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银块,一边叫骂道:“这萧府肯定不能按着日子,谁过春节在除夕赏金的?肯定给你好几天了吧?你竟然现在才拿回家?”
“是不是小三你看上谁家姑娘了?开始自己给自己攒私房钱了?”二哥笑着说道。
“哪有的事!”张士德悻悻的叫道:“我就是看你们花钱如流水,我知道,若是我这二百两早来几天,肯定变成施粥的米面或者祭奠弟兄的卖命钱,绝对不会变成取暖的柴或者煤,又或者大家吃的鸡鸭鹅或者喝的酒水,所以我特地今天才拿回家来!”
张士德一言既出,大哥二哥全都无语,因为三弟的话说到坎子上了。
张士诚把大块的银锭放回包裹,摇了摇头说道:“三弟,你知不知道今年多冷啊,多少人会死?”
二哥打了个响鼻叫道:“小三,你家萧府开窗赏雪何其风雅?谁他娘的不想这么干?但干的起吗?今年本来就安徽吃不饱饭的流民云集,加上又雨又雪的,在你家主子赏雪的时候,多少的可怜人就被冻死在梅花之下?这不是我说的啊,是大哥说的。”
听到这,张士诚气愤的一拍桌子,吼道:“什么风雅之士最爱赏雪中红梅,要是不是大官大贾,我听到这种鸟话,我就想上去抽他们耳光!什么骂了隔壁的雪中红梅,知道因为这雪这骂了隔壁的红梅,多少可怜的人会被冻死吗?高邮城这几天死了多少人,一街一街的冻尸,你知道吗?”
张士德耸了耸肩,还撇嘴挤眼,摆了个和我有什么关系的表情,歪着嘴说道:“我又不是大哥这种救急雨,我没本事管这么多。”
说罢一敲桌子,笑道:“这些我不和你唧唧歪歪,算我说不过你,别的都不要管,家里酒肉够吗?就说这个。”
张士诚愣了片刻,猛地一拍自己额头,指着张士德叫骂道:“小兔崽子,等会收拾你!”
说罢扶正头上的儒生帽子,捧起那包银子朝外跑去,在门口叫道:“谁闲着,赶紧过来,出去再买猪肉、酒水!肉啊,菜啊,随便什么都行,能买多少买多少!快点,过一会天黑,都关门了。”
二哥张士义看着老大的后背,笑嘻嘻的一巴掌拍在张士德脑壳上,笑道:“小三,要没有你管着老大,稍微鬼点,我们家早他娘的破产了!”
张士德苦笑几声,转头疑问道:“今年不会这么穷吧,我记得去年有肉有鸡有一整墙的酒坛子,摆了一院子的桌子吃酒席,今年连桌子都没看到?就这么过年了?”
张士义摇了摇头:“去年可没清风寨呢,今年萧府不高兴,咱们就跟着倒霉呗。而且大哥认识的人越来越多,光王五六就多少张嘴等着吃呢,”说罢拍了拍自己肚子道:“这个春节可穷死了。”
那边张士诚已经交了张士德的银子出去,转身回来,听到两个弟弟说话,悻悻的叫道:“子曰:过节就要高兴,别说什么穷不穷的。去年有点钱,今年没钱就饿死了吗?十袋米我们吃饱,九袋米就饿死人吗?王五六什么的好弟兄,不过是桌子上多双筷子米锅里多放点水而已,”
最后张士诚做了总结言:“你们不都是活蹦乱跳的吗?说明我们还是有钱,哈哈。”
墙外边不知多少人会对张士诚满心感恩的跪地感谢,但在墙里面,小弟可不管大哥的面子。
张士德翘了个二郎腿,非常不客气的打断了张士诚的大笑,直直讲道:“我昨天听萧府的人说,高瑞奇去了官府当白文书,五十两贿金大哥你出的?”
