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然后,悄无声息地掂起脚,在他脸上亲了亲。
在父亲转身的瞬间,退后了两步:“那……我出去了,你好好表现。”
“小周啊,来,把葱给我。”
周生辰还握着那把葱,反应慢了半拍,这才递出去。
而她,已经逃离了现场。
一顿平和的家常午饭。
周生辰和时宜并肩坐着,安静吃饭的样子非常合拍,就连颇有微词的母亲也不得不承认,他们实在太合适。到临走前,他被拉住,陪时宜的父母闲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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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莫都是父母在问,他一一作答,完全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她母亲的姑母,曾是过去旧上海的富贵小姐,母亲见的多了,自然以此来揣测周生辰的母亲。试探着问,是否他从小都是保姆带着,母亲没有太照看过,周生辰倒是没否认。时宜母亲笑笑,也算是释然了,在时宜走前,轻声嘱咐:“她母亲家里,估计就是过去有些钱的小姐,这种家庭的人,和孩子都不算亲厚,也有些脾气。”
虽然有些出入,但也有些雷同。
时宜答应着,说自己会好好和他母亲相处。
父母家离她住的地方,车程有半小时左右。
两个人到路口的地方,就下了车,并肩沿着小马路往小区走。她想起刚才他和父母的谈话,假装很随意地问起来:“你小时候,不是在你妈妈身边长大的?”
“算是,也不算是,”周生辰笑起来,“怎么忍到现在才问?”
她被戳穿,抿起嘴,想了想才说:“怕直接问你会生气啊……”
“和你父母想的差不多,我母亲不是亲自带孩子,我和我弟弟妹妹,都是外人带大的,而且每个人的|孚仭侥锒疾煌!br />
她噢了声:“难怪,我觉得你和你弟弟……关系很远的样子。”
他倒没否认:“的确不太熟,我离家太早,到他要结婚的时候,才接触的多一些。”
她说着话,有两条很小的泰迪狗,绕着她转,忽然就狂吠起来。
周生辰忙伸手把她搂在怀里护着,直到狗的主人很快冲上来,喝斥住它们,又很快道歉后,他才放松下来。她起初是被吓了一跳,但也没有这么害怕,倒是周生辰的维护让她有些意外了。
他握了握她的手,两个人手心里都有些汗。
她被狗吓得出汗,他,是因为她而紧张。
“我没有那么怕狗。”时宜被他松开来,轻声念叨了句。
他似乎嗯了声,略停顿后,说:“我怕。”
“啊?”时宜看他。
他很冷静地看着她,过了几秒后,却忽地笑了,摸摸她的马尾辫子:“怕它们咬你。”
淡淡的,亲昵感。
就是如此,她就已经心都软了下来,伸手握住他的手。
他在护着自己,怕自己受伤。
两个人回到家,时宜给他把书房收拾出来,放了他搬来的常看的书和电脑。他的生活用品真的不算多,除了男人必备的一些东西、书、两个电脑,和衣物外,就再没有多余的东西。电脑似乎一个是实验室专用的,一个是私人工作的。
她平时在书房,只需要用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和一盏台灯,插座是最简易的那种。
现在摆了两台,倒是怕不够用了。
“你这两个电脑,会同时打开吗?”
