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逆又矮又胖年纪又大说话还粗鲁我看着他就心烦怎能嫁给他?”
伍封大吃一惊道:“竟有这种事?那田逆是个好色之徒十分不堪。这怎么成?”
妙公主眼泪汪汪地道:“可外公说过如今田氏一族只手遮天父君若不答应这门亲事恐怕会有祸事。”
伍封面色立刻凝重起来道:“我怎能眼看着公主嫁给田逆这样的人?不成我这便入宫找国君去想个法子拒绝了这门亲事!”
妙公主摇头道:“没有用的除非……”
伍封问道:“除非什么?”
妙公主忽地红着脸道:“除非你赶在田恒之前向父君去求亲……”
伍封惊道:“什么?!可……”颇觉尴尬。
他自小被父亲督促着读书练剑又苦练舅舅王子庆忌遗落的空手搏虎之技。伍子胥是军中勇将深素练兵之道从他五岁开始每日清晨便逼着伍封负重急奔。伍封与乃父一样天生神力入吴之事虽然才十二岁身高却有近七尺能负三百斤一日急驰三百里比吴王阖闾当年能日驰二百里的精卒还要厉害。
自从父亲被夫差赐死之后伍封练功甚紧每日都要花半日时间负三百斤来回跑三百余里方罢他这每日疾跑自然要带食物酒水在身。有一日他练得过了头一口气跑到了一百里外的莱邑城外正坐着吃些干粮饮些美酒同时等候远远落在身后的陪练家将跟上来
正好那时公子骜带着姜妙儿出城游玩撞到了伍封。这公子骜是天下第一的好酒之人远远闻到了酒香。须知伍封所饮的是母亲庆夫人亲酿的“庆夫人酒”非比寻常闻香而心动便厚着脸皮向伍封索要。伍封年纪虽小却是个慷慨之人见遇到了酒林妙手索性将所携的一壶酒给了公子骜。
不料次日一早公子骜就悄悄找到伍家来买酒见到庆夫人后惊若天人。本来公子骜自晏夫人死后不再有续娶之念可见了庆夫人一缕情丝便系在了庆夫人身上千方百计借故到伍家去常常将妙儿带在身边。
庆夫人对公子骜虽冷冰冰的却很喜欢妙儿伍封与妙儿年纪相差不大时时在一起玩耍。但在伍封心中一直当她是自己妹妹是以妙公主这么一说令他又是吃惊又是尴尬。
妙公主本来就刁蛮大胆如今迫于形势不得已说出这样的话来哪知道伍封却这么一番傻呆呆的模样显是从来未想过向她求亲之事自己也有些尴尬大恼道:“哼你不愿意就算了若不是田恒这几日要向父君提亲我才不愿意嫁给你呢!你整日疯疯癫癫的莫非就很好么?我看吴国那颜不疑也不错便嫁给他总比田逆要好!”
虽然其时之民俗开放不似后世诸多礼俗但妙公主这番话说出来在当时可算是十分大胆的。
伍封怔怔地看着她苦笑道:“女孩儿家怎能这么说话呢?”
妙公主哼了一声狠狠地白了他一眼策马往前狂奔不再理他。
伍封忙策马赶上去只好道:“此事需回去与母亲商议我怎好答应?终身大事公主千万不要胡来!我看田逆虽然丑了点比那颜不疑却恐怕要好一些。那颜不疑阴阳怪气的我怎么看他也总觉得他不像个人!公主若嫁给他那可是后悔莫及了。”
妙公主哇地一声大哭起来道:“原来你宁愿让我嫁给田逆也不要娶我!”
伍封忙道:“哪有此事?只是适才我瞥了那颜不疑一眼觉得他可怕得紧。”
妙公主愕然道:“原来你也有怕的人!”
伍封哼了一声道:“我怎会怕他不过这人有些名堂偏又生得俊俏少年女子若不小心最容易上他的当了。”
妙公主忽然又笑道:“怎么?莫非你又有些吃醋了?颜不疑那小子虽没有你高大健壮却好象比你英俊一些呢!”
伍封苦笑道:“公主说得不错我本来就是只瘌蛤蟆怎敢想着吃公主这一块天鹅肉?”
妙公主格格笑道:“你知道就好!不过你这瘌蛤蟆似乎比起其他的却又有不同譬如颜不疑那小子……”
伍封怒道:“你不要再提颜不疑这人行不行?我虽是只瘌蛤蟆我看他最多也只是只田鸡未必比我好到哪里去!”
妙公主笑个不住在马背上不住摇晃道:“想不到你也会生妒!我倒是第一次见着你向我怒不过你怒的样子其实也很有趣!”
伍封见她时哭时笑可爱之极头痛之余不免大为心动寻思:“莫非我真的心有妒意?”想了想见妙公主笑得前仰后合地忙将马趋近伸臂搂住了妙公主微一使力将妙公主抱到了自己马上恨恨地道:“你的骑术没有一点长进还这么不小心跌坏了怎么办?看你年纪也不小了说起话来真要吓死了人若是有旁人听到岂不是连国君的脸都让你给丢了?”
妙公主被伍封紧紧地搂着只觉浑身软软的满脸红晕地呢声道:“其实在我的心中天下间有谁比得上你?”
伍封放缓了马低头看着妙公主道:“我道你只会胆大妄为原来也会脸红的!”顺手将妙公主的那匹马的缰绳抓着了手中。
妙公主柔柔地道:“你还记不记得前年我们一起荡秋千我差点跌了下来也是被你这样抱住?”
伍封奇道:“前年的事你还记得?”
妙公主甜甜一笑道:“我还记得当时我还骂你你说过一句话。”
伍封搔头道:“我说了什么?”
妙公主忽地声如蚊虫小声道:“你当时恨恨地将我放下道:‘抱着你又如何?日后我非娶你做老婆不可天天将你抱着看你能怎样!’”
伍封长叹道:“公主那时我们不是吵架么?我这样的话你还记在心里你这小脑袋里究竟还装了些什么?”
