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玉面上带着淡淡的微笑,双眸却隐藏着无尽冰霜,一眼侧厢的窗棂,不屑的神色在眼底一闪而过,示意身边的侍女不必跟随,缓缓走上石阶,在正房门前略一迟疑,终于挑帘而入。
正房之内,只有汉王妃廖水清与老古两人,廖水清已经换下了男装,却也没有穿着藩王正妃的正式服饰,而是换上了宽袍大袖的紫色深衣,高贵沉敛的色彩烘托出冷肃庄重的气度,略染风霜的青丝只用两只镶了白金碎钻的翡翠玉簪挽住,不经意间点缀出典雅高贵,此刻的廖水清不再是清华雅致的书生大儒,而是益州主母,尊贵无比的王妃殿下。
李还玉来此之前便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已经曝露无疑,早就准备了一肚子的辩词,可是看到母亲威严的双眼,她只觉得全身的勇气似乎都开始消散,樱唇翕动了几下,终于颓然地跪倒在地,低声道:“母妃,女儿给您请安,愿母妃福寿康宁。”
廖水清没有作声,只是用冰冷的目光注视着自己唯一的骨血,良久,她方一声长叹道:“芊芊的伤病可有好转么,你是一路护送她回来的么?”
李还玉的身子轻轻一颤,随即大声道:“女儿听李溯说起芊芊在新亭战后失踪,万分担忧,曾经传令益州所属四下查访,后来得知芊芊到了江陵别院,便日夜兼程地赶去,这才得知母妃也到了江陵。女儿已经看过了芊芊地伤势。也是小丫头的福气大,母妃救治及时,现在恢复得很好,女儿见她的病情已经不碍事,心想与其留她一个人在江陵孤零零地养病,不如冒点风险带她一起回来,回到家里不仅有嬷嬷侍女们照料,寻医问药也方便许多,虽然道路有些不靖,但是有母妃钦点的侍卫护送。一路上倒也没遇见什么麻烦。我们两个人都已经见过了父王,父王很是恼怒,因着芊芊曾经许诺过路上乖乖听话的,想不到居然受了重伤回来,很是训斥了芊芊几句,不过毕竟是心疼她的,已经请了岐黄高手来给芊芊调理身子,母妃尽管放心就是。”
廖水清微微一笑,沉静如冰的容颜仿佛解冻了少许,道:“还算你有些良心。没有作出斩草除根的蠢事,若是你见到芊芊的时候有半点恶念,只怕就没命来见我了。
虽然我只有一个亲生女儿,但是如果这个女儿偏偏是个不孝不之人,还不如没有的好,总算你悬崖勒马,也免了我一场伤心。还玉,你可知道错了么?”
听到廖水清地语气有所缓和,李还玉心中千回百转。是顺水推舟承认错误,还是说出自己的真实心意,母妃并非溺爱子女之人,现在所作出的选择将有可能影响自己终生的前途,沉默了半晌,李还玉终于下定了决心,再拜叩道:“母妃,女儿不敢否认做过那些事情,然而女儿不觉得有什么错。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这是庶民都知道的道理。益州李氏乃是帝室后裔。岂能妄自菲薄,秦皇一统天下。曾经杀得血流成河,楚汉争霸,也是尸骨遍野,为了益州的前程,不过是牺牲一个寻常女子,母妃何必耿耿于怀,莫非只是因为尹青萍是火凤郡主的媳妇么?难道女儿就不是您的骨头,亲疏之别,自古而同,母妃纵然心念故人,也要为自家的基业设想一二才是。”
廖水清闻言微微叹息,面上倒是没有多少怒色,淡淡道:“虽然话不中听,倒也是真心实意,总好过巧言令色,罢了。还玉,我倒是不晓得,你居然也有这番雄心壮志,只是你虽然是前朝皇室后裔,却毕竟是个女子,上有父兄,下有幼弟,这益州的将来毕竟不可能掌握在你手中,你费尽心思,孜孜以求,莫非还想做天子么?”
李还玉摇头道:“女儿不是没有起过这个心思,但是便阅史书,何曾有女子当皇帝地,就是您生平挚友火凤郡主,昔年何等风光荣耀,却也只落得个众叛亲离的下场,更是被迫嫁给了一个庸碌之辈,若论文治武功,火凤郡主难道不比杨威强么,只不过她终究是个女子,又没有手足兄弟,这才人人都质疑燕藩一统天下的可能,就连母妃这般脱略心性,不也是这样想么,否则纵然有千般理由,您也不会背叛她吧,毕竟在这世上,能够令母妃您如此尊重信赖地,也只有郡主一人,这都是前车之鉴,女儿尚有自知之明,不论文武两途,比郡主相差甚远,既然郡主都做不成皇帝,更何况是女儿呢!”
廖水清只觉心中一阵刺痛,若非正在训诫教女,差点想要伸手抚胸,沉吟了半晌,她漠然道:“益州有山河之险,自保无虞,既然你不想做皇帝,你父兄也没有这些心思,你又何必自甘下贱,去做杀手也就罢了,就连掳人勒索这等事也做
岂是堂堂汉王郡主所应为,姑且不说子静和青萍的身便是两个无关之人,你也不该作出这等残忍的事,一副‘相思’,害人至此,你还有什么可以辩解的么?”
李还玉已经恢复了从容的神情,微笑道:“女儿虽然没有想做皇帝,却是想做皇后呢,益州固然是山川险固,天府之国,然而不过江山一隅,纵然千秋万世都在我李家手里,又有什么意思,父王懦弱情重,为了母妃不惜壮志消磨,女儿却不甘心坐拥帝王之资,终生困守蜀地,如今天下局势险荡,明眼人都知道大乱将起,女儿若能乘势而起,必能飞扬万里,到时候寻个志同道合之人,创下不世基业,虽然不能身登九五,亦可母仪天下,这才能遂女儿平生之愿。”
廖水清闻言不禁愕然。她虽然素来知道这个女儿心性不同其他姐妹,却也想不到她竟有如此想法,虽然心中怒极,却不肯作出来,只是用略带嘲讽地语气道:我竟不知你有这样的志向,若能成就心愿,却也算得上是光耀门楣,却不知你看中地是谁。若是大陈当今天子,我和你父王可没有办法成全你的心愿,谁不知道如今的皇后是姓唐的,不如送了你去做贵妃吧,能不能夺到后位,就看你的本事了。”
李还玉面上一红,却仍然坚持道:“母妃不必讽刺女儿,谁不知道现在的天子不过是杨唐两家的傀儡。当年天下五分,谁家没有一统之志,只是时势比人强。杨家占了天时地利人和,侥幸做了皇帝,攻守之势便已经昭然若揭。幽冀和咱们益州,尚有地利可恃,杨家不甘轻犯,南宁偏居一隅,也无人肯去攻他,惟有江宁却是众矢之的,我益州可以顺水而下。
关中兵马可以出荆襄,幽冀铁骑可以渡江南下,自古以来天下之争,不论天时人和,只论地势,有西重于东,北胜于南地说法,越国公既无可以争天下地优势,自然要早为之谋。女儿观其所为,唐家的野心从未减退。所谓纳土归陈。不过是‘借尸还魂’罢了,这也是越国公自视甚高。才能做出如此决定。只是杨威其人,乃是雄心性,焉能不明了其中深浅,只不过当其时也,利胜于弊,这才坦然受之,火凤郡主兵败之后,杨威一定要为儿子迎娶郡主,难道只是为了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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