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铜镜细细装扮着自己,青黛描画的眉间轻点一朵红梅,淡抹胭脂,使两腮润色得象刚开放的一朵琼花。
曾经被夸赞若锦缎一般的长发重新乌发梳成一个反绾髻,头上斜插自己最喜欢的金簪,缀下细细的银丝串珠流苏,耳上的红宝耳坠摇曳生光。
一身大红千瓣菊纹上裳,松花百褶如意月裙,气度雍容沉静,犹如从前。
她呆立在门前看了半晌雪,才拿起门边的竹伞,一步一步地往菜市口走去。
菜市口密密麻麻的站满了看热闹的人,临时设起的刑场上,一排刽子手在飞扬的大雪中赤裸着上身,满面凶狠的站着。
在他们身前,跪着一排低垂着头的人。
那个只知道打扮得漂漂亮亮争风吃醋的丽娘子,陛下亲赏能书善画温婉可人的文姨娘,有着番邦血统能歌善舞的胡姬,忠心耿耿的刘妈妈和麦穗……
这是连府里的丫鬟婆子都不放过吗……
那又为何,亲人一个都没有看到?
“行刑!”监斩官说了些什么女子完全没有听到,直到最后两个字出口,女子一个踉跄,跌跌撞撞地推开人群,往前走去。
那个人呢?他在不在?
等到她挤到前面的时候,只见雪白一片的雪花,正被热血洇透。
雪似乎下的更大了,在人群的议论声中,地上鲜艳的痕迹被重新遮掩,似乎又回到了干净一片的样子。
可是只有亲眼见过的人,才知道这下面掩藏的污秽,是有多么的令人恶心。
“带人犯,陆承安。”
女子全身都忍不住颤抖起来,她猛地抬起头,紧紧地盯着面前那个只着一身单薄中衣的高大男人。
沉重的手链脚铐并没有让他的身躯弯曲哪怕一点点,面上一片平静,似乎曾经无数个闲散的午后,他就这么看着她晾晒药材,读医书。
陆承安面色平静地抬头看着人群,直到扫过那个熟悉的身影,他的心口猛然一紧。
“秦苒苒……”他喃喃低语。
秦苒苒似乎听到了他的呼唤,提起裙子就往他那边跑去。
“站住!”两名官兵抽刀将她拦下。
“陛下有旨,犯人陆承安,勾结外贼,意图逼宫谋反。府内私藏地道,且带有大量违制兵器,判斩立决,即刻行刑!”
陆承安双眼紧紧地盯着满面泪痕的秦苒苒,似乎想要把她刻进自己的眼睛里。
刀起。
刀落。
那双眼睛转了几圈之后,依然紧紧地望向秦苒苒的方向。
“我知道的,我都知道的……”秦苒苒跌坐在地上,喃喃自语。
翌日。
“秦家娘子,你在家吗?我们小宝已经大好了,真是太谢谢你了。”周家婶子敲着那扇破旧的木门。
半天没有得到回应,周家婶子见房门虚掩,便推门走了进去。
屋内,一个身着嫁衣的身影趴在桌上一动不动。
“秦家娘子,你还没起吗?这么冷的天,别受了凉。”周家婶子走上前去推了推那道身影。
手无力的垂下。
唇边拿抹刺目的鲜红让周家婶子呼吸滞住。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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