁人自不知晓。”
他迷茫道:“那你那丫头菁儿呢”
我轻笑:“哥哥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菁儿与我成日相伴,又怎会不知我这些勾当我带出她后便将她配了人。”
他苦笑,颔首道:“今日之烟儿果真不可小觑。原来真非代王害你”
我笑道:“他如此大义又怎会害我哥哥想想,他若想害我又怎会留我这命而我又怎会不想着找到爹爹替我出气呵呵,代王真是情深意重。”
他似乎更加迷茫,道:“可是你与他已有了孩儿,他又怎会放你出府”
我笑道:“那孩子本是抱养。代王因念及与我之情谊,存私心想放我自由,又不想要府上旁人察觉,尤其是不想太后与薄姬知晓,这才生了此计。买通了若干亲信,我才能有今日逍遥。”
他颔首,摇头道:“代王对你可真是用心良苦,我差点还错怪了他。不过你真正心狠,为了木先生竟连爹爹也不要了。”
我黯然,道:“烟儿愧对爹爹。”
他笑道:“无妨,等我回去后告知爹爹你的近况,他定能释怀。”
我惊,抓紧他的手道:“二哥哥,此事万万不可对爹爹说。你就当我死了,不然爹爹定不会让我与先生这般逍遥于山野。”
他思量许久,道:“唉……爹爹若知你仍活着,定会再将你送回代王府去。即便是爹爹同意你与先生相携,太后断不能容忍这门不当户不对的婚事……何况,太后还会治代王与爹爹欺瞒之罪。”
我正色道:“二哥哥,你想想,烟儿活着便会多这许多是非,若烟儿如今已死了,就会变得简单。哥哥,烟儿只求你莫要将此事声张出去,仅你一人知便可。否则我再藏起来,你断难再找到烟儿。”
他苦笑,道:“你说得也不无道理。你既已死,断无复生之理。何况错在你,万不可连累了代王……罢!我应了你吧!只要你过得安生,我又有何不满不知你与先生何时成亲哥哥想喝这杯喜酒!”
我黯然,强笑道:“这几年过得太过艰难,等几年再成亲也不迟。”
他正色道:“今早我听红玉在院中叫嚷着你一夜未归,竟是与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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