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几乎没有置身事外的。而且到了地方,知府、钱粮主簿、看粮的衙役,盘根错节,如同蛛网,再往下,秦槐等人贪污的粮食,自然还要变卖成银子,这就又牵出一大批靠跟官府勾结发横财的不法富商。朱传宗下令在全天下追赃,查到哪儿,惩罚到哪儿,一个不漏。
朱传宗下令严格惩罚,这一次案件牵连到户部、天下十二布政司,所有行贿的、窝赃的、销赃的,轻则流徙,重则斩首,加起来足有三四千人,户部衙门都为之一空。
这样的严刑厉法造成了两个结果。一是官员们人人自危,每天去衙门都提心吊胆,早上出门去了,不知道晚上还能不能平安回家。另一方面,许多官员看准风头,趁机迎合朱传宗的想法,罗织罪名,构陷同僚,以求受到嘉奖重用。
不过天下的吏治也确实是清明了许多。官员们战战兢兢,敢于顶风犯法、违法乱禁的,是凤毛麟角。朱传宗见自己的政策取得了这样好的效果,不由大是得意,向吴思远笑道:“吴先生,你看看现在官场的风气这么好,可见我的办法还是对的。”
吴思远道:“大人,残酷的法律只能有一时之效,而且大人没听过‘过犹不及’这句话吗?官员犯的罪也分大小轻重,犯罪的官员也分有能力和没能力的。现在大人不论其他,只要动辄有点罪错马上大加惩处,官员被罢免光了,又临时提拔很多根本没有经验资历的人来填充,要知道有时候庸官的危害可是一点也不比贪官小啊!”
朱传宗现在位高权重,没人敢在他面前顶撞。而且他视这次整顿是得意之作,听了吴思远一番批评,难免有些不悦,道:“那先生你说该怎么做呢?”
吴思远说人治不如法治。只有从制度上约束官员,让他们没有犯罪的机会,这样才是长治久安的办法。
朱传宗不以为然地笑道:“难道现在不是在靠惩罚的制度来约束官员吗?”
吴思远说起他的构想,又劝了几次,见朱传宗都听不进去,也就不再说了。
过了些天,就向朱传宗辞官,要回老家东山去隐居。
朱传宗极力挽留,可是吴思远去意坚决。也就只好应了。朱传宗奏请太后下旨,将整座东山都封给吴思远,寻常人不得打扰,供他隐居之用。
第二章 难舍难弃
吴思远与朱传宗意见不合,辞官隐居去了。过了些日子,兵马大元帅王定昆也来见朱传宗,说要交出兵权,辞掉大元帅之位。
朱传宗十分不解,问道:“大哥是当朝名将,领兵打仗无人能及,这个元帅的位子你不坐,还有谁能胜任?况且大哥正干得好好的,现在朝廷都是咱们做主,难道还有谁跟大哥过不去?”
王定昆笑道:“我跟王爷是结拜兄弟,谁敢跟我过不去呢?不过现在天下太平,也没有仗打啦,我这个元帅,也没有什么意思。我打了半辈子仗,也累了,想享享清福啦。”
朱传宗不好勉强,便依王定昆的意思免去了他元帅之职,改封为太保。太保是三公之一,地位极为尊崇,是名义上的军队最高统帅,不过没有实际的军权。
朱传宗虽然对能把军权收回手里,也很合心意,但是王定昆辞官的事还是令他有所感触,感觉兄弟之间好像不如以前那么亲热随意了。他明白王定昆辞官的原因,一定是自己最近大力铲除官员,手段残酷,害怕他手中掌握兵权引起自己的猜忌。加上吴思远归隐而去,王定昆更加担心,干脆主动交出权力,以求平安。
朱传宗想着这事,心中就有些不乐。他一心是想为百姓营造一个廉洁清正的朝廷,让百姓过上不受欺压的好日子。为什么吴先生要反对自己呢?为什么结拜大哥都害怕自己呢?难道权力真的那么可怕?还是自己掌握了大权,真的变了呢?