周生辰在客厅回答:“会。”
“那插座好像不够了,”她思考着,“你先坐一会儿,我下楼去便利店买个大一些的。”
“楼下便利店?”他走到书房门口,问她。
“嗯,要不然就不够插台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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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知道了。”
他说着,已经转身而出。
等他关上大门,时宜才发现,自己刚才仍旧把他当了个客人。
可是他显然已经把自己当了男主人。
她手撑在书桌上,有种不太真实的幸福感。从乌镇回来,有些东西在改变着,细枝末节,却清晰可见。并非是指那些男女之间的肌肤相亲,而是……更多的,她感觉到他对自己的在乎。
像是曾经,他对自己的那种在乎。
虽然他都不记得了。
这个除了对科研和经济有热情,对余下的任何事情都兴趣乏乏的男人,开始护着自己,开始像个普通男人,会去自然地由自己指挥,去买日用品……她拿着白色的抹布,擦着书房的每个角落,过了会儿,慢慢地蹲下来,看着书柜最底层那一本本历史书籍。
大多是装帧精美,没有翻过的模样。
也的确,很多买回来只翻了一次。
看到这些,她想起自己包里夹在杂志里的纸,找出来,放在了新文件夹里,非常小心地收放在了那层书的上面。关于这段记忆,她不知道要写多久,只希望自己不要忘记的太多,能尽量详实地记录下来。
那些,关于他的,只有她知道的事情。
晚饭随便吃了些凉菜和葱油拌面,他就进了书房。
时宜自己在阳台的小桌子上,拿了几张纸,构架这本书的年代表,很快几个小时就过去了。她的工作时间本身就是从下午到深夜,到十一点多,也不觉得困,看书房里还安静着,就去用瓷盘装了些点心,敲门后,推开来。
周生辰似乎是习惯了一个人,回头看了她几秒,这才从工作中回神过来:“困了?”
“没有,”她走进去,把点心和一杯热牛奶放在他面前,“我怕你饿,如果饿就吃一些,不饿就喝了牛奶?”
他笑,把杯子拿起来,喝了口牛奶。
放下来,把身边空着的椅子拖过来:“坐这里,我陪你说会儿话。”
她嗯了声,坐下来。
虽然说法有些怪,但意思总是说要陪陪她,估计是觉得整个晚上有些冷落她了。
两个人说着闲话,他就随手打开了自己的私人邮箱。
整理的非常整齐。
她看到十几个人名字里,有专门的文件夹叫“时宜”,立刻就想到了曾经那些和他邮件来去的日子。大半年都没有任何别的交流方式,当时她别提多灰心了。可是现在了解他了,再想想,这就是他习惯的交流方式。
很直接,而且回复时间可以自主选择。
处理私人关系尤其有效率……
周生辰忽然问她:“看到这行字,你能不能找到类似的。”
时宜看了眼他的电脑,word上只有一行字:
一萼红,二色莲,三步乐,四园竹,五更令,六幺令,七娘子,八拍蛮,九张机,十月桃,百宜娇,千年调。
她了然,笑起来:“这是词牌名,不过列出这个的人也挺有趣的。”
“想出什么类似的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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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宜略微想了会儿,中药里倒是有些:“一点红,二叶律,三角草,四季青,五敛子,六和曲……七叶莲,八角枫,九里香,十灰散……嗯,百草霜,千日红。”
“全是中药?”他未料她用中药来应付。
她点点头。
他很快把她的答案写下来,黏贴在邮件回复里。
很快又敲下一行字:这是时宜给的答案。
“发给谁?”她看到他写自己的名字,好奇问了句。
“梅行,”他笑,“他总喜欢群发这种东西,当作娱乐。”
她想到那个男人,嗯,倒是符合那人的脾性。
周生辰把牛奶喝完,合上电脑:“我凌晨四点离开,你明天有工作?还是在家休息?”