妙公主嫣然道:“我当然记得后来我告诉了父君父君笑嘻嘻地说:‘这小子真这么说?有种比我有出息!’”
伍封停下马来奇道:“国君真这么说?”
妙公主笑道:“是啊!从那时起我便一心想着要嫁给你。”
伍封忍不住哈哈大笑露出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摇头道:“我说你怎么会这么说话全没有做公主的那份斯文?原来骜叔叔、噢原来国君从小是这样教你的!”
妙公主静静地躺在伍封怀中笑吟吟地道:“是啊!我还知道父君一直喜欢庆姨每次在我面前提起庆姨总是一幅神魂俱醉的样子可他就不敢跟庆姨说所以父君说你有出息。”
伍封搔头道:“我们两人是事便罢了骜叔叔与娘的事可有些麻烦……”
妙公主嗔道:“什么‘我们两人便罢了’?若是田恒赶到了你前面向父君提亲恐怕我就要变成田逆的夫人了!哼那时我便用那口‘精卫’剑自杀算了!”
伍封吓了一跳道:“那怎么成?”
妙公主哼道:“既然不成你还停着马干什么?”
伍封问道:“不停下马又去哪里?”
妙公主媚眼如丝白了他一眼小声道:“当然是去见庆姨商量一下啦。”
伍封长叹了一声苦笑道:“看来你这妮子真是想嫁人哩!”低头看着妙公主想起往事忽地情动起来轻轻在妙公主额上吻了一下见这胆大的小妮子脸上红得如晚霞一般不禁哈哈大笑策马狂奔。
伍堡离临淄城五十里若是骑马过去太过骇人。伍封带着妙公主下了牛山找到那群在山脚等着的侍卫将公主抱上马车自己坐在旁边的一乘马车上嘱咐侍卫将车赶到伍堡去。
只一个时辰便到了伍堡此时已经是午饭之时。堡门口站着八个伍府的家将见伍封回来恭恭敬敬地施礼道:“公子回来了!”
伍封跃下了车吩咐道:“去通知夫人就说妙公主随我一齐来了。”又道:“将这些侍卫大哥带去吃饭好酒款待。”自己走到马车边将妙公主扶下了车。
妙公主想到日后多半是伍府的少夫人不好太放肆斯斯文文地下车也不多说话安安静静跟着伍封进了城堡。
伍封见这小妮子竟一反常态心中暗笑到了堂上。
远远便见一个华衣的贵妇站在堂前正是吴王阖闾之女、伍封之母庆夫人。
伍封恭恭敬敬上前叫了声“娘”妙公主娇笑声声终是忍不住扑到了庆夫人的怀中。
庆夫人素来喜欢妙公主见了她十分高兴搂着妙公主道:“妙儿这几天是你父亲的大喜日子你怎有空来?”
妙公主脸上微红看着伍封不答。
伍封搔了搔头道:“娘今日孩儿带公主来是想让娘答应我这个……与公主的婚事。”
庆夫人喜道:“你们两人……?”看着妙公主见妙公主满脸娇羞不禁大悦。
几人进了堂上坐定家丁们奉上了香茶。
庆夫人命家丁女婢退出后笑道:“你们二人从小玩到大我从来就将妙儿看成我家的媳妇你们的婚事我怎会不答应?只是你年记未及二十未行冠礼怎好成亲?为何这么突然呢?”
伍封叹了口气道:“此事确是急了些如今田恒就要向国君提亲要将公主嫁给田逆那厮。如今田氏势大国君如不答应恐有祸事。事急从权眼下还未向国君提亲呢!”
庆夫人点头道:“公子骜初初即位全靠田恒的扶持若是惹恼了田恒确是十分不妙。那田逆粗野无礼怎配得上妙儿?封儿现在是齐国大夫再娶了公主是自然不过的事。”
伍封笑道:“原来国君赐我为大夫的事娘已经知道了。”他知道母亲在伍堡中训练了三十多人布在齐地各处打探消息单是临淄城陶坊中便有十人。
庆夫人淡淡道:“我还知道颜不疑来了临淄。此人天生冷傲剑术高明是吴国数一数二的高手此来定是另有图谋。”
伍封点头道:“我也觉得有些不妥。如今被离先生也在临淄与颜不疑撞在了一起颇令人担心。”
庆夫人叹道:“那颜不疑昨夜曾到过被离下榻之处被离如今是避无可避我已派小傲通知渠公命他暗中派人保护。被离是你父亲的故交可不能让人伤了他。”
伍封道:“如今颜不疑是吴国使节身在齐境自不会公然杀了被离先生多半是暗中下手有渠公的人暗中保护总是安全一些。”
妙公主不知道庆夫人与伍封的真实身份听得一头雾水不知被离、颜不疑与鲍家有何关系忍不住问道:“庆姨那颜不疑为何要害被离先生?被离先生与我们家又是甚么关系?渠公又怎会听我们的话?”
庆夫人听她自自然然将伍家说成“我们家”笑道:“妙儿你既然将是封儿的妻子庆姨自须告诉你封儿的真实身份。其实庆姨是吴王阖闾之女封儿的父亲便是被吴王夫差赐死的伍子胥。渠公原本是我在吴国时的从人我们到齐国避难以铸铜制陶而富。”
妙公主吃了一惊道:“原来如此。”
庆夫人道:“其实这中间也没有什么了不起吴王夫差虽是封儿的堂兄却是个心胸狭窄的人我们恐怕夫差知道因此只说是鲍家的人此事除了鲍息等寥寥数人以外便只有你父君知道。”
妙公主埋怨道:“原来父君也知道!我又不是外人庆姨和封哥哥为何却要瞒着我呢?”
伍封笑道:“你怎是外人?眼看便是我的‘内人’哩!”
妙公主白了他一眼甜笑起来也不再追究。
庆夫人忍住笑道:“不过对外我们仍需称是鲍家之人以免招来诸多麻烦。封儿向国君提亲别人问起时便说年纪已过二十也行过了冠礼反正你生得高大说有二十岁别人也不会怀疑。”
伍封皱眉道:“我看起来真的有那么‘老’么?”