朱传宗回到家中,想起嫂子华采云熟知官场,见识过人,不妨跟她聊聊。因此就信步到了观云院。
哪知道华采云听他说完,也是赞同吴思远的说法。说是刑法太严,树敌太多,虽然现在朱传宗权势正大,一手遮天,但是毕竟不能跟整个官场作对,在官场行事要留后路,不能把事情做绝,还说朱家的富贵已经到了顶峰,不需要再积攒什么功劳政绩,朱传宗只要好好掌握朝政大权就是了。
朱传宗听嫂子只考虑朱家的利益,却不能理解自己为民做主的志向,更是抑郁。他陪嫂子聊了一会儿,正巧华采云要去给老太君请安,朱传宗藉口有事,就从观云院出来了。
他背着手,低头在院子里走着,心想:“难道是我做错了吗?”
他觉得自己做的事无愧于心,可是连最好的朋友和自己的亲人都反对自己,这不由得让他对自己的作为也有些不确定了。
这时他走到一所院落前,是个新建的小院子,十分精致。门上写着“可人小筑”四个字,是专门为自己的夫人岳可人建的住所。朱传宗想起这些日子要么就在常乐公主那里缠绵,要么就忙于国事,实在对岳可人有些冷落了,心中想念起来,迈步走了进去。
岳可人正在屋里对着窗看一封信,见朱传宗来了,顿时一阵惊喜,亲自动手沏了杯茶给他,微笑道:“相公今天公事不忙吗?”
朱传宗笑道:“想你了,所以来看看你。怎么,不欢迎吗?”
岳可人又羞又喜,红着脸道;“怎么会呢,我也很……想相公的。只是相公现在不是忙着惩处贪官吗?还是大事为重。”
朱传宗不禁奇怪当:“哦?你怎么知道的?”
岳可人拿过刚才看的信给朱传宗,朱传宗一看,原来是岳可人的父亲岳一鸣写给女儿的家书。说是家乡江淮省路同府最近有好几个贪官落马,百姓们拍手称庆,都称赞当今的摄政王朱传宗真是贪官的克星,百姓们的救星。岳一鸣在信里对朱传宗是赞不绝口,连说能有这么好的女婿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让岳可人一定要好生服侍。
朱传宗看了信,心中不由得意。不过又想起嫂子等人先前的话,叹气道:“我这样做百姓很高兴,可是有很多人反对呢。”
岳可人道:“不会吧?相公惩办贪官,为民做主,这是无可非议的事啊。”
朱传宗苦笑道:“吴先生还有嫂子都说我的不是呢。”
他把他们的话说了一遍。
岳可人想了想道:“吴先生和嫂子都是有见识的人,我自然不敢比。可是我觉得,就算做得过分些,总比什么都不做好。有句话不是说吗,‘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吴先生看的是大局,嫂子看的是相公的前途,我只知道,相公这么做,百姓是真的受了好处。相公为的不也是这个吗?不知道我说的对不对?”
朱传宗听了这话,心情渐渐好些,搂着她的腰,道:“没想到,只有你这么理解我。”
岳可人道:“我只是想起当初来京城告状的时候……要是没有相公,我都不敢想下去了。”
说着又是甜蜜又是感激地看着朱传宗,眼圈渐渐红了。
朱传宗知道她又想起当初告状的艰辛,如果不是遇见自己,家破人亡是难免的了。而这不过是一个小小县府一时贪念就酿成的惨剧。贪官如此可恶,就算再重的刑罚,又有什么不应该的?朱传宗想到这里,心中释然了许多。
岳可人洗手做羹汤,亲自为朱传宗备了一桌子酒菜。朱传宗现在心情大好,两人说笑着吃完晚饭,当夜就在可人小筑歇息了。一夜缠绵,自不必说。
岳可人的一席话使朱传宗坚定了实行严厉刑法的决心。又经过了近半年的时间,整个大梁国的官场都被梳理了一遍,风气为之一清。起码从表面上,官员们都是兢兢业业,腐败的案件几乎绝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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