元朝官府向来分在编吏员和非在编吏员,官府可是抢破头的好差事,官是朝廷委派的,不好随便上,但是吏却是个大人说了算的职位,所谓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兵是说官员,营盘就是小吏,很多小吏因为熟悉关系、州府钱粮等事务,比大官还要权势熏天,所以小吏也是热得烫手的差事。
想进的人多,而在编小吏因为油水丰厚又不想累着,就撒门子招揽自己亲朋好友当白吏,所谓白吏就是一群官府帮闲的人。
他们虽然没有正式编制,但却帮官府收租、纳税,一样的权势熏天。
就好比小吏又把自己的威权拿出去聚敛了一帮吏下之吏。
这帮人对官府而言好处多多:一来要拿这个差事少不得给上官大吏好处;二来,官吏可以省心少干活,租子钱粮一文不少的会上来,还多了不少孝敬;三来,即便下头胡来,只要说是帮闲的人,便推脱了自己的责任。
据说山东有个小吏宋江因为杀了小妾题写反诗被拿问罪,结果他平日里招揽的人脉,一个白牢子李逵为了他,劫了法场,杀伤无辜平民几十人,已经轰动天下。
据说那个李逵为了这个白牢子之位贿赂宋江几百两银子,完全认这位大哥为唯一靠山,所以退无可退,只能以死效命。
这件事在官场却坚定了白吏平常忠心可用、有事又可弃之如敝屣的印象,一时间各地官府都争相扩大白吏的规模,高邮自然也在其内。
张士德没想到,高瑞奇那个平日以算命和告密为生的卑鄙儒生,竟然进了官府。
这个人让张士德非常鄙视,听说他进了官府,气得半死:一是气这种垃圾如何能进官府;二是气这个贿金居然是大哥出的;最重要的生气所在就是这件事,他居然不知道,大哥瞒着他。
果然看小弟这么气势汹汹的问,张士诚没敢直接回答,他裹了裹身上的坎肩,哈了口白气自言自语道:“果然很冷啊。”
然而指着外边大叫道:“小七,赶紧把小三带来的那个炉子找出来,拿到客厅里来点上,别冻了我弟弟。”
张士德鼻子哼了一口气,装看不见大哥的表演,旁边二哥两肘放到茶几上,满脸坏笑的用手指捅了捅张士德的肩膀,小声笑道:“有钱拿回家就是硬气!搞他!”
看二哥支持自己,张士德顿时更有底气了,又哼了一声,叫道:“怎么回事?啊?大哥,救急雨大哥,鼎鼎有名的江湖救急雨大哥,我们弟兄卖命赚的钱能给个儒生败类吗?给江湖小弟个交代吧?”
“小子!”张士诚被弟弟阴阳怪气搞得上火,扭头指着张士德叫道:“我还没问你呢!你干嘛找疤脸陈一伙人连打带踹的赶走高瑞奇?还隔墙砸石头扔人家摊子?你知道不知道高邮地盘黑/道早就分好了,离开戏园子,他去哪里摆摊?搞得人家找不到算命的地方?他一个读书人不能提扛拉抬重活,你让他怎么吃饭?”
“哦?还是我的错了?”张士德怪叫一声,站起身来,对着大哥叫道:“他就一个官府眼线,你撂在自己家门口什么意思?好像你不是每个月都有几个被官府通缉的朋友来找你要路费逃亡一样!你到底是救急雨啊,还是要官府的卧底啊?我砸了他摊子都是客气的,按江湖规矩,我应该把他沉湖里去!”
“你…人家是读书人,你就算赶他,也不能用江湖手段啊。”张士诚被说得哑口无言,只能叹气连连。
“什么鸟读书人!”张士德一声冷笑,指着大哥叫道:“他平日饱读什么诗书,却以告密为荣,这狗*养的,说不定连你这经常接济他的人也扔到牢里去!他有你的诚吗?”又指着二哥叫道:“他有二哥的义吗?”