妙公主格格娇笑道:“既然行过冠礼便应在名外取一个字不知封哥哥的字是什么呢?”
伍封斜了她一眼笑道:“公主你说我的字叫‘蛤蟆’好不好?”
妙公主“呸”了一声笑道:“哪有这么难听的?何况别人都是单字象子产、子路、子渊之类哪有双字的?别人见了你要不要叫声‘子蛤蟆’呢?”
庆夫人笑吟吟看着他二人打趣笑闹是见惯了的忍笑道:“字与名有关封儿的名为封封者弘也别人问起就说你的字叫‘弘’吧!”
妙公主笑道:“子弘?这个字不错哩!”
正说话间便听家丁在堂外道:“夫人公子伍傲来了。”
庆夫人道:“着他进来。”转头对妙公主道:“伍傲是我从小收养的孤儿剑法还过得去在伍堡中除了封儿便以他的剑术为最好了。”
伍傲走了进来向三人施礼。他随在伍封身边时早见过妙公主但妙公主却未曾在意过他妙公主见伍傲二十多岁手长足大满脸精悍之色心道:“庆姨对他甚是器重多半有些本事。”
伍傲道:“夫人公子小傲奉命见过渠公请他保护被离先生还怕渠公府上人手不足便将鲍宁暂留在了渠公府上鲍兴去了陶坊这样可好?”
庆夫人点头道:“小宁儿和小兴儿从小陪封儿练步又习过剑术正用得上小傲此举甚是周到。”转头向伍封笑道:“你最喜欢带小兴儿出去这次可要与他分开几天了。”
妙公主笑道:“我说怎未见过小兴儿哩原来另有差事这家伙可有趣得紧足以解闷。”
伍傲又道:“如今被离先生被田相国请到了他府中小住暂无凶险。晏老大夫派人到渠公府渠公命我赶来堡中送信。”
庆夫人道:“晏老大夫有什么事?”
伍傲道:“晏老大夫道今日公子与公主离开后席间田相国为了左司马田逆向国君提亲要娶妙公主为妻被晏老大夫岔开了话头。这人多半是见公子与公主甚好是以预先提亲。”
妙公主奇道:“小傲怎知道封哥哥会向父君提亲?”
伍傲恭敬答道:“其实在去年公子骜不国君就与夫人谈起过公子和公主的婚事那时小人在一旁侍侯着正好听见只是夫人说公子年纪尚小最好是等几年再说也不好对公子和公主说免得你们在一起有些尴尬。”
伍封和妙公主都感愕然原来做长辈的早就有此安排连伍傲都知道这事他们二人却蒙在鼓里。
庆夫人问道:“田恒向国君提亲国君怎么说?”
伍傲道:“国君虽暂时未答却甚感为难。晏老大夫的意思是想请公子设法阻止此事。”
妙公主脸色苍白心道:“这婚娶之事须有纳采、问名、纳吉、纳徵、请期、亲迎六次往返时间可长着封哥哥怎能赶得及阻止?”
庆夫人看了妙公主一眼笑道:“若要阻止只有一个办法便是抢先将聘礼送到公宫向国君提亲。晏老大夫的心思想来如此。”
伍傲道:“小傲回堡途中遇见相国府的家人已推着花车礼聘正赶往公宫中提亲。”
庆夫人吃惊道:“这么快?此事颇为不妙。”
众人都想此刻田恒恐怕已在宫中齐平公虽不愿意又怎敢拒绝?
妙公主“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庆夫人忙上前搂住了她秀眉皱了起来。
伍封叹道:“只要国君能拖延下来等我赶到宫中我便有办法。”
庆夫人知道自己这儿子素来智计百出也不及细问道:“那你何不尽快进宫去?我认识国君这么几年他要拖延田恒半天还是有这本事的。”
伍封一把牵住妙公主的小手对伍傲道:“午饭来不及用了快走快走小傲你驾车。”
伍封和妙公主赶到公宫时早已经过了午时。
宫门的侍卫得过齐平公的吩咐见是公主和伍封派人通报一个内侍将二人带往齐平公的寝宫小声对二人道:“公主封大夫国君病了。”
妙公主一听大惊失色问道:“可请宫医看过?什么病?”
伍封知道这公宫之中多是田恒的耳目捏了一下妙公主的小手妙公主恍然大悟知道这定是父君装病拖延住田恒。
田恒虽然跋扈总不能在国君生病时硬生生向国君提亲。
到了寝宫门外便见门口站着的正是田恒的贴身侍卫。
伍封心道:“这田恒无礼之极居然带着侍卫入宫!”
这时一个内侍出来道:“公主封大夫国君刚刚醒来请你们进去。”
两人走进了寝宫只见里面有不少人除了寺人宫女还有临淄城中最有名的华神医田恒和田逆都守坐床边晏缺则愁眉苦脸地坐在一旁。那田逆见了妙公主一双眼珠立刻色迷迷地瞪了出来。
妙公主到了床边叫道:“父君!”
