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易蹬着皮靴在少年们周围走动,他看到这些孤儿们的脸上已露出了愤怒的神色。两个时辰了,虽说中午给添了顿饭,有肉有汤,但连续几日下来,早上跑上半个时辰已是要人性命,偏偏还要站什么军姿,一站还就是两个半时辰,任谁也受不了这种折磨,何况是十六岁的少年。
炽热的目光像条鞭子在少年们身上游走,阵中一个颀长的少年瞥了一眼王易,却现他的主公正咄咄看着他。
登时吃了一惊,少年地紧紧按住了手臂,他的长袴两侧都用石灰画了一条线,他慌张地把手指摸到线上——全部按照他的主公说的那样做——手指与裤缝线重合。
王易见他眼神飘移,朝他大声吼道:“张力,又是你!注意力要集中!”
这次没有被罚不能吃饭,张力感到庆幸。他的胃口很大,可能是因为身体好的原因。他比王易还要高半个头,皮肤黝黑,几日来天天食肉,肌肤下竟泛着淡淡的血色,整个人的精神面貌不可同日而语。
张力忽然听到一声惨叫,他用余光一瞄,现是与自己关系不错的那个小瘦猴被王易用膝盖撞出了队阵。接着就传来王易的大吼:“注意力集中,罗慎!你这副怂样对不起你的名字!”
“站起来,回到队伍里!”王易目光锁住没能一下子站起来的罗慎。
罗慎选择用沉默来表达内心的愤怒。毕竟已经两个时辰了,安静会让人疯的。
王易走近两步,命令声能让人摔进冰窖,“站起来。”
罗慎的大腿终于撑起了瘦小的上身,回到队伍中时,大腿上的肌肉剧烈地跳动起来,罗慎深吸一口气,他希望能忘掉这种麻木的反馈,但几天来的经验告诉他,这是不可能的。
树林里的叶片刷刷响动起来,有风掠过,沙尘起舞烟飞扬。
“集中!集中注意力!”王易大吼着,风尘将他梢的几根黑丝扬起来。
“战场上,集中神志!”
这年头的社会结构被后世学者称为“部曲佃客制”。在以豪强庄园这个基本单位下,庄园里的佃客,既是为豪强生产的主力军,也能在关键时候转化为家兵部曲,可谓身负军民两项义务。
亦兵亦农,尤其符合这个时代的特色。训练固然残酷,但生活在这个时代的少年们是知道训练的好处的。何况他们都是因为战乱而家破人寰的少年,比同龄人更老于世故了。
白天里张力和罗慎被晒得几乎掉了层皮,晚上听王易讲课时,全身的肌肉还有些无力。
待睡觉前,他们这支营地里又起了锅灶,少年们见王易在锅灶那边和常桓几个人争来争去,常桓那些人面红耳赤,好像犯了件天大的错误一样。
半个时辰后,张力他们喝上了绿豆汤,他们不知道这是王易亲手熬制的。
“喝完汤就睡觉吧。”常桓的眼睛红红的,但在少年们面前依旧绷着脸。
王易白天训练,晚上讲演。晚上的时候他会给少年们讲些童话寓言,有的时候甚至教几歌来唱唱。郡国兵不敢接近他们这个小团体,他们伏在阪上望着少年们,似乎也感受到了那边篝火带来的温暖。徐盛和彭猛这两个背井离乡之人每天夜里看着王易给少年们讲故事,奇异地感受到了家的气息。
而今天,他们在王易美妙的歌声中进入梦乡。这歌声甚至让那对姐妹摸着夜色走出来寻找声源,但她们无法卸掉命运强加给她们的包袱,她们只能被歌词打动得默默流泪。
王易走到一辆大板车前准备在上面睡下,身后传来一个幽幽的声音:
“你唱的真好。”是那个姐姐的声音。
“你听得懂我在唱什么吗?”
“没有,但是我听到了歌声中有悲婉之情。”
“我想家了。”
王易轻叹道:“孔子向师襄学习奏琴,从师襄隐微的音乐中听出了周文王的志向。我虽然不是周文王,但你却可以做我的知音了。”他听身后良久无语,微微一笑:“你去睡吧,夜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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