“没有工作……”她拿起空杯子,“我和美霖说……我在蜜月。”
“蜜月,”他略微沉吟,兀自笑笑,“的确算是蜜月。”
如此夜深人静。
他简单做着肯定。而她,看了他一眼,莫名就脸热了。
38第三十五章 何曾无挂碍(2)
阴历七月,是鬼月。
因为这个月的特殊,周家夜晚有门禁,周生辰不便在深夜往返镇江和上海,时宜就请了一个月的假,住在镇江的老宅。美霖不无感慨,嘲她索性去过少奶奶的生活,不要继续留在上海了,反正这种灯红酒绿、衣香鬓影的大城市也不适合她家那位科学青年。
她笑,没说什么。
虽然前几周的周末和他回去,吃住同行,但总感觉像是空气。
或许他们家真的很看中名份这种东西,包括和她关系很好的小仁,在人前也只礼貌地称呼她时宜小姐。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段时间,他母亲并不在国内。
那个地方移动信号不好,她只是晚上在房间里上上网,用固定电话和家人、朋友联系。
白天的时候,看书写东西累了,周生辰又不在,就坐着看外边发呆。
桌上的书倒都很难得。
几本都是藏书楼里收藏的一些绝版书籍,大多数都是竖版繁体,还有些索性就是手抄版。她对藏书楼有一些抵触,所以都是他陪着她去挑回来,等看完了,再去换一些。
大概过了十天左右,家里有了年轻人,气氛才有些融洽。
这日午后,周文幸和梅行同时抵达。彼时,周生辰和她正慢悠悠地踩着石阶往山下走,大片的阳光都被厚重绿叶遮住了,有水有风,倒也不觉得热。
走得累了,她就停下来。
溪水里有非常小的鱼,不多,恰好就在这转弯处聚了一群。
水上,还有几只蜻蜓,盘旋来去。
她看着它们,思维放空地坐在一个大石头上,权当休息。周生辰就站在她身边,略微静默了会儿,看了看腕表:“文幸和梅行该到了。”
他说该到了,就肯定2分钟之内会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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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观念太好的人,自然会约束身边的人,包括她,现在也养成了守时的习惯。
果然,很快就看到一辆黑色的轿车沿着蜿蜒的山路开上来,很快停在了两人不远的路边。车门打开,梅行先从车里走下来,随后就是文幸。两人从高耸的树下穿过,停在小溪的另一侧,文幸偏过头去,笑了声:“大嫂。”
时宜笑:“他刚说你们该到了,就真的到了。”
“我大哥对时间要求很严的,”文幸佯装叹气,“搞得司机也很紧张,不敢迟到。”
这算是控诉?还是撒娇?
她觉得每次见到周文幸,她都对自己很亲近,算是这家里不多对自己和善的人。她略微对梅行颔首招呼,就笑着和周文幸一唱一和,控诉周生辰严苛的时间观念。
被指控的人,倒是毫不在意。
“这里蜻蜓啊,萤火虫啊什么的,都特别多,”周文幸看时宜在看蜻蜓,半蹲下来,试着伸手去捏蜻蜓的翅膀,“我小时候偶尔回来,经常捉来玩。”
她的手非常瘦,应该是先天心脏病的原因,让整个人都看起来有点儿憔悴。
上次见面不觉得,这次的精神状态却明显差了许多。
“我的小美女啊,鬼月,是不能捉蜻蜓的。”梅行笑著提醒周文幸。
“为什么?”周文幸倒是奇怪了。
梅行隐隐而笑,偏就不继续解释。
周文幸咬了咬嘴唇,气哼哼地喃喃:“欺负我在国外长大,不懂你们这些邪说。”
时宜听得笑起来:“这只是民间的避讳,通常呢,都认为蜻蜓和螽斯是鬼魂的化身,所以在鬼月……最好不要捉回家,免得有‘好朋友’来做客。”
她也是小时候扫墓,被几个阿姨教育过,才记得清楚。
“啊?”周文幸即刻收手,“我通常回这里,不是清明扫墓,就是鬼月啊……还经常捉一堆回来玩……”她略微有些胆寒,忍不住追问,“螽斯是什么?”
时宜来不及回答,梅行已经告诉她:“是蝈蝈,我记得你小时候也经常玩。”
周文幸脸更白了。
时宜倒是真怕吓到她,笑了声:“别怕,都是说着玩的。”
其实她自己也怕这些民间传说,自然理解小姑娘此时心情。
她刚想要继续安慰,周生辰已经轻摇头,长叹了口气:“蜻蜓,又称灯烃、负劳、蟌、蜻虰,属蜻蛉目差翅亚目的昆虫。常在水边飞行,交尾后,雌虫产卵于水草中,和魂魄没有任何关系。”
这就是无神论者的解释。
纯科学。
梅行忍不住揶揄他:“大科学家,存在即合理,我呢,是信佛信轮回的。”
周生辰也半蹲下身子,很轻巧地捏住了蜻蜓的翅膀,轻薄笑著,以理反驳:“它现在在产卵,之后是稚虫,再羽化为成虫,然后又是一轮繁殖,很严谨完整的过程。对不对?”