齐平公早瞥见伍封进来对床边寺人道:“寡人这眩晕之症由来已久幸好此事神志渐清扶寡人坐起来吧。”
寺人将齐平公扶了起来斜倚床榻而坐。
齐平公挥手命华神医出去微笑道:“不料寡人微有小恙竟惊动了众位卿家在此守候。”对妙公主道:“妙儿今日可玩得尽兴?还不去梳洗用膳相国在此守候着定有国事相商。”
妙公主答应一声乖乖地出去临走白了伍封一眼。
齐平公笑对伍封道:“封儿你也坐吧。”伍封施过了礼坐在晏缺之旁。
晏缺向伍封使了个眼色伍封正要说话却听田恒哈哈一笑道:“国君这场病来得突然倒把臣等吓了一跳。”
齐平公心中一惊知道田恒对他这场“病”有些生疑。
田恒道:“国君日间微臣已向国君提过臣弟田逆正值壮年可惜妻室亡故房中无人。此次平阚止之乱有大功于国。妙公主天真活泼美丽可人臣弟仰慕已久。微臣因此斗胆向国君提亲若是妙公主能嫁给臣弟一来是为了公主的终身二来也体现了国君爱惜臣下之意。”
齐平公沉吟道:“这个寡人……”忽听晏缺道:“相国莫非在开玩笑?相国之女貂儿已被礼聘为国君夫人那便是妙公主的母亲。左司马是国君夫人的堂叔再娶国君之女相差两辈成何体统?日间相国在席上说出来老夫连忙岔开了话头便是为此。若是给各国使节听到不免惹人话柄。”
其实此时诸国宫中若是论起辈份当真是混乱之极国君大臣因为妻妾众多子女成群几辈下来侄娶姑、兄娶妹者是常见之事也无人追究。
田恒显是对此事想过笑道:“晏大夫何出此迂腐之论?昔日襄公娶莒姬齐鲁莒三国之间世代婚姻论起辈份莒姬算是襄公之姨母又有何人说过辈份?莒姬生有公子小白后为桓公成为诸国方伯名震天下。若依晏大夫迂腐之论我齐国便不会数十年成诸国之霸主了。再说晋文公重耳其姑为秦君夫人后来却娶了秦国公主岂非兄娶其妹?其中血缘相联尚能婚娶何况左司马与妙公主仅有亲属之名毫无血缘关系又打什么紧?若是按晏老夫的道理如今众国通婚各国国君姬妾成群几代下来当国君的若不娶贫民之女便只能打光棍了哈哈!”
田逆也道:“如今诸国多有这种事情谁能追究?各国使节怎会以此美事说笑?恐怕自己国中的事便笑不来了吧!”
晏缺知道他们说的是实情一时语塞。
伍封故作讶然之色道:“相国为左司马提亲定是未事先问过国君吧?难道相国不知道妙公主早就定下了亲事是在下未来的夫人么?”
齐平公笑道:“正是日间相国提亲之时寡人见人多不好说出来以免左司马尴尬其实妙儿早已许配了封儿。”
晏缺也笑道:“这门亲事是早就订好的只是因先君的葬礼未及宣告罢。”
田恒与田逆面面相觑。齐平公身边全是他的耳目却从未知道有这种事。
田恒疑道:“如此大事为何本相不知道呢?”
伍封笑道:“这门亲事是国君即位之前便订下的早已行过纳采、问名、纳吉之礼。相国是个大忙人这种事情不知道也是自然不过的事。”
田恒奇道:“封大夫只十六七岁吧?还未行冠礼怎能定亲呢?”
齐平公与晏缺均觉不妙却听伍封道:“谁说在下未行冠礼呢?在下年过二十早已行过冠礼在下字为‘弘’还是国君为在下起的哩!是了当日息大哥还说要请相国和左司马家母说未亡人少见宾客也好是以未请太多人。”
田恒与田逆对望了一眼心中甚奇但又想:“这人是今日才赐的下大夫以前无爵禄在身请了我们去观礼也未必会去是以索性未请宾客观礼也有可能。”
田逆面色铁青哼了一声道:“不过依照礼节若是未曾纳徵聘礼未至婚娶之事还不能算数。如今小将的聘礼已到了宫中封大夫不是要同小将抢老婆吧?”
他情急之下这话说得便有些粗俗无礼了摆明了是一幅硬来的架势以他田氏倾国的势力齐国有何人敢与他争聘呢?
齐平公和晏缺皱起了眉头。
田恒故意责骂道:“在国君和二位大夫面前怎可出言无状?”转头又对齐平公道:“左司马久在军旅说话粗鲁了些国君万勿见怪。不过依照礼节男女婚娶确是纳徵之后才算有效舍弟也不算胡言乱语。”
若是换了旁人竟敢与国君这么纠缠不休不说斩头至少也早被轰了出去了。可田家势可倾国齐平公初既君位怎敢同他硬来?否则自己的性命不说妙儿迟早也会落到田逆手中凄惨结局。
齐平公和晏缺一时无话因为事出突然伍封确确实实未曾纳徵。
田恒和田逆二人见到他们的模样知道伍封多半未曾下过聘礼。
田恒心想:“哼若不是我几时轮到你公子骜当一国之君?才当上国君居然敢驳我的面皮不给你个下马威日后不知会闹出什么事来!”又想:“鲍封这小子多半是受了国君和晏老儿的指使以致胆大妄为不知死活地与我作对!”
不过他想齐平公与晏缺一力反对妙公主与田逆的婚事多半是嫌田逆年绝稍大生得又粗蠢肥矮的缘故便道:“左司马虽然年过四十却是自小练武身健体康何况他中年丧妻若娶了公主定会加倍疼爱。”
田逆心想:“日后要与公主相处此时不可再出言无状惹恼了国君这未来丈人。”也道:“国君微臣对公主的确是爱慕之极绝不敢让公主受丝毫委曲是以先君葬礼一完便赶来下聘。唉封大夫也是难得的人材若是他及早下了聘礼微臣也不好厚着面皮来争了。”他意思是说就算妙公主与伍封有过婚姻之言但他迟迟不下聘显是心中对公主并不太重视。
伍封笑道:“在下其实早已经下过聘礼相国和左司马也是知道的只不过两位忙于国事一时忘了吧。”
田恒奇道:“你何时下过聘礼?”