最后用拇指指着自己胸口叫道:“他有我的德吗?”
说罢一声冷笑,鄙夷的说道:“儒生就是一群无诚无义无德的官府之狗!都是做贪官的好料,平常你教导我们要记得滴水之恩,但是那帮儒生,就是一群给他多少钱也养不熟的狗!因为我们家不是官!他们只巴结官!”
二哥张士义和三弟错肩而过,在张士诚视线之外,拍了拍三弟的腰,附耳笑道:“说得好!”
说罢,二哥张士义扭头看了一眼气得脸铁青的大哥,肚里笑着,却假模假样的对着门口叫了起来:“小七,那炉子呢?你这孩子这么慢吞吞的呢?”
“你这个小孩!专门过节的时候给我找不痛快吗?”张士诚重重的叹了口气,自己坐了下来,指着张士德想说什么,但最后也没说,只是吼了句:“过年呢!好好过年!别找我吵架。”
“哥啊,也就三弟敢和你吵。三弟聪明,说话在理的。”二哥张士义笑嘻嘻的转过身,把张士德也按在椅子上,说道:“好了,吵完了,好好过年。”
“在理?在什么理?”张士诚气咻咻的又直起身子,但看到那边年轻气盛的三弟张士德也一脸气咻咻的样子又要站起来和自己吵,他马上猥琐了,扭过头去,端起茶杯,作势欲喝,马上又对着门口叫了起来:“小七!小七!你把那炉子塞哪里去了?现在都没拿来?”
看大哥在三弟面前服软了,张士义一脸解气的微笑,张家是能赚钱,但禁不住大哥这么用钱乱花,总是拮据,那给高瑞奇的五十两银子让他心疼很久,还被严令不许告诉在萧府的三弟,这让张士义气得半死,今天看小三教训老大教训得那叫一个爽啊,总算出了口恶气,张士义心里高兴坏了,简直爱死小三了,就在张士德面前笑眯眯的转悠。
这时候,他看到张士诚带回来的那个包裹还没打开,一下就抱了起来,自己打开了布包,看到里面是一个坛子。
“小三,这什么啊?还是银子?”张士义问这话的时候,眼睛都笑弯了,要是这坛子里还是银子,今年可以爽到十五都不缺钱了。
张士德看那坛子,一愣,说道:“刚才气死我了,忘了这坛子了,这是萧少爷给咱家的好酒。”
“好酒?萧少爷给的?肯定好啊!”张士诚马上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几步窜了过来,和二弟一起观赏那坛子。
“萧府的东西有不好的吗?”张士德鼻子里哼了一声,他可没修炼出大哥那种撂爪就忘仇的本事,还带着点不忿。
“这可是贡酒,四川那边来的,送给高邮这边达官贵人一批,萧府留了两坛,其中一坛就是这个。”张士德指着那个酒瓮说道:“给皇上喝的。”
“什么?!萧府才有两坛?贡酒?蒙古皇上喝的?”张士诚和张士义两人舌头都伸出来了。
张士义更是手一哆嗦,差点把这贡酒摔到地上。吓得张士德、张士诚两人同时伸手下面接着,人人脸色白。
“咱家要不要摆香案啊?”张士诚摸着酒瓮问道:“听说皇上赐东西都要摆香案迎接的。”
“这又不是皇上给你的,是萧少爷给的。”张士德笑道:“我怀里也没圣旨让你摆香案迎旨啊。”
张士义叫道:“这得值多少银子啊?”
张士德得意的笑了两声说道:“多少银子不知道,但是喝一口,绝对比你们这辈子喝过的所有水酒加起来都值钱。”
“这萧少爷对你也太好了吧?这好东西,我老实说,萧二爷挺抠门的,怎么舍得给我们这些下等人这玩意?”张士诚难以置信的叫道。
“有个事和你商量。”张士德咳嗽了一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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