梅行嘲他两句,二人自幼相识,早已习惯了如此你来我往。
如果说周生辰没有信仰,也不尽然。
他信的应该是科学。
时宜听他们说着话,用手指拍了拍水面,冰凉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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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千百年前的他,醉饮沙场,可想得到今日,会站在绿荫浓重的山林间,闲聊着物理化学拼凑成的世界。或者说,自己记得的,都不过是颠倒梦想?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那些诗词都在,而作词的,和词作中的人,都已是历史。
有周生辰如此的人在,自然就打破了刚才的神鬼氛围,让周文幸的心踏实不少。可是小女孩虽然学医,却终究是少女心性,又生长在这样古朴的家族,仍旧对鬼神忌讳不少。
走之前,周文幸还似模似样的,对着几个蜻蜓拜拜,念叨着什么“对你们前辈不恭,切莫怪罪”之类的话。
在鬼月,周家吃饭时,都会空置着一桌,摆上相同菜色。
周生辰还要象征性地代表这一辈人,将每个酒杯都满上,当作是孝敬逝去长辈的。
时宜起先不觉得,经过下午的事情,倒是觉得他真是个矛盾体。也难怪他会直接对自己表示,最终不会生活在这个家族里。
因为梅行和周文幸到来,晚上的生活总算有些人气。
梅行坐着陪周文幸和时宜闲聊,周生辰也陪坐着,不过是对着电脑翻看那些她根本看不懂的资料。她靠在他身边,周生辰自然就一只手揽住她的腰,半搂着她,继续看自己的东西。
她也不想打扰他,就这么当听众,听另外两个说话。
梅行是个很会讲话的人,偏也很会吓人,话题说着说着,就扯到了各种灵异鬼怪的故事,还非常“体贴”地联系着周家这座老宅的建筑。
“那座藏书楼啊——”他讲了几处,终于扯到了藏书楼。
“停,停,”周文幸本是靠在时宜身上,马上坐起身子,“不能说藏书楼。”
梅行倒是奇怪了:“为什么不能说?”
“我嫂子最喜欢去的地方啊,”周文幸很认真地阻止他,“你如果说了,她以后不敢去了,怎么办。”
梅行意外地,看了眼时宜。
她想了想,也慎重地说:“还是别讲这里了,我怕我真不敢去。”
“那里的书,我倒是也读了不少,”梅行感慨,“好像,很多年没有人去看了。”
时宜想了想,也的确,虽然打扫的一尘不染,却没有任何人气。
周文幸盘膝坐在沙发上,随手拿起面前的茶杯,抿了口:“你喜欢古文学嘛,应该生在我们家才对。我看你们家兄弟姐妹,其实喜欢这些的不多。”
梅行嗤地一笑,眼眸深沉:“是啊,的确不多。”
“上个月初,你出的那道题目,有人解出来了吗?”
“题目?”
周文幸提醒他:“就是你群发给大家的,一串词牌名字的。我后来问你这个做什么用,你悄悄告诉我,是以后用来选太太的初试题。”
时宜听到这里,想到她帮周生辰答的那道题。
她愣了愣,余光去看周生辰。
后者显然没有听到,仍旧在翻看着手里的东西。
梅行轻咳了声:“那是开玩笑。”
“没人有答案?”文幸试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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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有,”梅行用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木椅扶手,“你大嫂。”
“时宜?”文幸先是惊讶。
时宜忙解释:“我只是随便帮周生辰答的。”
文幸轻轻歪了歪头,小声说:“你和我哥哥比,差的远呢,千万别觊觎我大嫂噢。”
她开的是玩笑,梅行却咳嗽了声,眼神示意这个小妹妹不要乱说话。
时宜也有些尴尬了,动了动身子。
“怎么了?”周生辰察觉,视线终于离开了电脑。
“我去给你们泡茶。”
“让连穗去泡?”他低声建议。
“我去好了。”她把他的手臂挪开来,亲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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