伍封道:“在下从楼烦手中夺来的那口‘精卫’宝剑勉强也算得上是件宝贝早交到了公主手中那便是聘礼了。日间相国与左司马在梧台宴饮想是未曾在意。公主身为女子既非战将又非剑手要这口佩剑干什么?只因是聘礼便只好收下了。相国若是不信不妨将宫门的侍卫叫来一问便可知详情了。若非如此公主又怎会将在下从宴饮中叫出来?那是要定个日子约国君与家母商议吉期和亲迎之事。”
齐平公心中暗赞伍封思虑敏捷笑道:“老实说封儿这件聘礼妙儿虽然不是太喜欢寡人却是很满意的封儿少年英雄竟能别出心裁以宝剑为聘的确与众不同。”
晏缺也笑道:“国君说得是。不过公主日后便是封儿之妻封儿眼下是我齐国三大剑手之一剑这东西公主日后不免要时时见到。老臣以为如此聘礼比其它的东西更为合适。”
田恒与田逆语塞。田逆先前说伍封若是下聘在先便不好意思争了此刻齐平公三人都说那口“精卫”之剑是聘礼那当然便是聘礼了。纳徵之后便等于是宣告了婚事再也无法挽回田逆面皮再厚也不好说什么只是目露凶光恨恨地盯着伍封。
田恒哈哈大笑道:“此事是本相疏忽了既然封大夫纳徵在先那是大局已定左司马又不是无礼小人若非误会怎会厚颜下聘?妙公主与封大夫确是良配所谓金童玉女羡慕煞人。不过妙公主来临淄才一日便引来左司马和封大夫同来下聘可见公主国色天香魅力惊人这也算国君即位已来的一段佳话吧!哈哈!”这人的确涵养深沉心中虽然不满脸上却一幅毫不在意的样子。
田逆听田恒这么一说又怎好再开口眼中露出了浓烈的恨意。
田恒又道:“左司马带来的聘礼自然也不好意思再抬回去不过国逢喜事正好当作公主的贺礼哈哈!”又对伍封道:“封大夫智计过人行事出人意表本相佩服之极。”他这话的意思自是暗示伍封这“聘礼”牵强显是临时信口胡诌瞒不过他。
田恒恐怕田逆粗蠢闹出事来拉着田逆告辞出宫。
田恒众人走后齐平公和晏缺才现自己浑身冷汗冒了出来。
齐平个命内侍出去之后小声道:“幸亏封儿智计过人否则寡人真是左右为难了。说不好只好硬生生拒绝了。”
晏缺看着伍封老怀大畅。像伍封这样的人正是妙龄少女的最佳夫婿妙公主是他是外孙女如今与伍封定下亲事心中大石落了下来自是高兴之极。
伍封却面色凝重小声道:“今日之事必定令田相国大为不快。他智虑深远未必会立刻做出什么事来。但左司马田逆却心胸狭窄恐怕不会善罢干休!国君和老大夫地要小心才是。”
齐平公与晏缺心中凛然。
虽然早过了午饭之时但众人都未用午饭齐平公留晏缺与伍封吃过饭席间谈了一阵婚娶的事项伍封知道宫中田恒的耳目众多不敢久留告辞离开。
他由宫中出来伍傲驭车由专供停车的侧室出来伍封上了车吩咐往伍堡去马车在道上慢慢慢行着只见这临淄城中热闹之极闾里大开途人不绝。路过市肆时伍封道:“小傲我们去陶坊看看。”庆夫人来齐国之后请来吴越名匠铸造青铜兵器获利甚丰又开设陶坊烧制陶器利虽薄但销量奇大以致数年之间独占了陶器之市富甲一方。这临淄城的市肆中便有他伍家最大的陶坊和铜坊。
伍封向来不理会家中的商营生意今日忽想去看一看自家的陶坊伍傲喜道:“公子向来不理会这些事今日怎想到陶坊去?”
伍封笑道:“我见时间尚早想找小兴儿去说话。何况渠公曾说要看一城之民情便非得去市肆才行平日我可没有去过市肆。”他小时便由那鲍兴侍候既便是每日负重练步也由鲍兴负百斤相陪出外用车鲍兴又是他的御者自然是感情深厚。
市肆人多伍傲缓缓驭着马车到了一个大陶坊外将车停在外面。伍封下车入坊坊中人见是少主人亲自到来这真是少有之事甚是殷勤。
这时伍傲进坊随口问了些坊中的生意。伍封却不感兴趣不见鲍兴问道:“小兴儿在哪里?”
坊中一个伙计道:“听说渠公要为公子造新车派人将小兴儿叫去了。”
伍封点了点头四下看看见对面一间大坊中人甚多随口道:“对面坊人可不少比我们的客人多。”
伍傲笑道:“那是华神医的药坊自从阚止之乱后生意便十分好了。”
伍封奇道:“已经过了五个月就算是受重伤也好了为何还有这么多人到药坊去?”
坊中伙计道:“这次乱子死了不少人伤者虽然好了但死者都有家人不免心伤恶梦听说近来药坊中宁神安静之类的药好卖得紧。”
伍封叹道:“凡有厮杀战事死伤者固然是惨但最惨的要算死者家人时时有丧亲之痛。”
他正准备叫伍傲驭车回伍堡去忽见十余精壮汉子佩着铜剑匆匆在坊前行过一人口中道:“你可听清了真的是她?”
另一人道:“她先前自称‘月儿’这名字可没错。”
又一人道:“这便好了我们若将这丫头拿住左司马一定有赏。”
伍封听了“左司马”三字吃了一惊:“田逆要拿什么人?”他本就不喜欢田逆何况这一次为了争聘妙公主与田逆闹了老大不愉快是以特别留心。
一人小声道:“噤声右司马说了这事情不可传到相国耳中去。”他说得十分小声但伍封耳力甚好隐约听清。
伍封心忖:“莫非田逆有什么事情要瞒着田恒?”心中一动:“这次我得罪了田恒和田逆日后可有得忙了。若是这田逆做了些让田恒不悦的事我非得想法让田恒知道不可他们兄弟不和国君和我便轻松些。”
他正想跟上去却见那十余人向对面药坊拥过去。伍傲走过来正准备驭车伍封向他摆了摆手示意他等着自己在坊中静静看着。
便听那十余人七嘴八舌喝叱客气者道:“走开!走开!”不客气者却道:“滚一边去大爷们有要紧事办!”
坊中买药的人见他们凶神恶煞的吓得四下躲开。一条大汉手指一人道:“你可不能走大爷找的就是你!”
他们嗓门粗大伍封听得十分清楚向那汉子手指的人看去见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小丫头头挽双环之髻脸上灰扑扑的颇为粗黑身材高挑虽着长裙却可见其双腿修长纤腰极细似乎只是盈盈一握。
伍封心道:“齐女中有如此细腰者只怕是绝无仅有。”
这时药坊老板出来道:“各位大爷有何事要办?这是会神医的坊子看在华神医面上什么话都好说不是?”
一汉子道:“不干神医的事我们是奉了左司马之令来擒这小丫头。”
那老板道:“这小娃儿何曾得罪过左司马?”
汉子不耐烦道:“哪里这么罗嗦?华神医只不过是宫医就算他在这里也不敢违左司马之意识相的便滚一边去。”
那老板不敢吱声只好退入坊中。
汉子怪笑道:“小丫头不如随我们走一走你若是乖乖的自有你的好处。”
那丫头道:“月儿要赶回去救人不能跟各位大爷走。”她语声十分温柔婉转虽然面对这一群恶汉却毫无惧意。伍封远远听着觉得十分舒服心道:“原来她叫月儿这名字好听得紧。”
汉子笑道:“嘿嘿你胆子倒不小左司马之令也敢违背!随我们走吧否则别人会当我们不懂怜香惜玉。”
那丫头月儿摇头道:“左司马也没有你们这么恶法月儿有事下次才说。”她不理这些人径自穿过这一群汉子往市肆出口走去。
这一群恶汉见她胆量不小不禁怔住伍封正缓缓上前想出言开解便听一人道:“咦这丫头是否见过左司马?莫非是左司马府上跑出来的?”
另一人道:“我们是外院的内院之事可不清楚别弄出纰漏来。”
一汉子笑道:“她刚才说了自己叫月儿定不会错了。那日我听左司马吩咐善爷找到一个叫月儿的丫头时便将她擒回府中这就没错了。”
一个汉子哼了一声道:“既然如此那便拿回去好了。”抢身上前向月儿肩上抓去伍封暗吃一惊心想这田逆府上的人甚不成气对这么个小丫头居然也真的动手。
只见那月儿沉了沉肩侧身让过反手一拨那汉子一个趔趄向侧面撞去不料月儿纤足在底下一勾那汉子脚下被绊“卟嗵”一声摔了个嘴啃泥。月儿嘻嘻一笑道:“哎哟这可对不住。”
便听周围人“嗤嗤”轻笑这汉子的同伴见这人居然被个小丫头绊了一跤甚是狼狈无不捧腹大笑。
伍封自小便随母亲练习舅父王子庆忌秘传的空手搏虎最精格击之道见月儿手法并不十分巧妙显然不曾练过什么空手格击的本事但身法轻盈手快眼疾脚下又配合得当竟能将这大汉摔倒看来十分不简单。
那汉子被众人一阵讥笑脸色甚是难看站起身来又向月儿抓去只见这丫头又一闪身转到那汉子的背后伸出两支小手往那汉子背上一推那汉子“哇呀”一声又栽倒在地激得尘土扬起。周围许多旁观的人忍不住好笑一阵喧闹。
伍封这一次看得更清楚暗暗心惊心忖这丫头虽然不习空手格击却甚有此道天赋而且力气极大在自己见过的女子中只怕以此女力气最大。
这群汉子止住了笑声无不大奇知道这丫头有些古怪眼见她自顾自往前走当下有三人追上去六只手向月儿抓去不料又被月儿闪身躲过。
这群汉子就算再蠢此刻也知道这月儿必定练过武技心忖自己有十余人却被这丫头逃了众人这脸往哪儿放去?一拥而上将月儿围住七手八脚便要拿人只见月儿左闪右避众人连她的衣角也碰不上。有几人脸上涨得通红一怒之下拔出剑来。
伍封见月儿脚步身法高明之极正感佩服见这些汉子居然拔剑心道:“田逆这人脸皮颇厚想不到他府中的下人也是如此对这么个小丫头也拔剑相对成何样子?”忍不住喝道:“干什么?”大步走了上去。
一个汉子骂道:“干你鸟事?你爷爷……”众人回头看时见伍封高大威武身着华丽单看他头上尺高的金冠便知道这人来头不小那人立时将后半句骂人的话吞回肚里去。
伍封叱道:“这么多人欺负一个小女孩儿羞也不羞?”
这些汉字不认识伍封心忖这市肆之中卿大夫一般是不会来的眼前这人多半是某一家的子侄。二田家中的子侄他们都认识这人自然不是田氏的人。可这临淄城中除了田恒、田逆两家子侄之外他们又会怕谁?
一汉子道:“这是左司马的事情阁下犯不上理会。”
伍封哼了一声并不理他走到这群汉子中间对月儿道:“月儿你既然身有要事先去办吧不用怕他们。”
月儿笑嘻嘻地道:“月儿虽打不过他们但他们也拦不住我不过月儿不想被他们的脏手污了衣服。”
伍封笑道:“正是这群家伙委实可恶。”他顺手推开了数人留出条道来道:“你救人要紧。”
月儿点头道:“多谢公子月儿走了。”从人群中穿过自行走了。
有两个汉子迈步去追伍封抢上前去一手抓住一个扔出丈外二人重重地摔在地上这一摔可比先前那丫头摔得重多了半晌爬不起来。
一汉子见他十分凶猛叱道:“反了反了。”拔剑便刺伍封正想教训这群仗势欺人的家伙也不多话上前拳脚如飞不管他们是否拔剑将他们尽数打倒在地。他这空手格击之术妙绝天下又是从小与人打架惯了此刻对付这些粗人根本不费什么力气。
这群汉子各自爬起来大惊失色都拔剑在手。便听四周的人轰然叫好无不脸上变色。
伍傲抢上来叱道:“什么东西竟敢向封大夫拔剑?”
伍封被赐大夫之爵还是上午的事这些人哪里知道?众人从未听说过封大夫之名愕然相顾。他们见伍封气势甚大猜想伍傲所说定非虚言。
伍封正感手痒笑道:“你们拔剑正好我们再打一次!”闪上前去左冲右突拳脚快如闪电片刻间这十余人又倒在地上。这些人被击倒在地兀自摸头不知道脑手中的铜剑不翼而飞骇然抬头见伍封手中正拿着他们这十余口剑。
伍封摇头道:“这群家伙其实甚不成器。”
伍傲笑道:“他们今日可是丢了左司马的脸这事若传到左司马耳中左司马定会大加责罚。”他这是故意说给这群人知道免得他们在田逆面前搬弄是非更结深仇。
这群汉子心中大惊以田逆的性子或会找这个什么“封大夫”报仇但对他们也会大加痛斥不是责打便是赶走。众人脸上变色不敢多说。
伍封哈哈大笑将剑弃在地上道:“月儿那丫头你们休要再去欺负若让我知道了便揪你们到相国府上去请相国处置。”先前他听那些汉子说田逆虽然要擒这丫头却又不许让田恒知道想是其中另有缘故故而这么说免得他们找那丫头纠缠不休。
众汉子知道今日这事情闹了出来唯恐传到田恒和田逆耳中去一个个面如土色不敢说话。
伍封又道:“华神医是齐国第一医士他这药坊救人无数你们不得迁怒于他再来找麻烦。”
这群汉子忙道:“不敢不敢。”
伍封哼了一声道:“日后这药坊有何遗失自然也是你们所为了!”
一个汉子忙道:“小人们可不敢万一别人所为呢?”
伍封叱道:“我可不管那么多只要药坊有事这笔帐便算在你们头上我自会找左司马去理论。”
众汉子立时愁眉苦脸心忖:“这就烦了日后我们岂非要时时盯着这药坊为它保护?”
伍封向人群外看去却已经见不到月儿那丫头不知道去了哪里。在回伍堡的途中他在车上兀自寻思:“月儿力气甚大她的身法极妙比我可高明得多了本该求教可先前忘了问她住在哪里。”
他回到伍堡向母亲细说了求亲和打人的事情经过。
庆夫人听伍封说完秀眉微皱道:“虽然阻止了田逆的提亲这次却得罪了田恒和田逆封儿日后你要多加小心。”
伍封笑道:“鲍田两家是亲戚大哥鲍息算起来还是田恒的表哥这次平阚止之乱大哥出力甚多田恒总不致于向鲍家动手吧?”
庆夫人摇头道:“虽是这么说还是要小心为上。如今临淄城中各国使者各有图谋我看恐怕有不少人是为了你孙叔叔的《孙子兵法》而来!”
伍封点了点头道:“反正这部书我已经乱熟于胸不如将它烧了正好以绝后患。”
庆夫人点头道:“这样也好。听说颜不疑来了临淄多半是伯嚭派来的。你父亲见过他的剑术此人剑法非同小可以你目前的剑术绝非其敌手。若是被他知道你的身份恐怕会暗施毒手。”
伍封笑道:“他的剑法总不致于比楼无烦、高无平等人高太多吧?”
庆夫人正色道:“封儿你千万不可小视了颜不疑。这人初到吴国便能与伯嚭一较短长听你父亲说这人心计深沉知道伯嚭心胸狭窄不能容物所以故意在伯嚭剑下输了一招。他虽瞒得过伯嚭却瞒不过你父亲。后来他又重返代国在董梧门下再习剑七年据说是由其师祖屠龙子支离益亲授屠龙剑术。如今其剑术之高可想而知。”
伍封奇道:“他既然在夫差手下任职如何还能返代国习剑?”
庆夫人道:“我听你父亲说过颜不疑自小在吴国长大甚得夫差的喜欢他是五大高手之一是以颇为傲慢。有一日他随夫差狩猎途遇一群猕猴射猎之时有一只猴子竟能接下夫差所射的箭一连接了三支箭夫差大怒命兵士乱箭齐将那只猴子射成了刺猬。夫差便道:‘此猴伶俐可爱寡人本有将它收养于宫苑之心。可惜它仗着自己有点功夫卖弄本事以致令人怒结局比其余诸猴还要惨得多。’他虽是无心之言颜不疑在一旁却面色大变当晚便向吴王告假返回代地再习剑术。若非他回代七年未立甚功劳以他的本事现在怎会只是一个领军右使呢?”
伍封心中凛然。
庆夫人道:“若是你父亲在世也未必有把握能击败颜不疑如今你剑术未成怎可大意?”
伍封额上沁汗点头道:“娘教训得是孩儿是傲气了些。”
庆夫人见儿子虚心受教心中暗喜道:“这也怪不得你。你能连败古陶子、公孙恽、楼无烦三人一招便生擒了高无平年轻人有此战绩免不了有些自豪这是可想而知的。”
伍封汗颜道:“娘亲不要再说了孩儿确是惭愧得紧。”
庆夫人道:“娘亲按你父亲修建阖闾城的图纸修了这座伍堡虽然不及阖闾城的雄大但坚固耐守尤有过之只要你留在堡内颜不疑有再大的本事也不能闯进堡来杀人。”
伍封苦笑道:“这样是否太过示弱了些?”
庆夫人叹道:“若非如此又有什么办法?”
伍封道:“如今我是齐国国君的未来女婿颜不疑若是杀了我免不了要挑起齐吴之战吴王夫差必会怪罪于他。他不会不想到这样的后果吧?”
庆夫人叹道:“你并不了解你这堂兄夫差的性格。夫差这人虽然不蠢却狂妄自大之极行事不计后果否则又怎会保全了败亡的越国还将越王勾践放了回国留下无穷的后患?如今吴国与鲁国结盟以对付齐国他有艾陵大胜的心思恐怕并不怎么将齐国放在眼里否则齐国新君之立他怎会只派了个颜不疑来?”
伍封哼了一声道:“我倒有一个想法:若是说服了鲁国背吴向齐夫差恐怕不敢得罪齐国了吧?只是吴国是娘亲的父母之国有损吴国的事不好去做。”
庆夫人眼中一亮道:“这事恰恰相反。夫差背后有越国之患西有富殷地广的楚国此时还与齐国交恶实乃亡国之途。吴国虽然兵精剑厉自从被越国焚姑苏之台后国力不继。如果鲁国背吴向齐夫差自然惊惧不敢再与齐为敌反而会与齐修好再将心思放在楚国和越国身上这便有利于吴国。夫差虽恶但吴人却无罪我们家国宗祀在吴自不能亲眼见它被毁。”
伍封道:“不错日后越国真要攻吴说不定我还要去帮助吴国。父亲一生忠义就是为了保全吴国如今鲁国派了柳下惠来多半有与齐国修好的意思。孩儿明日便去见过国君找个机会与那柳下惠详谈力争促成此盟迫夫差修整内政。”
庆夫人点了点头道:“被离先生是你父亲生前的好友如今被田恒邀入府中多半是为了《孙子兵法》你最好想办法把他从相国府中接出来。”
伍封忽然笑道:“我又有一个主意不如把《孙子兵法》交给国君再由国君赐给田恒这样一来既可让田氏对国君大生好感又可让觊觎这兵书的人将眼光放在田恒身上诸多麻烦让田恒去应付。”
庆夫人微微皱眉道:“让兵书落在田恒之手?岂非让田氏更为得势?”
伍封道:“孙叔叔写这兵书的意思无非也是想让它流传于世。父亲不让兵书留在吴国是怕夫差读过书后纸上谈兵自以为了不起以致生祸。其实人之兵法才能并不在读一两册书。如今天下将领大多读过姜子牙的兵书却并不见人人都成了用兵如神的太公望。”
庆夫人点头道:“你说得有理便这样吧。田恒虽然势大对你骜叔叔却暂无恶意否则也不会将女儿嫁给他了。”
次日一早伍封便由伍傲驾着车到了临淄城中。伍封命伍傲将车停在鲍府自己赶到公宫之中将《孙子兵法》献给了齐平公并将自己与庆夫人的计议告诉了齐平公。
齐平公当即命人将田恒招入宫中当着众臣之面将《孙子兵法》赐给了田恒道:“有人在民间找到此书献给了寡人。封大夫建议相国是我大齐的中流砥柱得此兵法更能保护我大齐国的疆土。何况孙武本是田氏族人此书理应归还田氏。封大夫此议寡人深以为然。”
田恒大喜虽然他知道有不少人觊觎此书但以他的势力又怕谁来?笑吟吟拜受了书对伍封登时大生好感。
众臣并不知这《孙子兵法》是谁献上的心中虽然纳闷口上无不赞同。
齐平公又道:“相国在平阚止之乱中立功甚伟理应嘉奖今赐爵为上卿。”
田恒本是亚卿升为上卿乃是最高的爵位了。
朝议之后齐平公宣布了妙公主与伍封的婚事众臣分别向齐平公和伍封贺毕方退出了公宫。齐平公将田恒、晏缺与伍封留了下来一起用饭。
齐简公时掌管宫中侍卫的郎中令是简公的次子、公子高之弟死于阚止之乱中是以职位空缺。此职向来由国君的亲属担任因不知公子高之心腹眼下便由晏缺暂时兼任是以晏缺时时守于宫中陪国君在一起别人也不能有所异议。
用过饭后田恒十分高兴道:“国君准备何时迎娶貂儿呢?”
齐平公道:“若是依周礼当在先君之丧满一年才行。”
田恒笑道:“先君与国君是兄弟守丧一年正合其礼。”
晏缺点头道:“也好封儿与妙儿的婚事倒可以早些安排。”
伍封道:“不如也等明年吧。”
田恒笑道:“最好是与国君新婚在同一日进行。一日之内国君既新夫人又嫁独女喜上加喜想来也是极有趣的一件事。”
齐平公击掌赞道:“妙极妙极相国此议正合寡人心意。”
田恒又道:“这《孙子兵法》宝贵异常不知是何人献给国君理应重重嘉奖。”说着向伍封瞟了一眼。
晏缺与齐平公都知道伍封的真实身份田恒却不知道眼看他心中有些疑虑晏缺道:“其实这部兵书是三年前艾陵之战后老夫赴吴和议时从民间偶尔得来一直放在家中未敢拿出来。”
田恒点了点头心道:“先君简公逼死了你的女儿你当然不会将这兵书献给他了。”
晏缺又道:“今次新君以立老夫自是不敢再将此至宝束之高阁便献给了新君。新君将它赐给相国也算得上是物归原主。”
伍封笑道:“不瞒相国说在下其实也想见识见识这闻名天下的奇书只是怕引来他人的妒忌不敢想国君开口罢了。”
田恒大笑心道:“我就知道其中必有原由原来你们是怕了人暗中抢夺否则国君怎会不将此书赐给你这未来女婿?”
伍封若不这么说田恒免不了还有些疑心听了伍封的言语便深信此书是晏缺所献了。又想:“鲍封这小子虽然与小逆争夺公主也算不上什么大事。这人在我面前直言无讳显是对我并无什么敌意。此人是难得的人才正该着意笼络才是。”
几人用完了饭分别告辞。
田恒道:“封大夫本相与各位大人约好下午要到贵府相贺这便一起走吧。”
伍封道:“在下这府第在城外劳相国和各位大人远足可有些过意不去。”
田恒笑道:“这却是无妨封大夫少年有为又是国君爱婿我们可想着要巴结哩!”
幸好庆夫人猜到会有官儿到贺早有准备众齐臣到了伍堡庆夫人托病回避由得伍封歌舞酒肴接待。
一连数日每日下午都有齐臣到府连那华神医也亲到府中相贺顺便说起药坊之事谢他维护之情道:“听说小人那药坊自那日始每日多了若干人义务守护安全之极。”
伍封哈哈大笑顺嘴问道:“华神医可曾问过坊中伙计那名叫月儿的小丫头是何来历?”
华神医摇头道:“小人曾问过那丫头也就是那日去过一次再未见过。”
这几天齐臣6续登门相贺除了田逆之外齐臣都来了个遍。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